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影帝每天变脸》梦菲漾

13、回首往事（修）

　　裴然的药膳馆在敲定最终方案后，终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装修，顺带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收到白铭的消息了，想白铭的时候，他会打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看那张纸条，或登录邮箱看那封邮件，抑或在稿纸上临摹白铭的签名。

　　失而复得，人会变得患得患失，所以即便白铭出现过还救了他，甚至留了纸条还发了邮件，他仍担心那些全是自己做的，觉得极有可能因为白铭的死，他人格分裂了，其中一个人格是他自己，另一个是白铭。

　　想着白铭，他眼底又湿了。

　　说他软弱也好，娇气也罢，可他觉得男人也是人，也会脆弱，会难过，会痛苦，会绝望，为什么不能像女人那样想哭就哭？

　　含着泪，他想，“阿铭，我该怎么办才好？”

　　片刻后他吸了吸鼻子，将那张写满白铭签名的纸撕碎，眨去眼里的湿润，起身走向院子。

　　他们家的院子里有棵老树，据说是他曾祖父种的，树龄虽长，树干却不算粗壮，两个大人足以将其合抱。

　　刚被收养那会，因为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他总爱在养父母上班后躲在大树的阴影里，抱膝埋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白铭就是那时发现他的。

　　白铭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养了，性格活泼好动，爬山爬树爬围墙，即便摔疼了也不在乎，伤好了再接再厉。

　　当时附近的树和院墙就没有白铭没爬过的，邻居们感到很头疼，却又拿调皮可爱还嘴甜的白铭没辙。

　　那天，年幼的他睡在树下，白铭爬墙的声音一下把他惊醒了，他俩的视线忽地对在了一起。

　　他慌忙移开视线欲起身离开，岂料白铭一个跳跃，直接从院墙蹦到树上，像只猴子般灵活地滑了下来，很快就到了他的对面，与他面面相觑。

　　他俩同岁，他甚至比白铭大差不多六个月，但白铭被收养得早还养得好，以致于硬生生把他比了下去，俩人站在一块，他好像比白铭小了两岁。

　　“新来的？”白铭凑上前，漂亮的小脸上还有因爬墙而泛起的粉色，大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他不习惯跟陌生人这般接近，下意识就往后退欲拉开距离，不料被地上的树藤绊到，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白铭被吓个正着，慌忙上前想把他拉住，结果因为低估了他的重量，被带得一同栽倒在地。

　　白铭的右手莫名被他压在了脑袋下面，只听白铭“嘶”了一声，吓得终于意识到俩人几乎头碰头的他一个激灵，想起身躲开竟又狠狠撞了白铭一下。

　　悲剧的白铭被撞得龇牙咧嘴，默默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碰了碰他，见他看过去才道：“别动，等我拉你。”

　　说完话的白铭不等他反应便小心翼翼撑起身爬起来，同时右手搂着他的脑袋慢慢把他带了起来。

　　爬起来的他愣愣地盯着白铭看了会，这才注意到白铭的手背正流着血。

　　他盯着流血的那处看了好一会才猛地回头看自己刚才摔的位置，两块不小算的石头正静静地躺在那边，那是刚才自己脑袋着地的地方。

　　然而即便知道白铭救了自己，但他甚少与同龄人相处，愣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干脆哭了起来。

　　被他这出其不意举动吓到的白铭有些傻眼，反应过来后，伤都不管就手足无措地哄起大哭的他来。

　　因这一出“救命之恩”，六岁半的小裴然和六岁的小白铭从此成了好朋友。

　　裴然那时胆怯、内向，白铭干脆粘着他，他走到哪，白铭跟到哪，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似的，每次家里大人找他们，只要找着一个，肯定能见到另一个。

　　那之后，周围的邻居发现白铭忽然变乖了，觉得可能是受裴然影响，便笑盈盈地给裴然送来不少零食……当时那声势浩荡的场景，直到他俩都长大了，还总被俩人的养父母时不时拿来说道。

　　**
　　裴然在秋千上荡了两下，嘴角微弯，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时的自己和白铭。

　　或许正因两小无猜、竹马竹马，他俩的爱情萌发起来才会那般自然罢。

　　他俩的父母本是好友，见他俩关系好，总爱拿他俩打趣，让裴然长大后给白铭做媳妇。

　　两个年幼的小家伙听了打趣也只是看了眼自己的父母，又自顾自玩了起来，完全没当一回事，对“媳妇”是什么意思也不感兴趣。

　　当时国内刚开放同性婚姻政策，被“男女搭配才是正统”观念影响了数千年的国人，许多老一辈都未真正接受，提及这个时不是嫌弃皱眉就是厌恶排斥。对他们来说，子孙的幸福远没有家族名声和繁荣昌盛来得重要。

　　不过，裴然和白铭的父母如此轻易就接受并拿来打趣，倒是十分开明与难能可贵。

　　更奇妙的是，在两个当事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四个大人已经看出了苗头。然他们乐得看戏，并未给俩小多加提醒或“矫正”。

　　裴然和白铭真正互通心意，是在他们上高一的那会。

　　那天放学后，白铭照例跟着裴然回了裴然的家。

　　就在他翻裴然书包找作业本的时候，一封粉红的情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比裴然早熟，兴趣广，懂得也多，所以在父母的日常打趣中，早于半年前发现了自己对裴然的感情。

　　看到裴然竟然收别人的情书，他怒从中来，抽出情书摔到桌上，气呼呼地坐到床边抱胸盯着裴然看。

　　白铭这点与别人不太一样，许多人生气会跑掉，让人久寻不见，白铭却是黑着脸呆在裴然的身边，一心要让对方知道他很生气，赶紧过来安抚。

　　裴然总觉得这样的白铭很孩子气，但又庆幸白铭的与人不同，因为他真的不擅长找人，以前玩捉迷藏都能把自己弄迷路，最后还是白铭满头大汗寻到了他。

　　还懵懂的他拿着情书坐到白铭的身边，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生气，你没收到过情书吗？”不可能吧。

　　看着裴然一脸“你居然因为羡慕我收到情书而生气”的疑惑又惊奇的模样，白铭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抢过信撕碎丢进垃圾桶里。

　　裴然：“......”撕了他也闹不明白啊。

　　白铭自顾自地生闷气，裴然不解，只好在一旁陪着，最后累了，干脆就势躺倒。

　　白铭气了半天最终只能转为叹息，扭头看了看即使躺着，视线仍放在自己身上的裴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俯身过去，在裴然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亲上了那个他觊觎已久的唇瓣。

　　轻轻一触后离开，他撑在裴然的身上，见身下之人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自己，莫名觉得好笑，眼底笑意上涌，又低头啄了一下。

　　“阿铭你？”

　　“嗯哼？”又是一口。

　　裴然涨红着脸，迅速扯过边上的布偶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湿润的大眼，闷声问：“你喜欢我？那种喜欢？”

　　白铭勾唇浅笑，遂点头：“对，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裴然闻言沉默，半晌后才道，“阿铭，你真的确定自己懂什么是爱？”

　　对于白铭的喜欢，他觉得不可思议，心道对方可能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或因父母时不时的打趣生了误会。

　　白铭没回答，而是用力扯开布偶低头堵住了裴然的嘴，亲了一会见对方只是愣愣看着而不推开，索性随心而动，长驱直入。

　　晃了会神的裴然盯着面前闭着眼专心吻着自己的白铭看了会，觉得这种感觉自己并不讨厌，便由着自己的心，回应起白铭来。

　　得到回应的白铭心中一喜，这一亲就是许久，直到裴然喘不过气把人推开，他才顺势倒在裴然的身边，喜滋滋地搂着人问“小然，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裴然气还没喘利索，干脆瞪着白铭不说话。

　　白铭脸皮厚不怕瞪，见裴然俊逸小脸上红霞未退，便又凑过去亲了一口，被打了还不正经地舔着唇道：“好甜！”

　　裴然无言以对，自认脸皮没那家伙厚，冷着脸推开那人搂着自己的手，“起开，写作业，不然明天你又要跑圈了。”

　　知道再逗下去会把人逼急眼，白铭便“咻”地坐起身奔到书桌前乖乖坐下，掏出作业本后转头冲裴然笑，“小然说的都对，阿铭绝对服从！”说完还调皮地敬了个礼。

　　裴然好气又好笑，凝视了白铭片刻才起身走过去。

　　俩人的关系便于那天确定了，他俩没想过隐瞒，而发现俩人关系的父母也喜闻乐见。

　　自此，相爱至今。

　　**
　　裴然一边回忆一边荡着秋千，不曾发现绳索因年久失修，又因他荡了许久，正一点一点地断裂开来。

　　“滋啦”一声，裴然倏然失重，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尖叫声还为出口，一双手就牢牢接住了他。

　　他惊魄未定，却瞬间呆住了。

　　“我说小然啊，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别总让我担心？以前我在外拍戏时，你是不是也这样照顾自己的？”略带惊慌的责备声传入他耳里，熟悉的声音，无奈又自责的语气。

　　裴然瞬间红了眼眶，眨巴着模糊的双眼往身边看去，那是张刻入自己心底深处的脸。

　　他伸出手，“阿铭？”

　　“嗯，小然，我回来了。”白铭说完，将人稳稳放到地上，刚欲再说些什么，就发现手上已空，温度尽失。

　　还未真正反应过来，白铭已消失，这让裴然不免有些慌乱，转身四处寻找，声音止不住颤抖地低呼：“阿铭？阿铭你在哪？……”然而没人回他。

　　阿铭，我是不是眼花了？

　　直到看到两米外那落在地上的秋千，他才确定刚才真的是白铭救了他，也确实就在他身边。

　　“阿铭，还走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然而院子依然一片寂静。

　　好吧，虽然看不着也听不到，但他还是莫名心定了。

　　他返身回屋给自己做饭，阿铭就在身边这个事实让他的心情很好，于是……晚餐就做多了，不小心煮了两个人的份量。

　　“阿铭，居然又让你看笑话了。”他略为不好意思，随后补了句，“没事，明早加热了还能吃。”

　　一旁的白铭听到这话连忙抗议：“不行！隔夜饭菜吃了对身体不好！”可他的话除了四鬼跟他，没别的人/鬼听到，只好放弃。

　　四鬼见他叹息一声，飘到裴然对面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对面人看，似乎想看出朵花来，边看竟还边嘟囔——“我家小然真好看。”

　　四鬼抖了抖莫须有的鸡皮疙瘩，觉得如此痴汉样不适合高冷的影帝，嫌弃得不行。

　　白铭自然注意到了四鬼的反应，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下去，愤怒地转头瞪其中一鬼，“贺伟，你怎么还不去投胎！”

　　被点名的贺伟“嘿嘿”笑了一声，道：“我想等他们一起啊，这样也许下辈子还能遇到。”

　　三鬼闻言相视一笑，他们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开。

　　理想很丰满，然而现实……白铭望向身着不同样式古装的三鬼，心说他们的愿望可难实现多了。

　　想着，他凝神看向轩辕镜，对方似猜到了他的意图，冲他摇了摇头又看向别鬼，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愿望实现不了，让他换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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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交代了一下俩人的过去，算是有始有终吧。
2018.02.02
2019.02.28（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