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南方的云》八戒八不戒

3、梦境

　　当天晚上，洛九重睡得有些早，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的时候就是睡意朦胧的，等到洗完澡出来，也不见大脑有些许的清醒，几乎是身体一接触到床，就立刻睡死了过去。

　　梦里浮浮沉沉的，好像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有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洛九重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手往周围摸了摸，没摸到毯子，却摸到冰凉的液体，就好像真的是浮在水面上，洛九重猛地睁开了双眼。

　　天上悬挂着银白色的弯月，洛九重发现自己趴在一块木板上面，看得清的周围就只有倒映着月光的水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发现自己一个人浮在水面上，周围除了水声，只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蛙鸣声。夜晚，风有些大，身上感受到的凉意让洛九重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身子本来就不好，当下立即打了个喷嚏。

　　洛九重是不会游泳的，因为洛家的人，并不会让她去学游泳，所以无论是海边还是泳池，洛九重都是没去过的，因为去这些地方特别容易着凉，而一个小小的感冒，对洛九重来说，都有可能引起肺炎，进而住院。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就像是打破了这个有些寂静的夜晚。然后洛九重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由远而近的明亮的灯光掺杂的络绎不绝的说话声：

　　“谁让你们到河边来的？不是说了没有家长不准到河边的吗？你看这下出了事了吧！！出了事也不早说，非得等到来找的时候才说！！万一胖丫出事了怪谁？！！”在有些尖锐高喝的声音中，响起了属于小孩子的抽噎声，还有男人的担忧声，“我说你就少说几句吧，现在找到胖丫才是最重要的事。”

　　尖锐的女生带着怨气：“我说那家也是，要不是大丫发现胖丫没回家，也不知道那家人得多久才发现胖丫没回家，这下就知道慌慌张张的出来找了吧。”

　　“没办法，满心期待的男娃娃生下来又是女孩子，没打掉算好的了，更何况都是第五个女孩了，而且又是个哑巴，谁会喜欢？”

　　一个人浮在水面上还是有些害怕的，洛九重浮在水面上，瞧见有人来，连忙出声道：“这里有人，救命啊！”

　　一道灯光突然就落了过来，刺眼的让洛九重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认出水面上的身影，当下立马有个娃娃破涕为笑：“是胖丫！是胖丫！”

　　洛九重：“……”

　　胖丫是个什么鬼？

　　“咦？”人群里有人发出困惑的问句，“胖丫是会说话的吗？”

　　“问那么多做什么？”女声喝道，“还不赶紧去救人！”

　　然后就是扑通的落水声，，一直到被人抱在怀里往岸边游去的时候，洛九重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毕竟一个人在水面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等到上了岸，洛九重就被人包围住了，第一个就是拿着手电筒的女人。

　　“没出什么事吧？”撇去前面严厉的喝声，现在女人的声音倒是格外的轻柔。

　　洛九重睁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长得挺漂亮的，不过没有她姑姑漂亮，鹅蛋脸，唇红齿白，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子，身材也很好，有点像是模特。

　　救洛九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太好说，不过毕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还是先送去医院看看。”

　　女人立即让人回村子里开车出来，也叫人打电话通知了女孩的父母，才转过身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小破孩厉声道，“明天再找你们算账！”

　　大约是语气太严厉，当下就有个小胖子忍不住哭出了声：“不是我们不说的，是峰仔不让说的。”

　　女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人群里有些壮壮的剪着板寸头面色苍白的男孩子身上，叫峰仔的男孩子瞪了一眼说话的小胖子，便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我，我让他们不要来的。”目光四下游走，突然落在一个人身上，便立马指着那个人道，“都是苏南久的错，是他叫我们去河里游泳的！”

　　寻着大家的目光望去，洛九重这才发现后面站了个男孩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大约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穿着一个小西装，在一群穿着破旧短袖的男孩子中，就好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般的存在。

　　直到那人将目光望了过来，正好与洛九重四目相对。

　　一双很干净很纯澈的眼眸，但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看见丝毫属于孩子该有的天真。

　　洛九重愣了愣，才发现的小娃娃抿着小嘴，一脸倔强的样子。

　　女人发现峰仔说的那个人，一时陷入难言的犹疑中。那个男孩是被人送到这个地方，有人说是有钱人的家的孩子不要了才被送到村子里，但是对方长得可爱，倒是很惹人喜欢让人忍不住逗逗，可惜性子太安静，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和村子的孩子一起玩，更喜欢一个人在那里算数，也因此被村子里的孩子孤立欺负。女人有些不相信，但也不敢否认，毕竟除了小孩子，可是没有其他的大人在场，但也不能凭小孩子的一言之词就确定这个人是犯人。

　　女人正准备询问胖丫本人的时候，就听见远方传来的属于女人过于尖锐的声音，让女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让他赔钱！！让他赔钱！！”

　　人群后跑来一些人，有高有矮，有大有小。女人身材过于肥胖，却穿着一身紧身的衣服，勒出来的赘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有些不忍直视。旁边小跑着几个小娃娃，面黄肌瘦的，穿着脏兮兮的有些泛黄的裙子，最大的也就七八岁，最小的也有四五岁，身后跑着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胖子在，跑起来气喘吁吁的，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男人跑到那个男孩面前，当下就一个巴掌扫过去，理直气壮的道：“你让我女儿出了事，叫你家长来，要赔钱！”

　　看着两人围着男孩，没一个来关心她这个女儿，洛九重皱了皱眉。

　　在梦里换了个名字她也认了，不过换了爸妈是个什么鬼？还是个只知道钱，也不来关心她这个刚救上岸的女儿的父母。

　　“不是他。”洛九重忍不住开口，当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扬了扬眉，语气有些高兴，“哎呀，胖丫真的会说话了！”

　　就连那对胖男女都一脸惊讶的回过头来，跟着一起来的四个小娃娃也都围了上来满脸高兴的道：“哇哇，胖丫会说话了，会说话了。”

　　洛九重的目光落在那对胖夫妻那里，又与那双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黑溜溜的，水汪汪的，此刻直直的盯着她，就像是漆黑的夜晚，有些深邃，只一眼就让洛九重陷了进去。

　　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高声道：“我说胖丫，峰仔都说是他了怎么可能不是他！要不是他说去河里玩，你又怎么会出事？去医院也是要钱的，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在洛家生活了那么久，对于这些人，洛九重倒不是没见过。

　　“我说不是他，就不是他。”洛九重再次重复道，感觉身子越来越冷，“而且他哪里会和我们一起去玩，都是峰仔说的，峰仔拿蝌蚪吓我我才会掉进河里的。”

　　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又哪里会有假，原本还想讹钱的胖夫妻当下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人抱在怀里的胖丫，心下决定等回家的时候再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眼色的家伙。

　　长裙子的女人一听，柳眉倒竖，立即揪住了那个准备逃跑的家伙的衣领，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小就知道说谎了啊？还会诬陷人了啊？”

　　小壮子闭着眼睛，啊啊尖声叫着，便会挥舞着拳头：“不是我不是我，是胖丫在说谎。”

　　洛九重的意识朦朦胧胧的，一直注视着女孩的男孩终于忍不住迈开了脚步，扯了扯女人的裙摆，在女人望过来的时候指了指洛九重。看着洛九重脸色红彤彤的皱着眉头，一副难受的样子，也知道不对劲的女人迈步走了过来，将手放在胖丫的额头上，传来的滚烫温度让她变了脸色：

　　“车呢？车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