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小菜[种田]》齐氏孙泉

9、去山路！

　　想来想去越想李季越是糟心，就二狗子这条件，估计过了这个冬天就会成为村里的稀罕货，说媒的能踏破门槛，让他这个小两岁的四叔脸往哪儿放。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给他介绍姑娘呢。

　　李季一直没人给介绍对象，穷倒不是主要，村里谁家都穷，谁瞧不起谁？主要是李季辈分大，村里基本都沾亲带故的，小姑娘要么叫李季四叔，要么叫他四爷爷，虽说差着辈分嫁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没人敢明面上给说媒。

　　好在李季年龄还不大，再等两年也不用着急。

　　过了几天，院子里的鸡屋总算弄出来了，也不大，也就是到人胸口高，木头空的框，里面有几个简单的架子放着用于下蛋的鸡窝。

　　两个对角的角落上面是通风的，可以放置蜡烛、油灯一类的。李季找人糊了个灯笼，里面放上油灯点上，固定好了鸡飞上去乱扑腾也不怕弄到。

　　等准备妥当了，这才满村的买鸡。母鸡二十文，公鸡十五文，小鸡五文。这个价格算高的了，所以哪怕是快要入冬了，各家要卖的鸡都卖的差不多，打算留着自家过年杀吃肉的时候，也能买下来不少。

　　最后公鸡买了五只，母鸡买了十只，这时候，没有小鸡，就买了些种蛋。

　　看到鸡抓过来咯咯咯的叫，二狗子的眼睛都直了，李季拍拍二狗子的肩膀。

　　“想吃鸡肉了？”

　　二狗子点头：“肉好吃，就是难抓。”

　　他说的应该是山上的野鸡。野鸡确实比家养的好吃，不过野鸡飞得高飞得远，要抓只能下套，二狗子的捕猎方式简单粗暴，所以野鸡对于他来说确实是难得的猎物。

　　“那咱今晚杀鸡吃，不过剩下的可要好好养着，以后慢慢吃，母鸡可以下蛋，还可以孵小鸡，只要咱们勤快点多给他们弄粮食，鸡生蛋蛋生鸡，咱们就有吃不完的鸡和蛋，还可以卖了换成铜钱。”

　　二狗子眼睛发亮，李季瞧着好笑，二狗子人高马大的，这么一副孩子模样虽然反差大，可实在招人疼。

　　从公鸡里挑出一只最肥的让二狗子杀了，当天晚上跟土豆一起炖了，又炒了一盘子腌肉，焖上一盆米饭，一顿饭下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

　　吃完了晚饭一只鸡二人一点没剩，肚子吃鼓了就想睡觉，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女孩子的哭声传过来，声音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证明是有个姑娘边走边哭。

　　李季觉得奇怪，披了件外套打着个灯笼出门，就瞧见村里的张百户打着灯笼领着十二三岁的闺女张雪走，看去向是出村的。

　　“咋了？”

　　瞧见李季张百户脸上有些难看，尴尬的咳了咳讪讪道：“没事，晚上溜达溜达。”

　　张雪的哭声却更大了：“四爷爷，爹爹要卖我，爹爹要卖我。”

　　李季听了一愣，张雪是村里同龄里面长相数一数二的，这两天买鸡的时候还听到村里的女人们谈论着自家儿子喜欢张雪，以后要讨她当老婆，平时在家里也挺受宠的，张百户怎么想不开要卖闺女？

　　张百户脸一黑，用力扯了一下张雪的胳膊，然后快步带着张雪走开了。张雪的哭声渐行渐远，李季这才反应过来。张百户的儿子张柱子正是前两日眼睁睁看着李安淹死的孩子之一，当时和解的条件是每户人家出二两银子。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这二两银子在这穷山沟沟里，没个几年是赚不回来的，所以这张百户就动起了卖姑娘的心思。这姑娘长相上佳，虽然年龄小，这价钱少说也有四五两银子。

　　卖了闺女不光债还上了，家里也够富足的过上几年了。

　　这人口买卖再正常不过，李季没有资格管别人家的事情，只是可惜，张雪本是良籍，这一卖就要掉两个等级成为奴籍，听上去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天差地别，不光只能婚配奴籍，生下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奴籍。

　　李季紧紧身上穿的衣服，往回走。

　　“怎么了？”屋里的二狗子问道。

　　“糟了心的卖闺女。”李季说了句，其实也就这么说说，这种事放明面上村里人顶多说两天，过两天事情就掀篇过去了，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遇到困难卖妻典子，都是办法之一，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

　　这年头病死的、累死的、自杀的、打死的，所有的死法都不足为奇，少个小姑娘而已，没多少人会在乎。

　　李季教二狗子每天喂鸡，白天的时候鸡屋上面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条横梁，让光透过去，等到了天暗了，就将上面关上，角落里点上油灯，既能照亮又能通风。

　　二狗子去弄每次看着鸡都快流口水了，瞪俩眼瞅着，闹的整个鸡群都战战兢兢的，两天以后李季就禁止二狗子靠近鸡屋了，再这样下去鸡群都吓着了，就别指望下蛋了。

　　李季买的种蛋放炕上孵，其实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适合孵蛋了，李季也没指望真孵出来，完全是为了积攒经验。跟邻居问了孵蛋要注意的，随时保证温度，甭管能不能孵出来，等来年开春都能把握好，到时候就能多孵一些了。

　　鸡买来五天后，也许是白天晚上的持续光照让鸡们吃饱了饲料，终于开始下蛋了。天冷怕冻坏，也就不给他们留引蛋的鸡蛋了，看到就都拿走了。

　　等攒到十个鸡蛋的时候，李季就将这十个鸡蛋全部打了加入面粉摊成鸡蛋饼，一顿饭下来二狗子终于不再将目光放在那群可怜的鸡上了，开始专攻鸡蛋了，每天都要问几遍鸡下蛋了吗？

　　家里十只母鸡，只有四个鸡下蛋，其中两个一天一个，剩下两只都是隔一天一个的，所以也不多，要是正常一家三口还够吃，可二狗子这饭量估计再来两个都不够。

　　“等来年开春咱们多孵鸡蛋，等到了秋天就有吃不完的蛋了，不着急，咱们慢慢来。”盘腿坐炕上李季猫着身子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二狗子来了以后李季就没吃差过，都胖了两圈了，因为二狗子吃饭实在是太香了，跟他一起吃饭李季每天都能多吃不少，这一吃多人就胖，根本就没办法。

　　“快下雪了。”二狗子道。

　　“你咋知道？”到了这季节确实快到下雪的季节了。

　　“云彩，明天，或后天会下雪。我想上山。”

　　二狗子又想上山，李季直起身子皱眉道：“太危险了。馋肉了？咱家还有不少腌肉呢。”

　　二狗子摇头道：“我想去了，太久没去了。”

　　李季默然，如果以后馋肉可以用卖皮子的钱买肉让二狗子吃个够，可二狗子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对于他来说，山里才是老家，谁能阻止一个思乡的人？

　　沉默些许，李季点头：“那你必须保证早去早回，要是再天黑回来，以后就不让你上山了。”

　　二狗子点头如捣蒜，将李季这句话记得死死的。

　　看了二狗子这副模样，李季心里更是无力，只能祈祷二狗子再上山依旧相安无事。

　　第二天天刚亮，二狗子翻出了之前的旧棉袄套在身上，上回进城忘给二狗子买个趁手兵刃了，所以二狗子用的还是自己的那个骨矛，虽然粗糙了些，但是二狗子用着顺手，这一点就挺好。

　　李季送二狗子出了村，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高猎户。现在天冷了，山周围的猎物越来越少了，高猎户没胆子去深山，所以这几天干脆没打猎，反正有帮忙卖皮子赚的那些钱，足够家里好吃好喝一年了。

　　“四叔这是刚送二狗子去山里？”高猎户笑着问。

　　李季点头。

　　高猎户又道：“那四叔，能不能跟你商量点事？”

　　李季不是个傻子，多少猜到了点，脸上没什么变化：“你说。”

　　高猎户抓了抓头，嘿嘿笑道：“我跟二狗子也说不上话，二狗子听你的，所以我想能不能二狗子下次上山的时候带我一个，我家里有弓箭，能远距离打猎，还会弄陷阱，就是怕深山里面危险太多不敢进去。二狗子有本事，跟着他就不怕了，还能多打点猎物。”

　　二狗子基本上除了李季谁都不理，高猎户私下里不是没找过二狗子，可二狗子面对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根本没办法商量。

　　听了高猎户的意思，李季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行。想想二狗子的力气，还有他跑起来的速度，在山里若是遇到弄不过的野兽逃跑完全没问题，所以才能在深山里面行动自如，这才是他能自由出入深山的根本原因。

　　可带上高猎户的话，那根本就是累赘，高猎户有弓箭有技术不假，可那些都是要借助外力的，高猎户本身根本没有逃跑的资本，真出点事只能是累赘。

　　想到这里，李季苦笑道：“这事我哪能做得了主啊，我还想跟着一起上山呢，可是二狗子嫌我跑的太慢了。你是没看到他跑起来的样子，跟个豹子似的，比兔子都快，我家门口那口大缸，咱们村没三五个汉子能抬起来？他一只手就提起来了。他在山里进出自如，咱们跑不起来，力气也不够，哪能轻易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