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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要我说,少年时期的爱德华在本质上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同样善良、温柔、凡事都首先为他人着想。但我也不得不承认,爱德华在成长中学会了很多在他幼年时期不懂得的东西,比如沉默。当遇到愤怒、悲伤或者其他会令他产生特殊的情绪波动的事情时,他的解决方法从直率地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变成了默然相对。
      这一变化是潜移默化的,我无法总结出是什么导致了他如此的改变。当他的父亲在沉眠中溘然长逝后,他就像是被最高明的法师施展了失语法术,整整一个月未曾与我交流,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以泪洗面,将呜咽声全数吞进肚子里。
      紧接着,在爱德华十七岁那年,弗兰克家的女主人去世了。
      葬礼遵循死者的遗愿,并没有很隆重,参与的只有的寥寥几人:仆人,管家,爱德华和他的小妹妹。
      “妈妈看上去一直都是那么健康,”刚过十岁的女孩抽噎着说,“我没有想到死亡竟来得如此突然。”
      爱德华抱住了她,让她金色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他的眼睛看见了我,顿了顿,然后仿若无睹地垂下了目光。
      他一定非常悲伤。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安慰他的好时机。所以我只是停在高高的橡木枝上,目睹这场简短的葬礼的进行。
      棺木被放下的瞬间,金色长发的小女孩哀号着冲了过去,被爱德华死死揽住,剩下的人们都在默默落泪,仆人哭着填土。我能看见爱德华的侧脸,他面无表情,像是石人般冰冷。
      土地填平,墓碑竖起,仆人渐渐离开,家人却留恋不舍。爱德华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他妹妹劝动,牵着她的手离开墓地。我扇动翅膀,飞向新建的坟冢,停在墓志铭前。
      墓志铭这样写着:「爱是光明,爱是生命,爱使生命永恒。」
      生命永恒。我思考着,认为这是拥有短暂生命的人类说给自己的一种慰藉。人类的躯壳通常太过脆弱,于是他们总将自己的全部寄托在精神而非物质上,譬如爱。如果爱能够带给生命永恒,那么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死去了,包括墓碑下埋葬的这个。
      当然我并非愚蠢,我懂得人类为何作此想法,只是作为一个拥有真正永恒生命的精灵而言,“爱使生命永恒”这句话读着实在令我五味杂陈。但抛开其他的不说,从这句墓志铭中我能感受到这位逝者精神上的高贵。爱是美好的精神,爱对人类而言非常重要,我想她一定深爱她的儿女,以及那位先她而去的丈夫。
      我离开了坟地,赶在日落前回到了弗兰克家。这栋大房子在失去它的男主人后就沉寂了一半,而在今天沉寂了另一半,或者可以说,“房子失去了全部的爱”。我找到了爱德华的房间,停在阳台的护栏上看向里面。爱德华直直地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背对着我。
      我穿过紧闭的阳台门,飞进这间在傍晚还未点灯的昏暗房间,越过爱德华的肩头,落在镜框上。爱德华的蓝眼睛动了一下,他看见了我,却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继续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熟悉这样的爱德华。他在两年前他父亲去世时的模样与此时十分相似,但远没有现在这么悲伤。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他的双亲。
      「爱德华,」我说,「看着镜子里的你自己。你和两年前相比,区别在哪里?」
      长久的沉默后,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看不出来。”
      「你长大了,爱德华。你没有泪水,没有将悲伤过度流露,你安慰你的妹妹。这很好。」
      “即使成长的代价是失去亲人?”
      「这种事总会发生的。你永生,但你身边的人只拥有短暂的生命。你会一直眼见着他们的死亡。」
      过了很久,他才问道:“你在安慰我吗,斯普雷拉特?”
      我有些疑惑。「是的,爱德华,我在安慰你。」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你的安慰有些糟糕。”
      「哦。」我不自在地扇了一下翅膀,「我很抱歉。」
      他的眼睛抬了起来,看着我。这个动作维持了很久,久到房间里凝固的沉默压迫得我几乎就要开口时,他突然问道:“你会变成人形的魔法吗,斯普雷拉特?”
      ……
      哦。
      糟糕透顶。我想。

      精灵是从世界诞生伊始就出现的生命体。它们更像是一种精神物质,魔法的具象化,它们与天地同寿,因为它们本就不会衰老死亡。除了同样具有魔力的生物——其他精灵或者会魔法的人类——谁都无法看到它们。
      在我数千年的记忆中,我第一次被人类所见已是创世很久很久以后了。
      当时的弗兰克庄园还没有这么大,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大一点的砖房,里面住着一家四口和一个仆从。这个家庭最年幼的成员在一次玩耍中将自己的蓝色衬衫变成了一堆落叶,从此这个宁静的地方变得热闹了起来。人们闻讯赶来,奔走相告,这个原本并不繁华的乡间小镇转眼间就挤满了好奇的人们。
      幼小的男孩怕生,不堪人们过度的关注,趁乱跑进了山中,撞见了我。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能看到我,直到他试图捕捉我,我才猛地飞起来。
      「你是那个有魔力的男孩?」我问道。
      男孩受到的惊吓丝毫不逊于我方才。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惊呼:“你说话了!你会说话!蝴蝶会说话!”
      他突地转头跑掉了。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跑。但他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握着一大束野花。
      “给你!”他大笑着,让花束摇摇晃晃地漂浮上来。
      我至今都记得他的姓名,亚当·弗兰克。事实上,直到今日,世界上还立有两座他的塑像,但都是后人凭臆想捏造的相貌,和他本人相距甚远。他本人(在长大一些后)又瘦又高,宛如一根会走路的木棍,深棕色的卷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笑起来的时候嘴巴略向右歪。
      亚当活泼得惊人,几乎所有的魔法造诣都是自己在玩耍中摸索出来的,是我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人之一。
      “我是第一个见过你的人?”他咯咯地笑着,仿佛在什么比赛中获得了冠军一般得意,“有什么奖励给我吗,斯普雷拉特?”
      我愕然。对于从没与其他生物交谈过的我,这样的对话令我感到无措。
      大概是见我扇着翅膀半天没回话,亚当主动笑道:“开玩笑的。能认识你就是对我而言极大的奖赏了。”
      这番话使我有点赧然。亚当实在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而我在此之前又从未有过谈话的经历,这样的话语实在令我太过意外了。
      「……谢谢你的褒奖,亚当,」我努力镇定地回答,以掩饰我的不自在,「能够认识你我也感到很高兴。」
      他眨了眨眼。一束火花从他的左耳出现,沿着他的头后方转了一圈,在右耳旁绕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转瞬即逝。在我为他的魔法花朵而称奇时,他问道,“你拿我当朋友吗,斯普雷拉特?就像我拿你当朋友那样?”
      「我想是的。我是说——没错。我拿你当朋友就如同你拿我当朋友一样。」
      这句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亚当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能够看见我并与我交流的生物,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个陪伴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实话说,即使亚当不把我当做朋友,我也会单方面的视他为朋友的。
      朋友这个词我个人理解为陪伴,这个观点一直没有变过。我认为无论是何种形式的陪伴都会多少参杂友情在其中。亚当陪伴我,与我交谈、嬉闹,我陪伴他,与他谈心,在我看来这就是人类定义下的朋友了。
      听了我的话,亚当的眼睛亮了起来。“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只要我能做到。」
      “我最近读了很多魔法著作!有个魔法令我非常感兴趣,它能重构被定型的元素,分解它们并使之变成其他形态。”他欢快地说,“通常运用于战场,比如将敌方的魔法武器在一瞬间重塑成其他形状……但这需要极其高超的技巧,而我身边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反复利用的魔法仪器。”
      我没有想太深,「你是要我帮你寻找吗?」
      “是你啊,斯普雷拉特!你是精灵,是元素的具象。我是说,”他有点难为情地说,“即使我施展错误,你也可以自己变回原状……所以我想问你——请你——能否帮我练习这个魔法呢?”
      这听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如他所言,精灵的形态是创世伊始就固定了的,任何魔法都无法长久的改变精灵的形状,万一他真的施法错误导致我形状扭曲,我可以随时自己变回来。
      「好的。」我回答,「我很高兴能帮你这个忙,魔法师阁下。你随时都可以开始你的魔法练习。」
      亚当开心极了。事实上,他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魔法的尝试。这个魔法困难异常,因为它涉及到元素链的拆分与聚合,需要极其高超的控制技巧,差分毫都不行。我很想说他进行得多么多么顺利,体现了他多么多么惊人的天赋,就如同后人对他的撰述那样,但很可惜,这个魔法使他为之花费了近四年的时间。不过亚当的热情并没有因一次次的失败而减退,而是愈挫愈勇,期间几次险些成功。直到四年后的一天黄昏,他才真正完美地施展了这个魔法。也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一直以来想将我重塑成的究竟是什么。
      他将我变成了一个人。
      这没有使我太过意外,人类所亲近的当然是同类,将我变成人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看不见自己的脸,顶多能看见胸膛以下,看见自己□□的人形的躯干,然后抬头,看见亚当的脸。他双眼瞪大,嘴唇不停颤抖,我不太确定那是否是魔法成功的激动。
      我对他用人类的脸微笑。「你成功了,亚当,恭喜你。」
      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走了过来。步伐很慢,但由于距离不长,所以很快就到了我面前。亚当伸出手,试图触碰我的胳膊……
      他的手穿了过去。他瞪大双眼。
      「你无法碰到我,亚当。你忘了吗?」我善意地表达,「我是精灵,亚当。我只是元素的聚合体。」
      亚当自顾自喃喃:“我无法触碰到你,斯普雷拉特。”
      「是的,亚当,你无法——」
      “我触碰不到你,斯普雷拉特。”
      他打断了我。我无法接话。他的表情就像见到了深渊恶魔一样恐怖,我还从未见过这个在我面前一直开朗活泼的男孩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以为可以的……我是说,很多魔法用品都能够被人们触碰到——只要将元素有技巧地聚合成一定密度,他们就会达到能够对人产生物理性排斥的饱和度,从而产生触碰一般的感觉。我以为会……我真的——”
      他看上去失望极了。我耐心地开解他:「精灵由特殊的元素构成,亚当。精灵无法……」
      我试图向他解释,解释精灵的元素构成是世界上最为特殊的,与其它魔法元素不同……但是亚当没有让我说完这句话,他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施展了瞬移法术,转眼就淹没在了金色的光里,只迅速地含糊不清地抛下一句话:
      “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留下我在山丘的空地上。云朵火焰般在天际熊熊燃烧着,红到发紫的日光向四面八方散射,穿过我半透明的身躯,将山丘的草地映成一片火场。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在第二天日出前就完全恢复了我的原形,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无数天过去,亚当始终没有来到我的森林。我飞到弗兰克家的宅邸,看到了他的姐姐、他家的佣人、家主、家母和他空荡荡的房间。我待了好长一阵,才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发生的事:亚当在那天的第二日清晨就远行游历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事实上,即使我知道他去了何方,我也很有可能并不会去找他(如果那地方太过遥远);我不能理解他的不告而别,我直觉这原因出于我,尽管我并不明白我的所作所为出了什么差错。
      我一直在弗兰克家的后山上生活,而亚当也再没有回到他的家乡,又或许是他回来过,但却没有让我知道。我对他此后经历的了解完全来自于他的家人和日后各种道听途说来的传奇:他在离开家乡后都到过哪些地方游历,创下何种丰功伟绩,被世人加以多么荣耀的赞誉……无论如何,他的故事里没有我。
      这次经历给了我很大的打击,鉴于这是我第一次与人类相交,而这交往的结果又是如此令人沮丧,我不禁黯然神伤地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这令人郁闷的时光持续了相当久。当我再度听到有关亚当的事迹时,他已经逝世多年。
      我第一位朋友的不告而别究竟缘何,这一疑问困扰我至今,但是至少我无法不认为这段结果不尽人意的友谊莫名其妙终结的缘由在于那个魔法——那个将我变为人形的魔法——因此,在以后的所有与人类的交往中,我都尽可能的回避这个话题。

      但此时的情形显然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在镜框上停着,一动不动地看着爱德华,他也在回望着我。在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被昏暗填充的房间里,爱德华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除了一双蓝眼睛亮得渗人外,整个人都被阴郁的薄雾笼罩着。
      我暗自叹气。他在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模样向我提出这个要求,让我怎么能对着那双眼睛说不呢?
      「我自己无法变成人形,爱德华,」我这样回复,「但是你可以将我变成人形。就是那个使元素重塑的咒语……」
      我向他简略地说明了原理,包括解释了即使重塑我也不会被人类触碰到这个事实。他安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表明他知道了,然后对我说:“你可以从上面下来到我身边吗?”
      其实我还是很期待他能够打消这个念头的。我假装自在地飞了下来,停在他面前,距离他大约半米的距离。他转身面对我,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向我伸出手,开始施展魔法。
      这个魔法对于当今的魔法师而言不再高深,爱德华已经掌握了它。此时此刻,我感受着自己逐渐被打散(这感觉非常奇怪),被不可名状的力量拨动着向各个方向延展,一点点地凝固成型……大约在黑夜彻底到来之前,我被重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我习惯使然地想动动翅膀,才记起来自己此刻并没有翅膀,只能僵硬地动了动手脚,险些跌倒在地。我想告诉爱德华他的魔法很成功、我已经被他变成了人形,而当我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爱德华令我不由得晃了晃神。
      从阳台散射进的朦胧月光将他的半个身子照亮,在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漂浮在他与我身边那些元素发着淡淡的蓝光,映得他的五官在我眼中从未如此清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除了沉寂外只有极深重的悲伤,像是湖底缠绕的水草一样,在他眼底纠缠着。
      爱德华张开胳膊,问道:“我可以拥抱你吗,斯普雷拉特?”
      我条件反射地想回复他无法触碰到我的事实,话语到了嘴边,最终被我咽了下去。
      「当然。」我向他微笑,主动靠了过去。
      他上前一步,前倾身子,收拢胳膊,虚环着我,将头伏在我肩窝的位置,我听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回应,我也将胳膊环在他腰际。爱德华很高,而他将我变成的人形比他约莫矮了半个头,我不敢去尝试够他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穿过他的身体。
      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我才意识到他消瘦了。在丧亲的沉重打击之下,他在短短数天内就迅速地瘦了下来,身上的薄衫穿着竟然已经有些松垮。
      「爱德华,你这样的姿势会很难受,」我说,「我们坐下来……」
      他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不用了,这样就好。”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我只是想……”
      他说了一半,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想要什么呢?他不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追问,只由他抱着。
      尽管一直以来他的声音都显得十分沉稳,但我总有种他下一秒就会崩溃地痛哭出声的感觉,我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情绪来。那些散在四周的元素像尘埃般浮动,安静地闪着光,为整个房间笼上一层薄薄的蓝色;而月光,我从未发现月光是如此明亮,使我能够如此清晰地看见镜中映出的两人的身影:被他拥在怀里的人形的我,和伏在我肩头流泪的爱德华。泪水穿过我的肩膀,默默地溅在地上,在镜中能够看到它反射的点点银光。
      他安静地哭泣了很久;说安静也不算很确切,因为他的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压抑过后的轻微哽咽声。约莫十分钟后,他才慢慢地放开了胳膊,直起身子,后退了一步,面上看不出任何哭泣过的痕迹。他甚至对我微笑了一下。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宽容,斯普雷拉特。”
      我忙向他解释这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根本谈不上什么宽容之说。他的笑容在我说话的这短暂的时间内渐渐隐去了,但并不是因为我的言词,我看得出来他仍然处于丧亲的哀痛中无法自拔,方才我与他的对话与互动或许帮他减轻了一些哀伤,只是这哀伤太过沉重,我倾力相助不过杯水车薪。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在我停下讲话后开口:“斯普雷拉特,我打算明天出门远行。这是我在母亲去世后决定的。”
      我吃了一惊。说实话,我愣住了,在一瞬间几乎以为他与亚当一样,要在将我变为人形的第二日离我而去,但我在几息间就定下心神。他与亚当总归是不同的。我向他露出笑容。
      「我想让你知道,我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爱德华。祝你一路顺风。」
      他忧郁地一笑。
      在这之后我与他没有更多的交谈,我自行复原成蝴蝶的外貌,他陪我到阳台,目送我飞往森林。
      “我明日午餐过后出行。”我离开前,他手撑着阳台栏杆,仰头看着我低声说,“我希望你能来送送我。”
      「我一定会来的。」
      第二日正午我就来了,我到得有些早,弗兰克家的午餐时间尚未结束,我便在庄园门口的植株花草间飞来飞去消磨时间,偶尔听听看门人的闲谈。在看门人聊到今年粮产增减问题时,爱德华一人从敞开的洋房门里走了出来。
      他一直往前走,直到越过看门人,走出庄园的铁门,停下脚步看着我,眼里带了点温度,“你等我很久了吗?”
      我决定撒个小谎,「不,我刚刚到。你的朋友们呢?他们没有送送你吗?」
      “我没有让他们出来。特别是我妹妹,她很憔悴。我想她需要更多的休息。”
      提起他妹妹,他的神色略有黯淡。但他很快就振作了一点,对我点头微笑道:“我会给你写信的,斯普雷拉特。”他向我解释,他将让飞鸟带着魔法卷轴来找我,只要它遇到了我,卷轴就会自动燃烧,里面的字会浮现在空气里。
      「爱德华,不要使自己太劳累。」
      他应下。我们又寒暄几句后,他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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