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那些事》Katherina

27、第27章

　　苏仲明轻皱眉，心里很是担忧。身旁的易烨青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启唇安慰：“我几番与他较量过，几次都曾败于他，此次出战，一定不会失手的。”苏仲明不语，一直看着城楼下的李旋浴血奋战。
　　沙场后方的高坡上，一个黑衣面具人站立着，悄悄观望河岸上的激烈场面，却不为所动。他手里拿着上元贺香的简易望远镜望向栗柯城楼，从瞭望孔中看到苏仲明的面庞之后，心里陡然一惊，轻声脱口：“雯国的新王？！”立即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高坡上。
　　那黑衣人再次出现时，是在敌军的军营当中，他单膝跪在一身男子装扮的上元贺香的面前，向他一五一十地禀告：“禀少掌门，在栗柯城楼上发现了雯王！”上元贺香正拿着布块擦拭那一把东瀛刀，听到这番话后，大吃了一惊：“什么？他也来了？！”
　　没有思考原因，她笑了起来，恰巧一男子撩起营帐门进来，见状，立刻起了疑惑，他出声问道：“什么事情让你乐成那样，莫非是天澄真的那样没用，这么快就被解决掉了？”上元贺香把利刃放回鞘中，却是不肯回答。
　　那男子便又问单膝跪在地上的那名黑衣人：“玄宁，把事情告诉我。”
　　黑衣人不敢隐瞒实情，只得老实地答道：“属下在观战局时，发现那雯王也在那栗柯城中。”
　　那男子听罢，愈加好奇：“雯王？”
　　上元贺香轻呵一声，才启唇接话道：“是我师弟，正确来说，他以前在那个世界是我师父的儿子。”
　　那男子随即急着问：“他长得可美？”
　　上元贺香冷笑起来，训斥他一顿：“真是死性不改！他是你能寻花问柳的人么！”
　　那男子面不改色，要求道：“你把他抓来，我看一看，你不抓，我自己亲自去抓。”
　　上元贺香哼了一声：“非常不巧，青鸾城选了他做新任城主，跟他老熟的我还真是有些为难。本来抓他过来没什么用，不过现在身临沙场，有他当人质，一定能赢了这场战！”
　　“那你还不快叫人去抓他？”那男子交叉双臂抱于胸前，有些着急地催促。上元贺香却不是他所能驱使得动的人，她瞪了他一眼，冷言道：“你有本事，自己就去抓。现在天澄还没有解决掉，你那么心急，就自己去，少牵连到别人。”
　　那男子伸了个懒腰，随意找了借口推脱：“我不认识他，只怕是抓错了人。”
　　上元贺香举起东瀛刀，无情地将鞘尖指向他，冷冷道：“我可要警告你，没有经过我的准许，不准你动我师弟一分一毫。”
　　那男子哼了一哼，心里根本不在乎，一转身，便坐在桌前倚靠着矮桌，然后掏出一个水袋，拔塞喝了起来，袋内盛的并非是清水甘泉，而是酿了三十年之久的美酒。
　　上元贺香瞧了一眼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觉又瞪了一眼，打自心里极为厌恶地骂了他：“真是个没有用的、窝囊的男人！”
　　军营外的远处，那一个沙场，两方厮斗得正是火候，孰胜孰败尚未见分晓。城楼上的苏仲明看了许久，很是焦急，他眼里的那个李旋已经受了箭伤，很是担心下一步会有利刃刺穿他的身躯。
　　他移了眼光，注视着尚未被击中的天澄——这男子安然地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由几个孔武有力地将士在保护着，一起作战。他不由一拳捶在墙壁上，想了一想，回头便问身旁的青年：“阿青，你能不能把箭射远，击中敌军的将军？”
　　易烨青望了一眼天澄的位置，答道：“太远了！恐怕不行！得等他走近一些。”苏仲明点了点头，命人送来弓箭，易烨青拿了弓箭，慢慢等待时机。天澄骑着马，一会儿跑近一会儿跑远，都无法让易烨青顺利弯弓搭箭，这使得他有些心浮气躁。
　　“别急，机会总会出现的。”苏仲明安慰他，心里却也同样在着急，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澄，许久，突然后退一步，命令易烨青：“快弯弓！”易烨青得令，立即弯弓，搭上箭，一瞬间发了出去。
　　天澄防不胜防，后颈中了这一箭，没来得及吭声便已从马背上翻落下来，其部下回头，顿时大惊失色，将他扶起来一看，发现他已奄奄一息，忙大嚷起来：“六王子中箭了！六王子中箭了！”一时间，军心大乱。
　　那与李旋相持的副将闻那一声消息，赶紧撤了，赶回到天澄身边。李旋大喜，不顾身上的伤，号令将士们继续勇猛杀敌。那副将策马赶到那部下那里，大呼：“六王子到底怎么样了！”
　　那部下抬起头，满腔悲观，答道：“也不知是从哪里射来的箭，击中六王子的后颈，六王子他……恐怕是撑不住了！”
　　那副将摘下头盔，把它摔到地上，脱口骂道：“他奶奶的！”
　　那部下立刻请示道：“我军该如何下去？是继续攻城，还是撤兵？”
　　那副将无可奈何，立刻命令持军角的士兵吹角撤兵。那部下连忙把天澄放在马背上，策马就跟将士们一块儿撤离了沙场。
　　苏仲明一见，高兴坏了，忍不住握紧右拳脱口一声‘耶’，他把手扶着矮墙，往外望去，看见李旋已经收兵返回栗柯城，忙转身，赶到城门迎接他们。在满地将士当中，他一个劲地往前挤，挤到李旋跟前时，看清了那支箭是从他的后肩穿到肩前。
　　为了防止伤口边的血迹变干后难以拔除箭矢，苏仲明扯着他袖子，拉扯他走出人群，找到了军医以后，命军医替他治伤。但实在不巧，那军医忙得抽不开身，只一边替伤兵治伤一边教苏仲明如何拔了箭矢、治箭伤。
　　苏仲明只好带上小刀、干净的纱布及创伤药等，便带着李旋回到寝屋，还打了一盆清水。他小心地解开李旋的甲衣和被染红的上衣，瞧了瞧伤口，先点亮了一盏灯，拿起小刀，烧烫了刃面，待凉了以后，用刀尖轻轻地将伤口边快干的血迹刮下来，然后，仍是用那刀尖一点一点地将箭矢从伤口里撤出。
　　箭矢往后退，从伤口深处撤离的刹那，李旋用手中的布块捂住前肩的伤口，苏仲明在他身后，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把那支箭取出来，把它放在桌上，用湿布巾擦洗了他的伤口，再倒上创伤药。
　　药粉入伤口，刺激着伤口，疼得李旋不觉微弯了腰，不由咬牙握拳。苏仲明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有点在意的，只是脱口怪他：“叫你逞英雄，疼死你也不冤枉。”却不忘把一块干布块压在伤口上，开始用纱布绕着李旋的肩和胸背包扎。
　　在打上结子之后，苏仲明一边收拾桌案，一边说：“谢我啊！我屈尊为你拔箭治伤。”
　　李旋回答：“你先坐下来再说。”苏仲明如他所愿，坐了下来，李旋又提了要求：“你再坐过来一点，我才更好说。”苏仲明心里嘟囔着一句‘不就一句谢谢你么，干嘛非得坐近了才肯开口……’，但仍旧是照他的意思与他坐近了。
　　只是毫无预料间，李旋单手搂住他，脸庞凑近过来，覆上了花瓣。苏仲明微微睁大眼吃惊，恍悟他所答应的感谢原来竟是这一个，立刻将他推开，举拳第二回打歪了他的脸，然后马上离去了。
　　将近黄昏的时候，苏仲明一个人在城中散步，走了一会儿，突然，有小兵模样的人从前方走上来，冲他道，“苏将军，我军大帅有请。”
　　苏仲明微愣了一下：“请我？”
　　那小兵答道：“是的，大帅要请你过去吃茶。”
　　这个千秦怎么这个时候请人过去？
　　苏仲明心里狐疑着，但还是跟随着那小兵前去了。那小兵将他引到了一个无人之地，突然就不往前走了，苏仲明觉得很奇怪，指着他就问：“喂，你怎么不走了？”他话音刚落，只见那小兵从腰间抽出一支奇怪的短棒，就朝他吹，把一缕不明的烟雾吹到了他的脸上。
　　苏仲明吸了一口这烟雾后，立刻眼前昏花，随即晕了过去。那小兵连忙把他接住，取了一只麻袋将他装进去，轻轻放在车子上，又把几个装了泥土和屑物的麻袋一同放在车上，又把车子套上良马，赶着这马车，若无其事地穿过栗柯城，径直到了城门。
　　守城门的兵将他拦住，问他道：“快要入夜了，你这是要出去做什么？”
　　那人平静地回答：“奉命把这些废物运到外边扔了，很快回来。”
　　守城的兵瞧了一瞧他车上的麻袋，没有起任何疑心，给他打开了城门，放他出去了。那人赶着车，于半路，将身上的兵服退下，露出一身黑衣，与那车子一同扔在了路边，然后戴上面具，将装着人的麻袋放在马背上，骑上马，快马加鞭地赶往另一个山头。
　　到了自家的军营里，他将那只麻袋放在了上元贺香的面前，上元贺香单手叉腰俯视着那只麻袋，问他道：“得手了？袋子里的人就是他？”
　　那黑衣人肯定道：“是的。”又立即将袋子打开来，让她瞧上一瞧。
　　苏仲明的脑袋从袋子里露出来，上元贺香笑了，命令黑衣人将他放在寝榻上并用绳索捆住他双手，将绳索的另一端绑在榻前端。那吊儿郎当的男子闻得消息，如风而至，撩起营帐门，进到营帐内，问道：“你们成功把人给抓来了？”
　　上元贺香抱臂在胸前，回答：“在榻上。我还是那句话：不准你动他一分一毫！”
　　那男子轻哼了一声，走到榻前，撩起幔帐，瞧了一眼苏仲明的容颜，笑了起来：“他真的是你师弟？那你当初怎么没有吃定他呢？”
　　上元贺香一腔淡漠：“我，用不着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男子也懒得追究详闻，第二眼瞧了瞧榻上人的容颜，欢喜道：“你既然不想吃定他，那我就不客气地替你吃定他了。”
　　上元贺香闻言，冷冷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
　　那男子皱起眉，回头，稍稍不悦了：“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上元贺香笑答：“何笑啊，你不要忘了门规，咱们暮丰社与青鸾城向来是不能有情愫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不要看上他为好，否则即便你是掌门的养子也不会网开一面。”
　　被当面唤了另一个名字，被当面说教，紫天离皆不以为然，淡然一哼，即刻命令一旁的黑衣人：“快把他弄醒！”
　　此举又遭到上元贺香的阻挠，上元贺香说道：“急什么急！到了晚上，他自然会醒，你最好先把我说的话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