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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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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她迟疑的问道。
对于她来说,如今虽然来到了天子脚下,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离那座皇城有多近。
允王淡淡看她一眼,眉间读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道:“你没有别的选择。或者,我大发慈悲,可以稍微透露一点你娘亲的消息给你。”
“你真的知道我娘亲的消息?她在哪里?你告诉我。”程琢上前几步,急切的问道。
“做好我吩咐你的事。告不告诉你,得看你的表现了。”允王道。
灯光下的程琢失落的看着他,允王略皱了皱眉头。烛光把她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纤细而瘦弱。
从第二日起,一连几日,程琢都再未见到允王。王府的管家却照例将她每日的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大多数课程她其实都是略懂皮毛,并不那么精通。比如这会儿学的舞蹈,舞蹈要求女子柔美,程琢这时虽学会了基本的动作,却始终领会不到其中要义。勤奋有余,灵气不足。
那教授舞蹈的老师走后她也不曾偷懒,一个人在院中练习。
“姑娘先歇息一下吧,这都跳了一整天了。况且舞这东西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学成的。”
程琢不语,继续练习。与其说她是在同这支舞较劲,不如说她是在同现下的迷茫作对。
允王说只能照他说的做,她便身如草芥,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傍晚的时候,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了。
“姑娘这是疯魔了罢?”蓝衣打着伞来替程琢遮住雨,见她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将她拉到屋里,又替她拿了干净衣裳换上。
“叫奴婢说,姑娘这是何必呢?这舞随时可以练,身子折腾坏了可没谁心疼的。”
程琢这时才感觉身体疲累,又受了寒凉,但不欲表露出来,强打精神说道:“谁说是没人心疼的?蓝衣不就心疼得紧,叫我真是好生动容。”
蓝衣哭笑不得,见粉衣端着姜汤和晚饭进来了,连忙接了过来让程琢先把姜汤喝了,再用饭。
程琢用过饭之后,便在床上躺下来,原本要看一两本书的也未再看。到了半夜觉得身上一时发热一时发冷,迷迷糊糊间做了许多关于幼时的梦。
梦中的程琢还是个扎着发髻的小姑娘,那日是上元节,她跟着娘亲一同上街,路上遇见卖糖葫芦的,她嘴边得不得了,嚷嚷着要买,伸手去拉娘亲的衣角耍赖,却扯不动,抬头望去却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一惊,猛地醒转过来,却见允王不耐烦的站在她的床边。而她自己手中还扭着这人的袖口。
程琢连忙放了手,低头见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对允王说道:“王爷怎的在此?”
允王见她醒来便低头检查,脸色越发阴沉些,道:“某些人该有些自知之明,前平后凹,说是女子也只是勉强,莫非还怀疑本王对你有什么绮念?”
程琢方醒,身体又虚弱,一说话便忍不住咳了几声,解释道:“我只怕自己衣冠不整,于王爷不敬。何曾有过王爷说的那些想法?王爷切莫误会了。”
她的声音沙哑,腔调软软的,话语之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她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打量着允王神色有些缓和,道:“王爷来找我何事?”
允王看她小小一团缩在被中,脸色苍白着,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神色也放松下来,道:“你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不过风寒就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样我还怎么放心让你去帮我办事,只怕事还未办成,你自己先把小命交代了。”
程琢便试探着问:“只要王爷吩咐的事,我都会用尽全力去做。只是王爷能不能告诉我进宫去做什么?我也好做些打算。”
她其实最想问娘亲的消息。可是目前的状况,允王多半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心底怎么想?你觉得我让你学这些是做什么用?”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无非都是些女子才德方面的东西。程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又觉得混沌一片,只能张着嘴巴看向允王。
“我的父皇,今年刚过了六十五岁寿辰,明年开春他又要充实后宫人选。”允王点到即止,不多说,程琢却能够想象的到。
“可是我姿色平平,你父皇也未必会选的上我。”
“不,只要你去,就能入选。”允王说道。
“那,我娘亲……”
“放心,该让你知道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待在允王的小院里已经很久了。允王偶尔会来看看她学习的进度,但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默默的学习一切。她想过要逃离这里,但是允王府守卫森严,根本不像程府那样容易走出去,况且蓝衣粉衣几乎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天气是越发冷起来了。往年大概未觉,只是上次受了风寒,身体好像更加虚弱。加之同样的冬天,京城的冬天似乎更冷些。程琢时常觉得身体冰冷乏力,但不好过多要求,只是不说。
这日正好允王空下来,离选秀的日子也近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看看程琢的进度。
诗词歌赋粗略通了,程琢本身有些底子,也算是不错了。轮到跳舞时程琢说要换舞衣,回了房间。
允王等了一阵子却不见人过来,粉衣急匆匆的过来说姑娘晕倒了。
“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在看顾她?”允王跟着粉衣进到程琢的房间,与上次受寒时一样,苍白的小脸,眼睛紧紧闭着。“去请大夫来。”
大夫替她把了脉,铺了纸写药方。允王以为又是受凉,道:“这身子骨也太娇贵了些,三天两头的着凉。您看着替她开些进补的药。”
那大夫摇了摇头,等到出了门才跟允王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如今万万不可再进补。姑娘这得的不是风寒,而是中了毒。是老夫疏忽了,上次过来诊治未能察觉,惭愧惭愧啊。”
“中毒?是何毒药?可对性命有碍?”
大夫道:“对性命暂时是无碍的,只是对姑娘的神志可能有些影响。具体的症状因人而异。”
“这?暂时无碍,那后面还是会要命?”
这大夫原是宫里的御医,后来年纪大了便被允王接在府中。他观察了一下允王的神色,试探着说道:“这种毒药是东瀛传过来的邪物,老夫也只是只见识过那么一次。医书上对此记载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毒至少五年内不会要命,后面就难说了。但五年时间无论是去东瀛找解药还是自己研制解药,时间都是足够的。”
“确定五年?”允王道。心下却已经做了决定,五年,作为一颗棋子她的利用价值也已经够了,以后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允王吩咐粉衣只要程琢醒过来便向他禀告,自己便离开了。
程琢这次昏睡了十天,连药都是粉衣一小勺一小勺灌进去的。
第十天半夜里,蓝衣在外面隔间听见程琢似乎有动静,连忙从塌上爬起来,又叫醒了粉衣。这几日可真累坏了两个丫头,生怕程琢出了什么差错,连觉也没睡个踏实的。
“娘亲,琢儿要喝水。”粉衣凑近听程琢反复念叨这么几句,连忙吩咐蓝衣看顾她,自己去灶上取了热水来喂给程琢喝。
程琢慢慢睁开眼睛,见两个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呀,姑娘醒过来了。我去禀告王爷去。”
粉衣拖住蓝衣道:“这么晚了,王爷早就该睡下了。咱们还是等天明了再去禀告。”
蓝衣一拍脑袋,见外面漆黑一片,果然还不是时候,决定等估摸着允王起床了再去禀告。
谁知这一等,却结结实实给了允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日允王得了消息过来,见程琢已经好好的起身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正捧着个盘子喝粥。
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许是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向门口看过来。见是允王,不禁眼睛一亮,声音清脆,喊道:“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