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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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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显德帝的贴身太监来到了康王府,带来了显德帝的口谕,让他进宫。
“父皇。”时隔半年后,慕殇再次到了昭阳宫中,看到的依然是负手而立的显德帝,他的目光闪了闪,上前唤道。
三月春光中,昭阳宫里草木葳蕤。华丽的宫室依旧落寞而孤寂的伫立着,似乎比上次所见更加的寥落了。
“明昭你可是想好了?”显德帝转过身来,叹息道。
那些罪证是如何所得,显德帝没问,欧阳明玦也略提了提。而慕殇既然如此行事,就是把出头的机会都让予了欧阳明玦。
三月暮春的时节,慕殇外面还穿着毛皮所制的披风,在白色绒毛的包围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轻咳了两声,他无力的笑了笑,带着苦涩的意味,无奈道:“儿臣这身体……”
慕殇摇摇头,叹息道:“儿臣,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而且,六皇兄很适合。”
显德帝沉默半晌,长叹道:“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话了。”
慕殇又笑了笑,“儿臣也不过是倚仗父皇的宠爱罢了。”
显德帝长叹一声,目中流露出回忆之色,半晌无言。
“你回去吧。”显德帝长叹。
慕殇道:“天气还冷,父皇也别在外面多呆。”
显德帝也笑了,颔首应是。
慕殇也不再多言,躬身退走,离开了皇宫。
回王府的路上,慕殇的马车被人拦截了。
慕殇皱了皱眉,因为要去皇宫,他乘的马车是正经按照仪仗来的,谁那么大胆敢拦截他的马车?
“王爷。” 安平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慕殇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面色平淡。
安平泉犹犹豫豫的低声道:“是允王世子和……定安侯嫡长女。”
慕殇掀起车帘,朝外看去,欧阳明昊高坐在马上,旁边是一顶香轿,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到慕殇露头,欧阳明昊的面色依然冷漠,鹰隼一样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了他。
香轿里有清淡冷静的女声响起,“还望王爷原谅我等无礼,实是有要事相商,不知王爷可否与我等详谈一番?”
那女子的声音恰如莺声鹂语,让欧阳明昊的眼神骤然柔软下来,而且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香轿的方向。
慕殇低垂下眉眼笑了笑,轻声道:“本王不愿意。”
话落,欧阳明昊冷厉的视线就直直钉在了他的身上,“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慕殇笑意温柔,疑惑的看着欧阳明昊,“这是我该问的吧?你们无缘无故的拦截本王,是要做什么?”
欧阳明昊坐在马上,俯视着慕殇,一时未语,他的手却在佩剑的剑柄上磨挲着。
慕殇也不多言,笑眼盈盈的与他对手。
正这时,南玉瑶却轻盈盈地踏出了轿子。
南玉瑶的上身是水蓝色的对襟上襦,下身则是碧青色的罗裙,头上戴着的是翡翠流苏簪,耳上缀着翡翠欲滴含珠的耳坠,一身装扮都是素色淡雅,清雅飘逸,衬着她白皙美丽的面容,恍如神仙妃子。
她一出现就先曲膝一礼,笑意温柔,满含歉意道:“拦截王爷的车架是我们不对,只是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还望王爷原谅我二人的无礼。”
见她出现,欧阳明昊也立刻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做出守护的姿态。
慕殇笑了笑,“可是本王不想原谅你们。”
见南玉瑶黛眉轻蹙,欧阳明昊一脸的正义凛然和不愤,慕殇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威胁欺压美人儿的恶霸。
南玉瑶却不知慕殇在想什么,她眼波流转,柔声道:“王爷就甘心将自己的功劳拱手相让?”
慕殇轻敲了两下车窗,反问道:“本王有什么功劳?又让与谁人了?”
南玉瑶腰背挺直,笃定道:“江南。”
“你是怎么知道的?”慕殇也不再试探,正色问道。
南玉瑶自信一笑,“这并不重要吧,现在王爷可愿意与我们谈一谈?”她娇俏的歪头问道,看起来可怜可爱,带着少女独有的活泼。
慕殇垂下眼帘,想了想,江南之事的证据自他这里流出的事,若是被人知晓,他有自信自己这里是不会有问题的,那就应该是欧阳明玦或者显德帝那里出了差错,所以,他浅笑道:“本王不想谈。”
说完,他就直接放下车帘,不再理会男女主。
两人一时气结,可他们也做不出当街大声喊叫的事,最后也只能让开道路,看着康王府的仪仗远去。
南玉瑶紧紧咬着樱唇,留下白色的印痕,让欧阳明昊心生怜惜,柔声安慰道:“瑶儿不必生气,他会未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南玉瑶摇了摇头,发簪上垂下的流苏也微微晃动,她还没那么小心眼,实是她另有担忧之事。
前世里,她这个时候,正是被那个渣男撩动心思,全心扑在他身上的时候,对朝廷之事并不清楚,但是若是发生过太子被禁足,软禁在东宫之中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南玉瑶的眼神沉了沉,她清楚的记得,这时候,南玉澜还在不断的参加各种宴会,为能有机会进入太子府上积极钻营着。
而且因为她嫡长女的身份,南玉澜和她那个“好”继母担心她阻拦南玉澜的青天大路,所以她们才费劲心思寻来她前世的好夫君,让她污了名声,还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一个寒门书生。
呵,是她蠢,将豺狼当作贴心人,相信他们,依赖他们,心甘情愿的被他们利用,在失去价值后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思及前世的悲惨,南玉瑶一时失了神,目中渐渐泛起猩红色泽,全都是浓烈的恨意,她紧紧咬着唇,惨白的色泽取代了唇上的粉润,滴滴鲜血自隐在袖中的青葱玉指上流下。
欧阳明昊察觉她的异样,担忧的问道:“瑶儿,你怎么了?”
南玉瑶被他的呼声唤回了神智,放开紧握成拳的手指,她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有些头晕。”
欧阳明昊凝眉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点点头,柔声道:“那我们先回去。”虽然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只觉得是他的瑶儿心善,虽然因为康王的欺辱心里委屈,也不愿说出来。但是瑶儿心善,他却不能任由瑶儿被欺辱,他总会让康王付出代价的。
南玉瑶柔柔一笑,轻声应是。
第二日朝会之后,慕殇将允王世子知晓证据来自他一事向欧阳明玦说了之后,就袖手不管,让欧阳明玦纠结去了。
跟他又没多大的关系,他管那么多做什么,有那个闲暇,他还不如好好学点东西呢。
倾离对此表示深以为然,当然前提是他们两个要呆在一起。
半个月后,显德帝派往江南暗查的人突然暴毙身亡,据说死亡原因是水土不服。
噩耗传回京城后,显德帝大怒,本来因为太子一系的各种求情他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透漏了口风说要解除太子被禁足的命令,此事一出,显德帝再不说要放太子出来之事,太子的禁足日期被无限期的延长。
除此外,显德帝还正式派遣了钦差大臣前往江南,且许钦差有便宜行事之能,同时负责江南之地的巡按御史被一纸诏书召回了京中。
要知道,显德帝此前只是暗中派人前往江南查探,就是对欧阳明玦呈上的各种罪证还有所疑虑。
毕竟,此前前往江南之地的巡按御史,巡漕御史等都未揭发过这些事,每次回京上报,皆言我朝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圣上之功千秋万代,从未有弹劾过江南的官员贪污横行。
所以,他怎么能不怒?
他根本不相信暗查之人真是因水土不服暴亡,肯定是被人所害,那么睿王所言的真实性就大幅度的提高。
而若是睿王所言皆为真事,那他这些年来是不是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他派出的官员是不是都已经投靠了太子?江南之地的官员又都和太子有所联系,他们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太子又是要干什么?
他们到底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接下来的日子里,京城里一片风声鹤唳。
不断的有人消失在朝堂上,消失在京城中,几乎每日都有官员被贬,被杀,被囚。
显德帝将所有他认为是太子一党的人都视为不忠之臣,他心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安,接连对他们进行了处置,在仅有的理智的控制下,才没有使朝局失控。
也只有欧阳明玦和慕殇才能稍稍获得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