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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坏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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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总是显得尤为漫长,还好丁再昌有父母和叶长耀陪着。前些日子刻苦过头了整个人都显瘦,丁乘鹤和丁夫人都心疼得不行,变着法子叫下人去买好吃的给丁再昌补身体,丁再昌就腻在叶长耀身边吃了睡睡了吃,小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仿佛待在亲人身边就会变得格外娇气,叶长耀一边喂丁再昌喝粥一边好笑地想。
说实话,丁再昌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冷静,毕竟努力了十几年了说不在意结果绝对是假的,叶长耀也知道丁再昌的心思,所以变着法地顺着他的心意哄着他开心,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紧张。
俗话说的好,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几日后,榜单发放,老管家一阵风似地跌进大门,激动地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小厮们一看就知道有戏,赶紧搀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管家进屋去。丁乘鹤并丁夫人早就在堂上坐着,看样子倒比丁再昌和叶长耀还紧张。
“怎么样,结果如何?”
“少爷、少爷中了!”老管家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了,上嘴唇下嘴唇一碰惊了全场的人。
“真的中了?”丁乘鹤高兴得两眼通红,满面春光,好像突然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中了个什么呀?”丁夫人下意识扶着丁乘鹤的手臂防止他心脏难受厥过去。
叶长耀期待地看着管家,管家笑得嘴都合不起来了:“了不得,一甲榜眼!”
丁乘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禁不住老泪纵横。他自己仕途不顺,空有辅君治国的理想却难以施展,现在丁再昌能有这么好的成绩,他终于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了。
丁夫人也双手合十不住地念佛酬神,顺便赶紧叫人去大门口放鞭炮去,还急急忙忙准备起了给报喜人的红包,并且全府的下人都有赏赐,一时间府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听到结果,丁再昌反而成为了最冷静的一个,虽然他心里也开心得很。他侧过头看叶长耀的反应,却见叶长耀低着头,脸侧的头发遮挡住了表情。
丁再昌张了张口,刚想问叶长耀怎么了,叶长耀忽然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揉进血肉之中。
正是兴奋到不行的关口,丁乘鹤和丁夫人目睹两人如此亲密有点尴尬却也没有让他们松开,得了赏赐的下人们也只当没看见,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丁再昌愣愣地拍着叶长耀的背,肩膀上传来温热湿润的感觉,烫得他也想哭。
过了一会儿,报告消息的官差来了,高高兴兴地收了红包之后还谄媚地跟丁父丁母分享了个小道消息。
“丁大人,丁夫人,您二老啊最近可以准备起来啦……”
语气中充满了暗示意味,丁乘鹤却一头雾水:“准备些什么?”
其中一位官差凑到丁乘鹤耳边轻声道:“小人的干爹是在宫里干活的,听说前些日子皇上在为长公主物色驸马爷,您说说,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丁乘鹤脸色变了变。
官差还真说错了,这对丁府来说不是好事。先不提丁再昌与叶长耀的那档子事情,光是尚公主就让丁乘鹤觉得浑身不自在。自古以来,驸马无非也就两种人,酒囊饭袋欺上媚下或者青年才俊意气风发,而这些人里,前者一般没有好下场,后者的光辉也会隐没在靠着公主上位的争议里。
丁乘鹤只希望儿子能谋个官,抱个铁饭碗,安身立命,为百姓做些实事,尚公主他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
官差口中的“干爹”多半是太监,太监没有后嗣才会认干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而作为宫里数量最多的一类人,太监的消息通常来说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位小哥,你可不是在诓我吧?”
“哎呀,哪敢哪敢嘛。”官差颠了颠手中的红包,没体会出丁乘鹤的忧虑反而笑得越发灿烂,“我这消息您满京城可找不出第二个,不瞒您说,好像还是公主亲自跟圣上提的呢,其实圣上原先看中的是状元郎。”
皇家以和亲做手段不是一天两天了,将科举状元纳入保卫皇权威严的体系,嫁公主这一招是特别有用的,更别说被指定的那人还要感恩戴德。
这么一来丁乘鹤的喜悦劲儿一下子就消去了不少,目光有些担忧地瞟向正与丁夫人说笑的丁再昌,后者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碍于门口道喜的街坊邻居远亲近.亲太多没有立刻过去询问。
晚间,一起吃饭的时候丁乘鹤心事重重,几次看着丁再昌想要说些什么。
丁再昌笑着对叶长耀说:“我想喝你上次给我煮的那个鸡蛋肉丁汤。”
叶长耀瞟了瞟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的手艺哪有大厨好啊,我给你盛碗老鸭汤吧。”
“就是想喝你做的。”丁再昌扭过头,委委屈屈道,“今天不是给我庆祝嘛,你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满意还说喜欢我呢。”
当着丁乘鹤和丁夫人的面,叶长耀没想到丁再昌说话那么直白,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好好,我去给你做还不行吗,你慢点吃,别过会儿吃饱了喝不下。”
“嗯嗯。”丁再昌乖乖点头。
叶长耀无奈地放下筷子往厨房去了。
丁再昌回头问他爹:“爹,您想跟我说什么?”
丁夫人也问:“老爷你怎么了?下午开始就怪怪的,再昌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你还有啥不高兴的。”
“哎呀我不是不高兴。”丁乘鹤简直有苦说不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提这扫兴的事情。
“不是不高兴您就说呀。”丁再昌催道。支走叶长耀他容易嘛他。
丁乘鹤皱着眉头,索性将今天从官差那里听到的话一股脑都说了,丁再昌顿时没心情吃东西了,筷子砸在桌子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爹,莫说我对公主无意,就算是有意,我也有了长耀了,长耀就等于我糟糠之妻,儿子是断然不会辜负他的。”
“知道你用情深重,”丁乘鹤主要就是因为这个烦呢,“可是圣旨比天大,到时候你到殿上听封,陛下直接来个恩上加恩,你还能不接吗?卿凤长公主的面子咱们能不给吗?”
丁再昌抿了抿唇,心一寸寸往下沉,安慰自己道:“还不一定呢,那官差或许会错了意也是有的。”
“但愿吧。”丁乘鹤也希望这事不是真的。
丁夫人的好心情也没了,一脸担忧地看向儿子。儿子比谁都倔比谁都认真她这个当妈的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家不想要尚公主的荣耀,况且相处十天半月下来,她对叶长耀的观感挺好的,除了不能生孩子,一个男儿媳又怎么了?偏偏半路上横插一个公主作甚……
“我回来了。”叶长耀端着手中的汤笑着走进来,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怪怪的,不由问道,“怎么不动筷子,饭菜都凉了。”
丁再昌不欲叶长耀胡思乱想,对他扯起一个微笑:“没事,这不等你呢嘛,快坐下。”
叶长耀见他不说也就没多问,轻轻地把汤盅放在他手边,用勺子搅着晾凉。
“你小心着喝,有点烫。”
叶长耀本不会做饭,自从丁再昌撒娇让他下厨之后,手艺却一天比一天好,其中蕴含的心意岂是荣华富贵这样的过眼烟云可比。
这汤喝在腹中,暖在心里,丁再昌注视着叶长耀的笑脸,心中更加坚定,此生是认准这个人绝对不再另做他想了。他们既然连生死都可以跨越了,还有什么困难是跨越不了的,难道皇上要因为拒婚就砍了他这个新科榜眼的脑袋吗?
三天后,皇上正式宣丁再昌他们入宫,叶长耀一大早起来亲自为丁再昌准备好一应服装等。
等丁再昌穿戴完毕,叶长耀轻轻地从后面拥住他,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容颜,不免感慨万千:“我已然忘记了第一次见你时你是什么模样,我又是什么模样。”
丁再昌笃定道:“我还是个小萝卜头,而你比现在年轻多了。”
叶长耀失笑:“你是说我现在老了丑了?”
“不是,”丁再昌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下,“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好看。”
这一次送丁再昌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再如送考时一样忐忑,叶长耀望着那挺拔的身影,又是欣慰又是惆怅。
学生的羽翼丰满了,总有一天可以不靠他的搀扶就飞上九重天,而他……一个随时担心自己会魂飞魄散的四人,真能陪伴那人白头到老吗?
等马车拐过街口再看不见的时候,叶长耀看到丁府斜对面的那家医馆,忽然想起徐默说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踌躇片刻,叶长耀敛了敛神,朝着小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