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户口本带了吗》叫我麻辣烫

16、第一块碎石（十五）

　　林东阳糟乱的头发完全可以扔到树杈上当鸟窝，他面色惨白的缩在被里，虚弱的像一缕幽魂，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喜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不过下一瞬他就像被人揭穿了什么犯罪的勾当一样，愧疚的垂下了眼，然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送完医生回来的余杭直接回手锁上了房门，怒道：“你什么意思？耍我们很好玩是吗？”

　　林东阳立刻慌乱的摆手，惊慌道：“我没有，我当时是真的吓晕了...”他低垂下了头，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被里，手指神经质的绞着，喃喃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好理由啊。”喻柏舟说：“那逃避就不害怕了么？”喻柏舟拉过凳子抬腿跨坐在上面，双手搭在椅背之上直直的看着林东阳，“你害怕了，所以就想逃避，可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喻柏舟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又笑道：“你知道你背上的障业有多少吗？”

　　林东阳在听见他这句话后，肩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一样瞬间的垮了下去，他惊恐万分的抬起头，颤抖着问道；“那..那是什么...”

　　“索命的东西。”喻柏舟冷冷的说，“你做过的孽，犯下的错，都会成为背在身上的障业，吸取着你的精气，噬咬着你的灵魂，”他笑的很是阴森，“至死方休。”

　　林东阳眼神迷茫，好像没听懂喻柏舟的话一样，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一样的哆嗦了一下，他瞪大眼睛拼命摇头道：“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根本没做过任何坏事。”

　　喻柏舟挑挑眉，吊儿郎当的说：“谁知道呢？反正你背上的障业却是不少。”

　　“我，我...”林东阳显然已经手足无措了，他两眼无神，眼底黑的如碳，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短命相，他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胳膊肘，抖如筛糠：“我不想死...”

　　喻柏舟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修长的眉眼隐匿于碎发里，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凸显了他皮肤白皙的同时，也让人注意到了他格外特殊的眼眸颜色。他的虹膜颜色仔细看来竟然是有着层次的，只有最中间是纯正的黑色，周围却是极浅极淡的棕色，而最边缘居然是金色。

　　如果非要找个合适的比喻的话，就像是阳光，从最中央的光源渐渐晕开，最边缘也是最夺目，

　　他无声的凝视着林东阳，轻声说：“所以你要对我说实话，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他顿了顿：“或者说，你碰过什么？”

　　“一个...勺子...”林东阳颤抖着说：“黑漆漆的，像是石制的，还带着一个底座，上面画满了红色的符号。”

　　“勺子？”喻柏舟觉得这事有点扯淡，刚要继续发问，就听见身后的司钧说了一句：“那不是勺子，是逆灵司。”

　　“逆灵司？”余杭震惊的重复了一遍。

　　喻柏舟举起右手：“提问，逆灵司是什么东西？”

　　余杭道：“我也是听我家老爷子提过一嘴，相传阴间魂灵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是需要通过回涅盘的，回涅盘上分六道，积德者多上三道，要是作恶过多的话，那就只能入下三道了。”

　　喻柏舟点点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此为据魂分六道，听起来还不错，很公平公正。”

　　余杭继续补充道：“但是回涅盘曾经被人打碎过一次。”

　　“...厉害。”喻柏舟想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这么神的东西说打碎就打碎了？这得是多牛X的角色才能做出如此逆天的伟大壮举。

　　“回涅盘出了差错，六道轮回全都乱了，魂灵无法入轮回，恶鬼试探着想要入上三道，一切全都本末倒置，因果颠倒...后来回涅盘终于被修补好了，但是却始终少了四块碎片，而少的这四块碎片不知因何原因全都流落到了人间，化为圣器，这逆灵司...就是其中之一。”

　　喻柏舟看了一眼还在兀自颤抖着的林东阳，继续问道：“那逆灵司有什么用？”他笑了笑：“我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余杭皱了皱眉；“这我就不知道了，老爷子再继续讲的时候我可能是嫌他唠叨睡着了。”

　　喻柏舟：“......我觉得渡魂师这个职业的未来迟早断送在你小子手里，你的罪孽大大的重啊。”

　　余杭冷哼一声：“怎么着也比你强，过气明星招魂幡点儿喻柏舟。”

　　喻柏舟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根烟来叼到嘴里，也不点火，只是痞里痞气的叼着；“啊，我有病，你能跟我比吗？”

　　余杭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一直没能插得上嘴的司钧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机会，他说：“逆灵司可以转运。”

　　“转..什么？”余杭没太听懂。

　　“转运，”司钧解释道：“逆灵司是回涅槃的碎片所化，司即为“指”的意思，持有者可以以血为媒介，将身上所背负的所有障业封印到逆灵司上，逆灵司转三圈，指向谁就会认定谁，到时候只要将逆灵司送到所指认之人手上，障业便转走了。”

　　喻柏舟眯了眯眼睛。
　　“障业皆清，厄运皆转。”司钧道。

　　“那就是说，你就是那个被人转了运的倒霉蛋了？”喻柏舟好笑的看着林东阳。

　　林东阳死死的抓着被角，用力的关节泛了白，他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里写满了慌张与无措。

　　“你厉害。”余杭朝面无血色的林东阳赞叹道：“天下第一背锅侠，不光背债还背孽，我估计再发展发展你怕是还要替人家去死，你是来普度众生，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的吧？”

　　林东阳的肩膀细微的颤动了一下，向后一仰瘫倒在了病床上，眼里的光芒瞬间寂灭，他本应该崩溃大哭，或者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世界像是蒙了一层灰暗的布，将他包裹其中，难以呼吸，只能慌张且无助的默默流着眼泪。

　　亦或是，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慌了阵脚，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

　　喻柏舟却笑了出来，可谓是心如寒铁，刀枪不入：“你哭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林东阳抬起红肿的眼睛，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喻柏舟。

　　喻柏舟从桌上扯了许多张纸，动作不甚温柔的糊到了林东阳的脸上：“你快擦擦，挺大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他将嘴上的烟夹在修长的指尖里来回把玩着，皮笑肉不笑的说：“说吧，你那个勺子是哪来的？是捡的还是谁送给你的？”

　　喻柏舟瞳孔周围的那一小圈光圈虽然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但却因为他现在格外冰冷的眼神而显得颇具压迫感，林东阳飞快的低下了头，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他艰难的阻止了一下语言，极慢极缓的说：“是别人给的...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导演卢国义..就是他给我的。”

　　“他给你你就要了？”喻柏舟有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叹息了一声。

　　“...恩...我总去给他们剧组送餐..一来二去的就卢导就认识我了..”林东阳畏缩的点了点头，“有一天，他突然神神秘秘的把那个勺子给了我，说让我暂时先帮他保管一下，他说他儿子总想要偷他的这个古董勺子，我觉得他既然找上我了，那就是信任我，我自然是不能辜负他的...”他攥紧了拳头，满脸的认真。

　　喻柏舟的手指抖了抖，本来飞舞的很是欢快的烟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朝病房内的垃圾桶一抛，那根烟便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垃圾桶里，他看了林东阳好一会儿才说：“那卢导要是说让你替他上战场呢？你是不是也得挺直腰板冲锋陷阵给人堵枪眼去啊？”

　　林东阳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底气不足的说：“人能有求于你，那便是信任...”

　　“...得得得，你厉害。”喻柏舟终于在林东阳这个一根筋的呆头鹅面前败下阵来：“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种小清新选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士为知己者死’那套呢？”

　　林东阳噎了半天，没有说话，虽然面上还是一脸的大义凛然，不过整个人的气质都还是萎靡不振的，远远望去，一个金光闪闪的“丧”字跃然额上，生动形象。

　　喻柏舟实在是认输了，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跟傻子打交道，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好整以暇的趴在椅背上笑眯眯的看着林东阳。

　　“你难道还没明白那个人是为了害你吗？”司钧一语中的，直接剖开了“信任”的皮囊，将底下隐藏的恶意血淋淋的挖出，摆在林东阳面前，让他避无可避，必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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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麻将...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一项休闲娱乐活动。
我总感觉自己会猝死在麻将桌上，扶朕起来，朕还能再打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