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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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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没有做梦,我只是不想醒来,就这样,永远地躺在黑暗里,陷在其中。
“夫人...您快些醒醒吧”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唤着我,可我抓去,却是一片空白。
是谁在哭?我微微睁开眸子,床帐的顶端挂着金色的流苏,晃得我眼疼,下意识地用手挡挡。
“夫人,夫人”那声音越发急促。
我扭过头,看见的是一个身着鹅黄锦衣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
“璎珞”我哑哑地轻唤道。
“是,夫人,璎珞在这呢,来,璎珞扶您起来喝些水”
我坐起身子,只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手也白得吓人“这是哪里?”
“这是王爷...陛下的寝殿”
“陛下?”我反问,却又觉得多余。
“夫人足足睡了七日有余,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先王...”她放低了声音“先王病逝,王爷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下一个轩辕皇...先皇病逝,病逝得多么巧合,我默然,天下人要的是一个交代,至于其他,不重要的。
我缓缓饮下一口水,许是我太过于平静的缘故,璎珞问道“如今王爷做了万人之上的帝王,难道夫人不开心吗?”
“是啊..轩辕皇”我扯出一抹笑“这几日你照看我,也很累了,下去休息吧”
言语间,门外传来通传声“陛下到!”
我打了一个激灵,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红木们缓缓推开,透过晨光,他一身黑袍,血红秀边,象征帝王的冠冕垂下流珠,遮挡住他部分容颜,看不真切。
“陛下万安”周身侍从齐齐伏地跪拜。
他是轩辕敬夫吗,我竟不敢去确认,他缓缓向我走来,可我感受到的,却是帝王之气。
“....陛下”良久,我俯身道。
“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是你的陛下,我是你的敬夫”他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字字清晰,却也是字字不容置疑。
侍从们识相地退了下去,我慢慢地抬头看他,又缓缓低下头来。
“我可以住在芳华院吗?这里,有些不习惯”我轻语道。
“你要住别处?”他顿了顿“也好,芳华院清净,这个时候,枫叶正红,过几日便可搬过去”
“谢谢”
“无妨,夫人住在哪儿,我便住在哪儿”
“嗯?是”我点点头,小腹却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快躺下”他为我捻好被子,顿了顿,终是抬起头来对我讲道“我们...还会有铃铛的”
“嗯”我别过脸去,做休息样,敬夫叹了一声,起身轻轻掩了房门。
眼泪,毫无知觉地流了下来。
二
芳华院是锦瑟夫人住过的院子,自她离世,这里也便空了下来,整个轩辕皇宫都是金碧辉煌的,难得还有一处清幽之所。
“嫂嫂”自我搬过来,翎夫便常常来看我。
“翎夫来了”我笑道“璎珞,取些桂花糕来”
“还是嫂嫂这里的糕点好吃,这次我可要多吃一些”翎夫塞进嘴里一个。
“就你贫嘴,这些都是你的,不着急”我到了些茶水,递给他“功课可都做完了?”
“当然了,皇兄那么严厉,如果不做完功课,可是要受罚的”
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冷不丁我问道“说吧,来找嫂嫂帮什么忙,是不是又惹恼了你皇兄?”
翎夫定住了“嫂嫂厉害,这都能猜到”
说吧,掩起房门犹犹豫豫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哎...只是这件事情挺对不起皇兄的”
“既然不是大事,你还怕什么呢,说吧”
“昨个儿我路过南苑,听到里面有人在哭,我便好奇进去一探究竟,嫂嫂猜猜我看到了谁。”他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
“是孛王妃,还抱着孩子,那些宫人倒是对她还好,只是我看她的样子,很是憔悴,只说,想要见嫂嫂一面”
我竟忘记了,弋国一事后,孛王府恐怕也只剩她一个了,无论之前她对我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如今,她亡了父亲,亦亡了丈夫,只是一个无依的母亲罢了,细想,那夜是她告诉我弋国被屠的消息,我还欠她一份恩情。
南苑相当于是冷宫了,走进去,看里面的陈设,倒不次于王府里面,宫人告诉我自陛下登基后,她便被一直囚在这里。
看到她的时候,她恹恹地靠在小榻上,旁边的摇篮里,孩子正在熟睡。
“你来了”她睁开眼,望着我。
“孩子真可爱,胖乎乎的”我轻轻拍着“取名了吗?”
“来不及取了”她向我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走过去,坐在床榻一侧,她仔细看了我许久“这还是我们之间,第一次这样静静地说话”
我浅笑“是”
“我从来不后悔嫁给他”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连眼里都是温柔的“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我们终非寻常人家,错事做的太多了,太多了”
“这个孩子是轩辕的血脉,日后自然会承担轩辕的责任,我不敢奢求让他一生安稳无忧,我只求他切勿被奸人利用,成为傀儡”
“妹妹,我求你,若有一日,求你给这个孩子一个庇佑之所,让他为他父王赎罪,而非遭人迫害”
“姐姐言重了,他是我的侄儿,我定会护他”
“如是,我便放心了”她像是卸下一个重担一般。
“姐姐可是累了?”
“是有些乏了”
我为她捻好被子,轻轻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侧着身子,对我道“妹妹,皇室不易,切要珍重自己啊”
我点点头,掩了门。
那是我见喻姐姐的最后一面,当晚她的死讯便传了来。
“你去见过她?”他问。
“是”我并不否认“她只是托我照料孩子,并没有别的”
敬夫却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若是留在宫中,那便是乱党余孽,你若是照料,那便是包庇之罪”
“陛下是要治我的罪么?”我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没有再言语,可我明显能感到空气中他的气息重了重。
一侧的婴孩大声啼哭起来,我挣开手腕,抱他在怀里“不哭了,乖,不哭了,娘亲在这里,不怕,不怕”
果然,那个孩子停了下来,小手抓着空气。
“好”良久,敬夫声音低了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会派奶娘过来,帮你照看,至于如何堵住悠悠众口,我来处理”
他匆匆离去,脚步声却是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