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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银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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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从半夜里一直下到清晨,深秋的凉意更甚,已然是要入冬的节奏。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余昼和被窝抗争了两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敌不过强大的温暖感,坐直身子后,又闭上眼一声哀叹躺了下来。
余昼觉得喉咙有些疼,尤其是她发出那声哀叹的时候。
两个多小时前,大概差不多八点整的样子,余昼口渴,眯着眼唤彦宵给她倒水喝,结果没人应她,彦宵已经出门了。
于是,我们懒得不成样的余昼同学咂了咂嘴,决定忍着渴继续闭上眼睡觉,越睡越绵,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吃午饭的点了。
余昼想:反正错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不如继续睡吧,把吃午饭的时间也一齐错过。省事儿!
后来余昼越睡越觉得不对劲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她咳,感觉嗓子眼跟针扎似的疼。
余昼坐起来发了一会儿懵,思想神游:嘿!敢情这感冒是想赖在我家不走了!彦宵感冒才刚好……唔,这肯定是他传染的我。他昨天还亲我了的!
余昼披上外套,去梳妆镜前的抽屉里翻彦宵没有吃完的感冒药,迅速吞下后,又赶紧钻进了被窝里,登上自己的作者号,更新了一条消息:今日感冒不舒服,大概不会更文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小天使评论,余昼拿起手机刷朋友圈,看到一条关于闫贝贝的消息,是昨晚十一点多发的。一张照片,黑漆漆的,大概是风景图?
余昼在下边留言:这什么?
闫贝贝大概也正在玩手机,很快就回应到:点击放大,看地面上。
余昼很懵呀,但她照着做了,用近视三百多度的小眼睛端详好久,最终脑里灵光一闪:那地上好像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呦呵!恭喜呀!终于勾搭上了!(滑稽)]
余昼私聊闫贝贝,以求证自己对于那张图的构想是正确的。
贝贝发的语音,带着点小得意与藏不住的欢喜,故作谦虚:还早着!但其实,她对于他俩昨天的进展很是满意。
昨天,董东栋看到手背上的便利贴,第一印象字很娟秀,觉得应该是个女人写的。
他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脑内存,从中搜索最近自己身边频繁出现的女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半个月找他修了好几次锁的闫贝贝身上。
然后他再低头读了一遍便利贴上的话,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董师傅,晚上九点有时间吗?我在你门市等你。想向你学习一下修锁技术。”
修锁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终于除我之外,有第二个人对此学问开始感兴趣了!董东栋将便利贴收进衣兜,对闫贝贝的好感度开始“蹭蹭蹭”地往上涨。
晚上结束了KTV的工作,董师傅开着自己的破烂机车,往〈九公里〉他的修锁小门市驶去。
门市的卷帘门是开着的,白织灯的光从里照到了门外。
董东栋将车子停在了门口,姿势帅气地摘下头盔扣在车把手上,刚跨进店门,就看见闫贝贝和他师傅围坐在小圆桌前喝茶。
“闫姑娘,你尝尝,这可是我珍藏的大红袍,一般人不给喝的。”
闫贝贝接过小盏茶杯,轻呷了一口,然后嘴唇上下抿了抿,朝着老师傅竖起大拇指:“好茶!”
老师傅高兴了,对闫贝贝道:“果然你这丫头是个懂茶之人,要不我再给你来上一钟?”
“哎,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师傅您最宝贝的,该您多多享用才是!”
老师傅朝地上啐了一口,眼皮一抬,正瞥见董东栋来了,脸上露有愠气,道:“要说给那不懂货的家伙尝了就是糟蹋,是使不得……”顿了顿,朝着贝贝和善可亲地笑了,语调也轻缓下来,“可是给你这识货的姑娘尝,那就是一个字,值啊!”
董东栋知道老师傅说那不懂货的家伙是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就是不会品茶嘛!觉得茶太苦,和咖啡一样,难喝死了。他就一糙汉子,也不像这老头子,懂养生。反正他就是喜欢喝碳酸饮料,喝可乐,喝七喜。
闫贝贝接过老师傅递来的杯子,连连道谢之后,装模作样地品了一番,闭上眼,做很享受很陶醉的状态,然后迅速将茶咽进肚子里,搜肠刮肚出几个描绘茶水的高档词语:“甘醇,清香,回味无穷!”
老师傅乐得很,抓住贝贝的手,颤抖着,“知音啊!知音啊!”
董东栋在一旁靠着玻璃柜台等了好久,见这俩人讨论起茶不罢休的架势,终于忍不住打岔,敲了敲柜台,“闫小姐,你不是找我有事的吗?”
“我”字被加了重音,有一种在控诉自己被冷落了的可怜感。
贝贝先前一直背对着董东栋坐的,不知道他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听到他的声音,赶紧起身面向他,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是老头子我耽误你们了!”老师傅也站起身,佝偻着腰。
“自己知道就好!”
老头子瞪了一眼董东栋,然后笑眯眯地拉过贝贝的手,慈祥和蔼,“闫姑娘什么时候再来陪老头我喝喝茶呀!”
贝贝瞄一眼董东栋,嘴甜道:“只要师傅您叫我,我随时都可以来……”
不过,是来看董东栋!
老师傅乐呵呵地拿上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了,董东栋将卷帘门拉下来一半,表示今晚不再营业。
他一边收拾小圆桌上的茶水,一边和贝贝搭话:“没想到,闫姑娘对茶学也颇有研究,爱好广泛啊!”
贝贝心虚,随口一答:“还好还好。”
在董东栋眼中,她这是极度谦虚的表现,是人类美好优秀品德的弘扬。所以,闫贝贝在董东栋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了几个百分点。
“那个,你说你想学修锁?”
贝贝点头,疯狂的求知欲就差刻在脸上了。
董东栋蹙起眉头做深思状,片刻之后,微微点头,“也是,你这经常换锁的,找人来修也麻烦,还不如自食其力呢!”
“呵呵,呵呵。”贝贝想起余昼对于董东栋缺点陈列中的一条:不善解人意。这么一看,还真是!
董东栋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起子,各种小螺丝钉,开始一一为贝贝讲解。
……
“……其实啊!只要是对自己的工作怀揣着一份热爱,你做起来是很有干劲的!你说,对吧!闫贝贝小姐。”
贝贝努力地撑着眼皮,朦胧的眼神瞅了瞅柜台上一行一行排列整齐,如同军队操练一边的小螺丝钉,点头附和:“对的,要有干劲。要热爱!”
董东栋见贝贝一直听得很认真态度端正,对她的动手能力很是期待。然后他将手上那个上了锁的锁头递给她,“好,现在给你一根钢丝,你来试着把锁解开。”
“嗯嗯,好的。”贝贝揩了揩打哈欠挤出的眼泪,习惯性地随口附和,勉强将眼皮往上顶了顶,发现眼前的锁头和钢丝。
看贝贝有些迟疑,董东栋又重复了遍:“先试试,不会没关系。”
贝贝小心地抬眸喵了他一眼,下定决心拿起锁头,正要拿钢丝时,瞥到了第一行小螺钉中混入了一把钥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贝贝拾起钥匙插入锁孔……
锁,开了!
董东栋张着嘴,惊呆得半天才合上来,大脑高速运转,思考该如何收拾这样的局面,他哈哈哈地尬笑了一阵,然后双手撑着柜台,咬唇又松开,“嗯……闫小姐很有选钥匙的天赋啊!”
贝贝乐,眨着陡然恢复了神采的眼睛:“所以,我是不是不该来修锁,去改学配钥匙,大概会学得更快?”
“嗯,没准儿是这样。”
接着,董师傅又就配钥匙这一职业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说自己当初也研究过一番,后来还是选择了来修锁。他觉得自己比较适合修锁。
贝贝却觉得,可能最适合董东栋其实是传教士、讲师这类的。
董师傅关于职业热爱的传教课一直上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公交和轻轨的最后一班全错过了。
他拉下卷帘门,锁好之后问闫贝贝:“要不我送你?”
“好!”
闫贝贝第一次反应那么快,就差整个人跳起来了。
董东栋腿长,跨出的一步是闫贝贝的两倍,每走出十米远,他就要回过头来看她一下。
贝贝笑得可爱俏皮:“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是。”
董东栋停在原地,等贝贝追上来,但他没想到这次她追上来后,直接挽上了他的手,仰着脸朝他笑得灿烂极了,唇角弯弯的像月牙。
她说:“这样我们的步伐就能保持一致了。”
董东栋尝试着收回被贝贝缠住的那只胳膊,无果,只好作罢,任由她挽得紧紧的。
快到小区大门时,贝贝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纪念你送我回家的第一天!”
望着贝贝落荒而逃的身影,董东栋收起了自己比出兔耳朵的右手,背到身后,朝着来路走去,一蹦一跳,步伐越来越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