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绮谈》殷司

8、狐嫁女

　　坐摩托车到了地方，下了车，希凉看了一眼马路对面，以前的空地上现在架着几个大锅，锅碗瓢盆装在桶里放在一旁，希凉又看了一眼旁边，十几张桌子就这么摆着，几十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走，找个地方坐坐。”希母开口，她今天穿的很得体。

　　希凉蹙蹙眉，显然不是很适应这种热闹的场所，而且……空气里飘来的肉香的味道令他心底作呕，他还是不能适应人类的这种无肉不欢的生活。

　　吃了晚饭，趁着大家喝得正兴，希凉对坐在一旁的希母开口，“妈，我先去附近走走。”

　　“别走太远啊，一会儿找不到你。”

　　希凉笑了笑，心想我还能被拐走不成？这里离村子很近，他走个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此时傍晚昏黄的色彩挂在天际，月亮的身影也悄悄探了出来，害羞的躲在云层里。

　　希凉看了看手表，六点零二分。

　　很好，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希凉想了想，决定抄近路回去。周围几个村子都是依山而建，围在一起的，希凉从吃酒席的地方走出来，一头扎进了附近的树林里。

　　树林里还依稀看得到太阳光线的影子，希凉徒步走在小道上，突出的石块和弯弯拐拐的道路对他来说就跟在院子里散步一样，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涌出一股浓雾，直扑面而来，希凉脸色不变，抬脚进去。

　　一阵铃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前方雾气最浓的地方，树林开路，交叉的枝叶之间，有树枝逶迤而下，像是恭敬的迎接什么东西的到来。

　　希凉脚步一顿，听到前方有锣鼓的声音，一声两声，足足敲了十三下，这是“鸣锣开道”。

　　他若有所思，既然林中鬼怪都已经回避，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坏人。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出行仪仗的面目来，最显眼的就是前方举着牌子的两个面白腮红的鬼怪，它们一人举了一个牌子，上面各写“回避”，“肃静”，后面跟着手拿铁链、木棍、尾枪、黄伞等随行人员，看起来像是官员出巡。

　　希凉站在树底下，想等出巡仪仗过去再走，谁知他有意让着别人，别人却对他好奇起来。

　　轿子经过希凉的时候，所有随行人员都停了下来，前面拿举着牌子的鬼怪回头看着他，僵白的脸色衬着腮红更显得诡异。

　　“人，你要去往何处？”轿子里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很温和。

　　希凉目光一沉，“路过此地而已。”

　　“这里鬼怪甚多，你若不嫌弃，我让人送你如何？”对方好心道。

　　让人送？送到半路恐怕自己就不是人了。

　　希凉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来，“不劳烦显佑王了。”对方握住他的手腕，触手间全是冰冷的温度。

　　显佑王听到这个声音一惊，“是你？谢家小子？”

　　谢离笑了起来，“谢离见过显佑王。”

　　“你怎么到这来了？他是你的？”显佑王显然对这个叫谢离的很忌惮。

　　“他是我的朋友，误入官道惊扰了王爷的出巡，还请王爷海涵。”

　　“原来是你的朋友。”显佑王愣了愣，“难怪我见他身带金光，既然是谢家小子的朋友，那本王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完，“铛铛铛”三声响起，鸣锣开道，在一阵忽然卷起的浓雾中消失。

　　希凉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人都走了，还不放手？”

　　谢离脸上的笑意冷淡下来，看着希凉蹙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就住在这附近。”希凉瞥了他一眼，没有要交流的意思，抬脚走人。

　　“等等！”谢离从身后拉住他的手腕，“你有没有看见一队迎亲队伍从这里经过？”

　　希凉叹了口气，“第一，没看见，第二，我有急事，第三，能放手了吗？”

　　谢离非但没有放手，反而用手铐把两个人铐了起来，他的脸色平静，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希凉沉下脸，“你想做什么？”

　　“这里有很多鬼怪，不想被吃掉的话最好跟着我。”

　　我当然知道这里有鬼怪！

　　一向冷静自持的希凉这时候心底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他是多倒霉才会遇到这个人！

　　“事急从权。”

　　谢离才不理会他，铐上手铐之后他就不担心这个人会跟掉他了。

　　“我说过，我有急事。”希凉看着他。

　　“再急的事，也不能耽搁我救人。”谢离一把抓住他的手，带着人狂奔起来，向树林深处跑去。

　　风刮在脸上，希凉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我也是去救人！”

　　谢离忽然停了下来，后面的希凉差点撞到他身上。

　　“你是希凉？”谢离用一种原来如此的目光看他。

　　希凉蹙了蹙眉，“我是。”

　　“那就对了，救人的事没有冲突，我们救的都是同一个人。”说完，谢离又拉着人跑了起来。

　　“你说清楚？希黎他怎么了？”

　　“你还是挺关心他的吗？”谢离淡淡的笑了笑，风轻云淡道，“没怎么，被一只野狐狸看上了，如果今晚没遇上我，估计要被吸成人干。”

　　希黎当年果然看见了，不然不会想到要自己去救他，啧，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让他淹死算了。

　　希凉此刻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他怎么会惹上这种精怪？”

　　“要怪就怪他圣父。”谢离想到原因也郁闷了一把，“他今天上香回家的途中，看见一条小河上的木桥断了，河水很浅，他就从岸边捡来一些石头铺上去，本意是好的，可谁知道被那只野狐狸看见了。”

　　希凉昨天只能算到希黎一家今天要倒大霉，还以为最多是被鬼怪吓吓之类，没想到这才是结果。

　　冷淡如希凉，此刻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谢离，“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没什么，你查到什么了？”希凉在奔跑中抽空看了他一眼。

　　“今天本来是那只狐狸出嫁的日子，嫁的那一方在清末时期还是有名的大商户，结果它看上希黎后，就把希黎塞进花轿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