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户口本带了吗》叫我麻辣烫

18、第一块碎石 （十七）

　　云城的向阳区一带是名副其实的豪华地段，并且有东西两处十分有“格调”的住宅区。

　　一处豪华体现在车水马龙，华灯璀璨之上，因为建筑极具现代化并且地理位置极佳的原因，已经成了人们心照不宣的“富人圈”，高高在上的坐落在城市的中央，就像是神话故事里随时随地就能够呼风唤雨的幡子。

　　每到夜晚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霓虹灯能够染红半个天空，完全就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而另一处却是另辟蹊径，远离了那些声色犬马，在山水如画，遗俗绝尘上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避开喧闹的商业街，再往深处行十几里地，就是另一番光景，青山绿水，草长莺飞，大片大片的绿色包围着其中的高端小洋楼，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扎在草丛中半开不开的花苞——
　　当然住在花苞里也是需要付出不小代价，就是一年四季打理四周植物的花销，就足够那些成功人士咬着牙再去拼搏上五年的。

　　这两处场所，虽然在价钱上不分伯仲，但却在风格上有着云泥之别，故在云城中则是广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在商圈中央扎堆的都是脑残浪荡公子哥，真正的富有者都是隐居在僻静西区的。

　　很不幸，喻柏舟就是那个浩浩荡荡脑残浪荡公子哥大军中的一只领头羊。
　　而大导演卢国义才是精神□□双层面上的富豪，真，人生赢家。

　　“我靠，你又跟我玩阴的。”余杭揉着僵硬的脖子从车上走下来，他抬眼一看眼前的建筑便愣住了：“这...这地方怎么跟我印象里不太一样了呢？你确定这是卢国义家吗？”

　　浪荡公子哥喻柏舟并没有理他，自顾自的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卢导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温柔小姐姐也是不厌其烦的用她甜美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是啊，这就是卢国义的家。”

　　这是一幢三层别墅，没有一丝光亮，矗立在山清水秀的山脚下，不远处就有着涓涓小溪，平日里总是流水空灵，如鸣佩环，可是现在却寂静的像一汪死水，别说水声了，这周围的一切都像被按了静止键一样，沉默而死寂。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可是四周的环境却还是漆黑一片的，这就像一处被隔离开的荒地，筑起了一道“没人气”的藩篱，不被光明所青睐，反倒是深陷于黑暗。

　　喻柏舟从怀里掏出火机来，“唰”的一下点燃了，他终于流露出了疲惫，就连抽烟的动作也远没有以前潇洒，他回头看了余杭一眼：“把宁熄烛吹燃，这地方阴气太重了，有明火的话还能好一点。”

　　余杭立刻吹燃了那根蜡烛，跟着喻柏舟走到了别墅门前。他无意的一瞥，正好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被改装的估计连它亲爹卡尔·佛里特立奇·奔驰都认不出来的越野车，插两个机翼就能分分钟上天了，简直比喻柏舟那辆“爸爸车”还要猖狂出了好几个级别。

　　不过这辆越野车明显是猖狂大发，遭了报应了。
　　只见它车前风挡已经破碎成了网状，保险杠也从旁边断开了，一半仍然桀骜不逊的向上指着天空，仿佛是在质问苍天为什么不能再让它活五百年，另一半则是臊眉耷眼的趴在地上，已然成了块无用的废料。

　　余杭走进一看，风挡玻璃上居然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好像是肇事车辆啊。”余杭压低了声音说道。

　　“嘘，别声张，悄悄的。”喻柏舟蹲下身来，摸了摸车前盖的凹陷，其实根本不能说是凹陷，直接用“坑”来形容应该是更为合适一点。
　　这车怎么看都像是撞了人的，他想了想，干脆直接跪到了地上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什么。

　　跳动着的火光照亮了车辆的轮胎处，上面的磨损痕迹很是严重，明显与这辆车的出厂年份不相符，但如果这辆车真的是卢源的肇事车辆的话，那它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就不是很难理解了。
　　毕竟突然的急刹和行驶山路都会消耗轮胎的使用寿命。

　　这时，轮辋处一块被利物划花的痕迹吸引了喻柏舟的视线，并不是很明显，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发现不了，但就是这块小小的划痕却和其他地方有着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喻柏舟皱了皱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他伸出两指按在轮辋上一连检查了四个，四个轮胎，每一个都是如此，每一个都有着更换刹车片操作不当而留下的或轻微或严重的划痕。

　　“鱼儿，”喻柏舟出声唤道：“劳烦你从我车的后备箱里取一下扳手。”

　　“啊？你这是怎么又拆上车了？”余杭有些茫然。

　　“为了正义”喻柏舟朝他抛了个媚眼，“乖，你先别问了，一会我再告诉你，快动起来动起来。”

　　余杭只能听从组织安排，打开喻柏舟那辆骚包越野的后备箱一看，嚯，简直就是冷兵器大杂烩，从扳手到钢管，可真是应有尽有。

　　“你是哪来的上路行驶的勇气呢？也不怕交警抓你，你这后备箱存的都是些什么违禁物品啊，是不是有点太藐视权威了？”余杭从里面挑了扳手出来就啧啧称奇着扣上了后备箱。

　　喻柏舟接过扳手就开始卸轮胎，那架势还真是有模有样，不管是握扳手的姿势还是拧螺栓的样子都像个老手，很明显，卸人家轮胎这件事喻柏舟一定不是第一次干了，而这样的场景却让余杭觉得熟悉万分。

　　喻柏舟此时正不甚讲究的半跪在地上，本来熨帖的黑衬衫已经牢牢的贴在了他身上，箍出了底下微微弓起的背脊，有点像一只受了惊的猫，他半垂着眼，严肃而认真的做着手上的工作，瞳孔中幽幽的跳动着两簇火光。

　　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当然当时的喻柏舟远没有现在猖狂，那时候的他卸的都是自行车胎，而且那些倒霉自行车都是极其统一的姓了“余”的。

　　那时候的余杭刚搬到穆山远家隔壁不久，他老早就听说隔壁住着刑警叔叔，那是光荣而荣耀的职业，也是他这个不被大众所接受的渡灵师继承人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当时的他正处于年少时的中二时期，嚣张气焰简直可以点着方圆几里的所有活物，心底的那点自卑与愤怒掺杂在一起，终于脱离主流轨道发酵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心底越喜欢嘴上就越要诋毁。

　　他讨厌隔壁那个高大伟岸，却能把严肃与和善调剂到一个完美平衡的穆警官，也讨厌那两个一长大就可以报考警校，只需要忙着成长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孩子，其实穆山远还好，毕竟他是穆警官的亲生儿子，继承衣钵实属必然，而另一个孩子，被领养来的喻柏舟自然只能吸引了余杭大半部分的炮火。

　　既然不是亲生的你凭啥那么张扬？

　　于是世界大战就此拉开帷幕，余杭与喻柏舟主役，穆山远旁观。
　　两个孩子经常从屋里打到屋外，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饭桌上和谐美好，桌底下拖鞋都踢飞了好几只，今天你偷了我一本作业，明天我就把你书包扔河沟里，你往我衣服里塞蚂蚱，我就朝你脚下扔摔炮。

　　他俩没有同归于尽，并且居然能够十分艰难的活到了现在实属老天保佑。

　　余杭面上露出了些不甚明显的笑意，可是下一瞬那点笑意便僵在了脸上。
　　他叹了口气，干脆也跪到了地上帮着喻柏舟卸起了轮胎，他状似无意的问：“你那后备箱装的那些斧钺刀叉是要干嘛啊？混社会？”

　　喻柏舟头也不抬：“滚蛋，你这什么思想觉悟？能不能遵纪守法一点，我看起来很像犯罪分子吗？”

　　“那你装的那些东西...”余杭顿了顿：“是为了防身？”

　　喻柏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了余杭一眼，优雅的笑了笑：“还行，还没傻透。小刀虽然便携但是容易卷刃，我得多存点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我的敌人都是些真正的勇士。”

　　余杭手把着打火机和宁熄烛，犹豫了半天才试探着说：“可你不是有一件顺手的武器吗，你又何必自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能放下吗？”

　　“好了。”喻柏舟拍拍手，他朝余杭笑了笑：“一锅端，四个刹车片全被人剪断了，这简直就是史上最大冤假错案现场，这车要真是卢源的就有意思了，完全就是个炮灰啊，刹车片都让人剪断了他还怎么刹车？用脚吗？”

　　余杭才刚提起来的话茬又被喻柏舟云淡风轻的绕过去了，他叹了一口气：“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喻柏舟直起身来，看着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别墅，那里面似乎封存了许多秘密，他笑了笑：“我啊，我打算蹲旁边看，走，当面对质去。”

　　余杭把扳手塞到喻柏舟手里：“拿着点吧，防身，万一你要有个不测了，我可顾不来你。”

　　喻柏舟愣了愣，片刻后才将扳手掂了掂，蹬鼻子上脸的说：“我还是比较喜欢钢管，顺手，打鬼的时候还带响，相当拉风。”

　　余杭头也不回：“自己拿。”他又小声补了一句：“拉马蜂吧，有武器不用就自残的二逼。”

　　他们才刚靠近那栋别墅的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喻柏舟刚把手搭上大门，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余杭被这请君入瓮一样的阵势吓了一跳，神经高度紧绷的他，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了应急反应。
　　只见他退后半步，两手一挥，那根可怜的宁熄烛便成了行凶的暗器，幽幽火苗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直奔着行走在前方浑然无觉的喻柏舟而去。

　　还好喻柏舟反应够快，察觉到了危险立刻反应迅速的踏进了屋内，滚烫的火花噼啪直响擦着喻柏舟的耳朵飞过，在划出了一道美丽弧线的同时，并烤下了他一脸冷汗。

　　余杭：“我靠！”

　　“我靠？”喻柏舟狼狈之极的紧贴在门框上，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他愤愤的一转头看向还在处于当机状态的余杭，长眉几乎扬进鬓角，足以可见他的愤怒与震惊：“谋财害命？你这是觊觎我的遗产吗？”

　　“抱歉，误会误会。”余杭连连摆手，“我只是有些震惊，手有点抖。”

　　“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老年病？”喻柏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你当年拿弹弓打我房间玻璃的时候不射的挺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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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