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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清晨3点40分,远方的天空看起来有些泛白,巷子里的老街灯还在费劲地闪着,我熬过了第二个瞌睡,大脑极度兴奋,此时的街路上空无一人,连车辆都不见。
      我手中抓着采女的照片——一个绿色像海星状的家伙,大概只有一个女性手掌的大小,它的五个触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吸盘,中心是个略微凸起的小包,包上有个黑黑的洞。我猜:这就是它的嘴,也是藏着利器的“鞘”。
      “它肯定能分泌出麻醉效果的汁液,否则,死者不可能发现不了,而在它离开之后,伤口还能愈合。”我靠着车门自言自语,遁鼠转过头来看我。
      “咖啡要吗?”他以为我缺少睡眠而神智不清。
      “不用。”我摇摇头,将身子坐正,还想琢磨点什么,却瞟见一个人跃下玉河新楼外墙,朝危楼摇摇晃晃走去。
      遁鼠也同时目睹了这一幕。
      那是个女人,三十来岁,微胖,皮肤有点黑,她赤裸着身子,肚子怪异地突起,像藏着个鸵鸟蛋,尖端朝前。女人行走虽然摇晃,但手脚出奇地敏捷,很快就窜进了危楼。我一把抓起丢在后座的墨雨,推开车门,半个身子已经冲出去,却被遁鼠抓住了握刀的右手,我不解地回头,“干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监视。”他无情地说。
      “那个女人或许还有救!”我压低声音吼他,想要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已经没救了。”遁鼠一把将我拖回车里,按在副驾驶座上。“我检查过每具尸体,菟丝子破体之前,早已将死者的消化系统、排泄系统以及生殖系统全部破坏……”
      “让我去!”我坚决地瞪着他,“就算她死定了,也让我当个见证者。”没有人希望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就如同我的搭档一样,他在九泉之下说不定每天都在诅咒我……是我没来得及赶上。
      遁鼠突然犹豫了,抓我的手略微松了松,我来不及不解,旋身奔了出去,他紧跟着也跑了出来,手上握着把左轮手枪。危楼张着大嘴,将我们一一吞了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我凭着原有的记忆快速奔跑,转身,冲上楼梯,微弱的灯光穿过栅栏式的墙壁照进来……
      我可以看见一个个阴森森敞开的门,清晨的风穿过走廊发出诡异的呻吟。三两步窜上六楼,我仿若重新回到营救搭档的噩梦当中,理智还在,我无意识地咬紧下嘴唇,丝丝血腥在嘴里漫延……
      哪个房间?
      细微的摩擦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左边第二间!
      一口气冲到门口,我身体晃了一下,虽然脑中早已来回模拟了很多遍死亡场景,但此时此刻我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女人背对着我,面向窗外苍白的天边,猩红的“采女”紧紧地附在她的尾椎处。女人似乎知道我来了,便缓缓转过身来,像是在向我告别,绝望地勾起笑容,她的肚子更加突出了,圆滚滚的腰被勒出S型曲线,我可以看见菟丝子在她肚里搅动。
      不要犹豫!
      刀鞘落到地上,我已飞身出去,“这种怪物……这种怪物!”
      一瞬间,我难以压抑喷涌而出的愤怒,那种积压多年的怒火,几乎燃尽了我所有理智。闪着嗜血光芒的刀尖戳进凸出的腹部,如同针尖遇见了气球,鼓胀的肚皮炸开,粘液喷出,菟丝子的藤蔓犹如长鞭甩出来,打在我的身上。女人神情骤变,绝望和恐惧布满她的脸庞,她在嘶喊,却发不出一点声响,身体僵直地向后仰去。菟丝子甩出的冲击令墨雨偏离了方向,而随后赶到的遁鼠勒住了我的脖子,将我重重地向后扳倒,我摔在地上,手里的墨雨滚落。
      一条细如渔线的光秃枝蔓朝我刺来,我下意识地抬手抵挡……
      枪声响起!
      枝蔓落地。
      我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发麻,遁鼠向后退了两步,停在我身边,像是在伺机行动。落在女人身旁的采女张开无数根细小枝蔓,虎视眈眈地对着我们,只要我们稍有动作,它便会发起猛烈地攻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遁鼠似乎也中了采女的暗算,腿脚开始发软,而我的手臂也越发麻木起来,时间拖得越长,我们俩逃生的可能越小。
      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抓起手边的墨雨,扬手砍落十来根突刺过来的枝蔓,跳起身,浑身的杀意并没有因为遁鼠的阻止而消散,反倒越来越浓……
      我一把推开横在我面前的手臂,不理会遁鼠的喝止,尖锐的枝蔓宛如无数支脱了弦的羽箭,目标直指我的胸膛……
      “你这个嗜血的怪物!!!”疯狂,这个对我来说从未出现过的“词语”,这一刻成了我的代言。
      我的动作出奇得快,挥砍、侧身格挡、转身向前。
      眼看着就要送它上西天……
      苍白的天边忽然光芒四射,我只觉得眼冒金星,背后如万道钢针穿入,我咬牙拖起忽然变得沉重的墨雨,用力平挥!

      “它不是‘采女’。”
      听到这话,趴在病床上的我险些吐血身亡。虽然手臂上和背上的伤口都不深,也很快就结了疤,但奇痒难忍,火灵在我背上涂了厚厚的一层止痒膏,以免我忍不住用手抓。
      “怎么不是‘采女’了?!”明明除了颜色,样子长得跟“采女”分毫未差。
      我住的不是医院病房,而是401室,这是间医疗室,除了没有办公桌以外,药品和工具应有尽有,七八个大柜子靠着墙围了一圈,还有五张病床并排放在房间中央,用白色塑料遮布隔开,火灵算是鬼神逮捕所的半个医生,她专门负责治疗一些小病小痛。
      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捏着支细细的针管,里面盛满透明的液体,“的确不是‘采女’……别动,我先给你打一针,防止那家伙在你体内播种。等会儿,还要抽血化验。”话没说完,她就已经扎了下来,等说完了,针也打好了。
      “我不明白。就因为照片上的颜色是绿的,而那家伙的颜色是红的,你就否认它是采女?”
      要是一开始就让我知道这家伙不是采女,我倒下去前肯定会先把它剁碎!
      “我刚才把那女人解剖了,你抓到的家伙,其实是采女的‘孩子’。你原先的直觉是正确的,采女并不是寄生在死者身上,而是将种子播在死者的体内,种子发芽,长出根、藤蔓以及果实,根据女尸的解剖情况来看,果实起先也长得像藤蔓一般,它穿过内脏、肌肉和皮肤来到体外,然后尖端开始发育,变成‘采女’的样子。待死者的内脏全成了养分,藤蔓便破体而出,那家伙就从死者身上脱离下来。”边说,火灵边从帘布外又拿了支更粗的针管进来。
      我一下子冷静下来,思考火灵的话,“也就是说,采女的宿主现在还活着,并到处寻找下一个受害者?”我主动伸出右手臂给她抽。
      “对,而且被采女寄生的人……恐怕会长生不老。”她在我手背上,抽了满满一管子暗红色的静脉血,才心满意足地拔出来,用消毒棉花压住针孔。“那女人身上有数百种激素超标……”
      火灵说到一半,门响了,她停下将血液注入试管的动作,朝大门喊了声,“进来!”
      我迅速拉起薄毯,将裸露的背盖住。
      “你还好吗,苦花?”遁鼠没进来,隔着遮布尴尬地问。
      我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门口,心里有点内疚。因为我的鲁莽害他也吃了不少苦头。“我很好,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男人礼貌式的关心,显得很不自然。
      “那好。”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干脆起来,“火灵,‘采女’联系上了。”
      “我马上就来。”
      见火灵将血液标本放进口袋里,作势要走,我也不安分地起身。
      “你要一起就把这穿上。”火灵料到我不会乖乖地呆在床上,便从床下架子上拿出一袋一次性消毒衣丢给我。
      我快速地套上一次性白色及膝的长衫,跟着她往办公室跑去。
      窗外的阳光火辣辣的,可办公室里冻得像11月的天气。立柜空调大力地吐着冷气,我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工作服套上,狼坐在自己的工作间转过头来看我,还诡异地笑着,其他人都围在他身边,目光一致朝向他的笔记本屏幕。我拉紧了身上的工作服,拖着椅子也挤进人堆里,坐下前,顺手先将盯着我猛瞧的“狼头”拧回屏幕,手劲暗暗地加重了一点。
      真不知道狼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
      每次见到他这么笑,我就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人要捅我一刀。
      “狼,想办法约它出来。”
      狼揉着后颈,没注意火灵大力拍来的掌,差点扑倒在电脑上,惹到躲在后面的我,幸灾乐祸地偷笑。
      众人回头瞧了我一眼,我连忙收起笑容,清清嗓子。“情况如何?”
      站在狼右侧的遁鼠指着屏幕上的□□对话框,很好心地为我解释,“七个死者,加上今天早上的女人,他们在失踪的当天,都曾上网与一个人联系过,所以我们很怀疑这个人就是采女的宿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蓝色背景下,“十三宫”这三个字显得分外醒目,对话框里是狼跟他的一小段对话……
      狼:据说本城发生了特大杀人案……
      十三宫:是吗?
      狼:还是个连环杀人案,最近出门要当心了。
      十三宫:我不太出门。
      狼:你喜欢在家干什么?听音乐?看电视?
      十三宫:上网,打游戏,聊聊天。你呢?
      狼:看新闻。
      十三宫:好像老头……
      光标在对话框里一闪一闪,狼迅速地打上“有空出来吗?”,准备发送……
      我一把按住他准备发送信息的手,挤开狼,一键删除了他的话,敏捷地重新打了一句——“我看的是游戏新闻”。
      十三宫给我的感觉不是个大人,倒像个小孩。如果单单说“有空出来吗”,对方肯定会起疑。
      “让我来。”我坐到他的位置上,手指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十三宫:你也喜欢游戏?
      狼:我曾经参加过《魔兽争霸》的比赛,WCG。
      十三宫:真的?!
      我得意地回头,朝一脸不甘的狼眨眨眼睛,“上钩了。”

      又一夜深人静,我坐在□□车副驾驶座上,头靠着车窗,胸口抱着墨雨,呆滞地望着窗外,狼斜依着驾驶座的车门,双手环胸,闭目养神。CD机里传出悠悠的情歌,轻唱着失去的爱情,车边的巷子里,老街灯累了,不再挣扎着闪烁,锈迹斑斑的灯架子湮没在漆黑的夜幕里。我时不时瞟一眼手腕上的表,双目累得发酸,我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
      橙色的路灯下,飞舞着的蛾子撞击着玻璃罩,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渐渐地,有规律的撞击声变少了,我警觉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死寂一般的街道上,一人穿着异常宽大的T恤和麻布休闲裤,佝偻着身子,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塑料密封罐,神色慌张,时不时地四处张望一下,然后低下头急匆匆地赶路。
      我伸出脚踢了踢驾驶座上的狼,他也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人,悄悄地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是时候。
      那人身子晃了晃,以极快的速度窜进危楼,我立马跳了起来,“是它!绝对是他!”手里抓着墨雨,渗出丝丝凉汗来。
      “别动,我们瞧着就是。”他一把将我拉低,眼睛死死地盯住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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