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小娇娘》钟无非

10、第十章

　　天上飘飘扬扬的撒起雪来。

　　等到明年春天三月的时候，就是圣上选妃的日子。

　　允王最终还是决定送程琢进宫去。

　　这一年的除夕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连空气中也弥漫着鞭炮的味道，触眼之处都是喜庆之色。

　　程琢起了个大早，蓝衣帮她梳了个双丫髻，分了一点刘海出来，再戴了两朵珠花，穿上新做的夹袄，围上雪白的狐皮围脖。这些都是她眼巴巴的看着快要过年了，亲自跑去向允王讨要过来的。

　　缠了好几次，允王才不胜其烦的把她带到衣裳铺子里。正巧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穿着一套新做的衣裳跑出来，允王看了心里一动，指着小姑娘让掌柜就给程琢做套一模一样的。

　　“呀呀呀，娘亲，琢儿也喜欢这套。咱们母女俩真是心有灵犀。”程琢高兴的拉着允王的手，没有注意到允王飞快的翻了个白眼。

　　“姑娘慢点跑，外边飘着雪呢，把暖炉拿上。”蓝衣急匆匆的跟着程琢追出去。

　　她跑得飞快，娘亲说今天才能穿这件衣服，她便听话等到今天。一穿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给他看。

　　“娘亲，娘亲！”允王的书房门关着，程琢顾不得敲门便跑了进去。

　　一屋子的谋士，并着允王的黑脸。程琢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手足无措的怯怯道：“娘亲？”

　　允王挥了挥手，看到站在门口的蓝衣，冷厉道：“还不把她带下去？”

　　蓝衣低着头赶紧进来将程琢扶出去，在一旁的房里等着。

　　蓝衣去厨房要了壶红枣桂圆茶来，给程琢倒上。本以为程琢又要闹一闹，谁知这位竟然半天没吭声，蓝衣递了茶杯给她，道：“姑娘，喝茶暖暖身子。”

　　程琢接过去啜了一口，依然没说话。

　　“您可别放心上，王爷，你，娘亲他正在处理公务，咱们这会儿进去真不合适。”蓝衣艰难的把“娘亲”两个字吐出来。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那边的书房气氛凝滞了一刻。随即有人说道：“这就是那位程姑娘？”

　　“容貌的确和传闻中一样。但是行为仿若八岁小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虽然众位谋士早就听说程琢中毒之后竟将自家王爷认作娘亲，但是第一次活生生见到自家王爷当“娘”，咳咳，不对，是被叫做娘亲，还没被拖出去乱棍打死，这场面着实震撼。

　　“这般放浪形骸，怎么堪得起王爷的重任？”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允王回了几句，又叫人进来，每人十锭雪花银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这些是我的心意。这一年辛苦大家了，以后还要请各位继续携手同行。”允王说道。

　　人散了，允王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遇见小厮，忙问：“姑娘呢？”这个府上就一位姑娘，一问小厮就明白了。

　　方才他撵了程琢出去，总疑心她哭了，耳边恍若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这个烦人精！

　　小厮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道：“姑娘在那里歇息呢，方才我打那边过来看见的。”

　　允王急匆匆的走到走廊尽头，里边没生地暖，冷飕飕的。这么冷的天气，奴才们竟然也不知道给她生地龙。

　　蓝衣陪着她坐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允王停了脚步，却没立刻进去。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害怕。那种熟悉的柔软感又回来了，仿佛心尖尖上有一只蛊虫，一点点的啃食着他的硬气。

　　允王有些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她替他卖命，而不是被她牵着走。

　　允王转过身，走了几步。身后一个温暖的身子却已经攀了上来，小小的软软的声音喊到：“娘亲，对不起。”

　　允王呆住不动。那热气喷在他的耳廓上，是咒语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问一声就闯进来，不该耽误娘亲处理公务。我只是，只是想给娘亲看一看我的新衣服。这是我们一起选的呀。”

　　允王看着天空中越落越大的雪花，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哑着嗓子说道：“那你下来给娘亲看看你的衣裳。”

　　程琢听了乖巧的从允王背上下来，白色的围脖衬得她肌肤如雪，过得这几个月好像又长开了不少，一双眸子亮亮的看着他，嘴角泛起讨好的笑。

　　“好看吗，娘亲？”

　　程琢见允王盯着她不说话，又转了几圈，满怀期待的看着允王。

　　允王觉得她的视线滚烫的，烧灼着他。连忙应道：“好看。你快些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今天过除夕，我要找娘亲讨要压岁钱，明年才能够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允王身上没带什么物件，想冷下脸来斥她现在已是做不到。

　　“跟着我来，到房里给你拿。”允王说道。他宽慰自己，孩子嘛，现在程琢可不就是个孩子，不管是她的依赖还是她的任性，都是因为中了毒才会如此。

　　“好，娘亲最好了。”

　　允王想起书房里的匣子里还有一些金子做的小金鱼，原先本就是打了来给小孩子的。现在给程琢拿了，也算是不错。

　　他打开匣子，金灿灿的鱼儿躺在里面。

　　“喏，你的压岁钱。拿去罢。”

　　程琢欢喜的不知怎样才好。她搓着手，想拿出一个看看，想碰又不敢碰。

　　“它们，好漂亮。”

　　她拉起允王的手，道“娘亲，你拿一个，放在手心上给我看看。我不敢碰。
　　”

　　允王白了她一眼，叫她摊开手，自己拿了一个放在她手心里。

　　程琢很诚恳的再次赞美道：“真的很漂亮。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美的压岁钱。”

　　她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些孤单的神色。

　　允王见不得她这样，从她手里夺过那只金鱼，把整个匣子粗鲁的塞到她怀里。

　　“全都是你的。拿去吧。”

　　程琢笑起来，“娘亲，你真的很好。”

　　允王刚想再翻她一个白眼，右脸上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你……”允王想说点什么，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那个小傻蛋还呆呆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你出去！”允王推着程琢出门，“啪”的一声将门合上。

　　程琢捧着一匣子小金鱼不知所措的在外面。蓝衣见她出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娘亲给了我压岁钱就把我赶出来了。”

　　蓝衣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又看了看禁闭的门，心想兴许是姑娘惹了王爷不高兴，但不高兴又配合着姑娘还真给了她东西。

　　蓝衣摇了摇头，劝程琢道：“咱们先回去吧，粉衣给做了牛奶羹，等着姑娘回去吃呢。”

　　程琢点了点头，跟着蓝衣回去。

　　门后的允王只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回想这些日子，他似乎是越来越纵容程琢了。之前自己没觉察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

　　难道他有给人当娘亲的偏好？

　　除夕允王照例是不会在王府上过的。不仅是他，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孙以及够格的王公大臣也是一样，会被皇帝邀请去参加宫宴。

　　去宫里的路上，允王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带孩子方面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眼尖，发现允王心不在焉，一双眼睛老是滴溜溜的转着，看见有小孩子就会多停留片刻。

　　皇帝了然一笑，这小子八成是见别人家儿女满堂，羡慕了。

　　也难怪，这血气方刚的男儿若没有一个柔情似水红袖添香的人陪着他，再替他生几个孩子，这日子大抵也是过得没滋没味的。看来，这老四是终于开窍了，急眼了。

　　皇帝自己胡思乱想一通，觉得自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越发的欣赏起自己的智慧来。底下人见皇帝面带微笑，也是心情大好。

　　一时间君臣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允王看了好久邻座三王爷家的小儿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玉书，到四叔这里来。”

　　三王爷惊讶的看着他。玉书年纪小，跟四叔也很少见面，记忆中四叔是个严肃的人，目光总是冷冷的。

　　玉书摇摇头，勇敢的拒绝了他，道：“我不要！”

　　允王：“……”

　　心中母爱的小火苗还未熊熊燃烧便已经被玉书这盆冷水彻底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