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契》狼夕柒

14、不死契14：红袖

　　---------如泉水志如鸿，温婉如云媚红颜

　　医生走后，她睁着眼睛看着这天花板，一盏干净新意的灯就挂在那上面，在安乐川，没有这样的灯。
　　“颜儿，饿吗？”母亲抓着她的手按摩，生怕她躺了这么久忽然醒来会没了知觉。
　　“妈妈……”她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忍着头部的剧痛扭过头看看一脸愁容的母亲，自己是回来了吗？没错啊，在文艺馆被相框砸到，还以为自己就这么被砸死了呢。
　　“疼吗？”母亲双眼含泪。
　　“不疼。”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她伸手为母亲擦拭眼泪：“我还没死呢。”
　　“傻孩子，来，妈妈给你煮了粥。”小心翼翼的把红颜扶起来，靠着枕头坐着。
　　坐了一会，头部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或者应该说已经习惯这种痛了，她接过母亲盛好的粥，一口一口的慢慢喝，有些烫，但她越喝越猛，倒不是因为饿了，只是这种烫刺痛喉咙，让她更加深信自己的的确确是回到恒城了，活着回到恒城了。
　　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慢点喝，你爷爷刚才有事回学校了，明天来看你。”母亲边说边收拾红颜喝完的碗勺。
　　“嗯。”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那双原本清澈水灵的眼睛也没了活力，暗淡无光的看着窗外正好的太阳。
　　“阿姨，我们来看看红颜了。”病房外，方燕方黎二人手里提着水果说。
　　“进来吧，我先去把碗筷洗了。”母亲和蔼的回答，便收拾东西出去了。
　　两个打扮得异常花枝招展的女孩走进病房，并不是先关心红颜，而是环顾四周，这奢侈的单人病房，当然了，红颜也从头到尾看着窗外沉思，没搭理她们。
　　方燕看了看红颜，偷偷朝方黎使了使眼色，方黎马上会意过来，试探的问：“红颜？”
　　看红颜无动于衷，方燕坐在原本红颜母亲坐的位置，拉着红颜的手询问：“你还好吗？我们都担心死了。”
　　红颜看着窗外，浅笑，恒城景色很好，阳光也不错。
　　“你还笑得出来啊？”方黎从单肩挎包里拿出一个粉饼一边补妆一边说。
　　深吸一口气，这两个人浓浓的香水味着实让她很不舒服，回过头来看看这两个一个多月没见的好朋友，打着来看望自己的幌子却穿得跟参加派对一样，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你们来看望我，我当然是开心了。”
　　“应该的。”方燕微笑的拍拍红颜的手，回过头又朝方黎使眼色。
　　“红颜啊，不是我说你，你命可真大，我还以为你就醒不过来了呢。”方黎和往常一样，心直口快。
　　“方黎！”方燕有模有样的呵斥方黎，又一脸歉意的回头对红颜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红颜看了方燕的微笑很久，再次笑里藏刀：“没事，我知道她是关心我。”这对姐妹花看自己家里条件富裕，爷爷又是教授，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她，以前她都忍了，那是因为以前她不在意生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没能和子卿子阳好好的告别，关于生死，她开始在意了。
　　她不会再忍了。
　　这种一个人负责打击她，另一个人负责安慰，以为红颜会认清自己的不好而珍惜另一个人的友情的这种想法，简直有够愚蠢。
　　“看到相框砸到你身上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方燕说。
　　红颜笑而不语，一不小心看见站在后面方黎对方燕不满的眼神，就那么一瞬间。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红颜说：“不用太担心。”
　　“你这是撞坏脑子啦？”发现红颜有点不一样，方黎直问。
　　“好了方黎，红颜没事就好了，别说别的没用的。”方燕显然没了耐心：“红颜，你先休息，我们还有课，明天再来看你。”说完拉着方黎的手往病房外跑。
　　被莫名其妙拉出去的方黎当然是各种不爽了，到了医院门外立即甩开方燕的手：“你有没有搞错，每次好人你做坏人我做。”
　　“我不是说了吗？像红颜这种富家孩子想利用哪有那么容易，你只有不停的打击她，让她难受，我再坐坐样子安慰她，时间一长我和她建立好关系，自然会帮你说好话，你没看见刚才她那样子吗？明显已经把我当好朋友了？”方燕抓住方黎的衣领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还想过穷人的日子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履行承诺帮我说好话？”方黎一把推开方燕，语气里充满不信任。
　　“你不信也得照做，因为你没有后路了，现在你放弃，刚好成全我和红颜的关系。”方燕用食指指着方黎的胸口戳了又戳，眼神咄咄逼人。
　　方黎不再说话，毕竟方燕说的没错。
　　恒城冬季尾声啊，难怪阳光那么柔和，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恒城有没有下过雪，红颜艰难的下床，也许躺太久的缘故，双脚没什么力气，她扶着墙壁走到窗边，看见在楼下门口撕扯的方燕和方黎，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子卿可是始祖呢。
　　低头看自己一身的病人衣服，哪还是那美丽优雅的流仙裙，懵懂可爱的白色斗篷？头部缠绕白色纱布，头发也被剃掉了不少，也不知道，子卿如果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感到惊讶。
　　“颜儿，怎么下床了？”洗完碗筷的母亲一回病房，看见一个人站在窗边的红颜，急忙上前扶着她：“你的朋友们呢？”
　　“没事的妈。”红颜说。
　　“医生说你还要住院一段时间，妈妈也会经常来看你。”母亲抚摸红颜苍白的脸颊，说道：“你知道吗？你要当姐姐了。”
　　“你说什么？”红颜下意识的去看母亲微微鼓起的肚子，眼睛顿时被泪水湿润：“我要当姐姐了？”
　　“是啊是啊，七个月以后，你就是姐姐了。”母亲激动的抱着红颜。
　　红颜感动的忘记疼痛，这些年来，她每天都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死去，那留下爸爸妈妈该怎么办，谁将来能尽孝道照顾这两个可怜的老人，现在母亲父亲又有了孩子，她是真的高兴：“是妹妹还是弟弟啊？”
　　“还不知道，不过你爷爷已经起好名字了。”她拉着红颜的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叫什么名字啊？”
　　“红袖。”
　　“红袖，好听，比红颜好听。”红颜颤抖的手抚摸着母亲的肚子。
　　“哪里，你红颜的名字可是最好听的，清如泉水志如鸿，温婉如云媚红颜。”这是母亲第一次告诉红颜名字的来历。
　　红颜点着头，耳朵上的黑羽耳坠来回晃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