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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丨冤家路窄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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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心脏上的致命伤也在那一瞬愈合。
在她接受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也接受了她。
长宁感应到冥冥中那股能量的波动,微不可察,却又那么清晰地流淌在血液里。
就像、就像铭刻在骨子里的传承记忆。
而她,原本就属于这里。
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长宁抬手抚上自己的心脏部位,伤口消失了。
她看着四周灯火璀璨的建筑物,LED电视幕墙上放着新电影的宣传片,上映时间⋯⋯
长宁将视线从LED电视幕墙移开,她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人海中的陌生女子并没有留意。
现在的季节似乎刚入春,空气有些湿冷,长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从热闹的人群中离开。
但此时的长宁忘了,溯流时间所带来的代价是她目前的身体所无法适应的。
时间本无法溯流,当自身穿梭在时间的间隙中的时候,又怎么不会被那样的力量所伤呢?
眼前传来一片刺目白光,耳际伴随着车子尖锐的刹车声,长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想要躲开,可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子朝自己撞来——
长宁彻底失去意识。
“叶先生,您没事吧?”司机撞了人后,第一反应是看向后座的青年。
“我没事。”青年捡起刚才从手中滑落的文件,一丝不苟地将其理好,这才淡声道:“打急救中心的电话,先把人送去医院。”
“好的,叶先生。”
说着,司机便将车子靠边停,然后这才下车打急救中心的电话。
车内的青年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分毫。
大约15分钟后,急救中心的车终于到了,交警来的时间也刚刚好。
青年的视线才从文件上移开,他走下车,为首的交警一眼便认出了他。
“叶先生,怎么是您?”
“刘队。”青年打了个招呼,缓缓道:“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回家。”
“叶先生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工作狂,只是我记得半年前您才动过一次大手术,身体不宜过劳吧?”
“公司事忙,闲不下来。”他说。
那边也正在给司机进行酒驾测试,刘队便直接说起了这次的事:“从监控上来看,那女孩横穿马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停在了马路中央,我们暂时联系不上她的家人,还得等她醒后再说。叶先生,你的司机……”
“刘队,”青年打断了他的话,“还是等她醒后再说吧。”
“也好,我先带你的司机回去做一下笔录,你看可以吗?”虽然是商量的话,却让人无法说不。
青年也点点头,说:“麻烦刘队了。”
对方爽朗一笑:“呵呵,职责所在。”
夜深了,温度也开始下降。
躺在病房内昏迷中的长宁嘴唇刷白,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
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外面天刚亮。
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长宁悠悠转醒。
眼前的画面雾蒙蒙的,宛如隔雾看花,只依稀地能辨别出一个成年男人站在自己的跟前……
是西臣吗?
长宁眨了眨眼,想看得更加真切些,可终究耐不住侵袭而来的睡意,只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左小腿骨折,伴随轻微的脑震荡,还需再观察一段时间。”
“她什么时候醒来?”
“麻醉刚过,最迟下午就会醒了。”
“嗯,那我下午再过来。”
“叶先生慢走。”
……
从漫长的黑暗中走出,长宁感觉自己精疲力尽,终于,她恢复了些许力气,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
那个人还在。
长宁无端地松了口气,眼前的雾渐渐散去……
“你醒了?”
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后,长宁瞳孔微缩:“你是……”舜玉!
“我叫叶云锡,昨天晚上撞你的是我的司机,那天的事很抱歉。”叶云锡嗓音平淡,说话间却又不会让人心生抵触,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人在本市吗?我可以帮你联系。”
“……”长宁沉默不语,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戒备。
先冷静,那个刺穿她心脏的人虽然戴着面具,可西臣说过,舜玉的契印便是黑色荆棘。
刺穿她心脏的就是黑色荆棘,杀死自己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没错。
叶云锡?这是没觉醒王印之时用的名字么?
“这里是医院,不用害怕。”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这让叶云锡感到一丝好笑。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想起一会儿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便拿了一张名片搁在床头柜上,说道:“你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一会儿我会让秘书把新手机给你送过来。”
待那男人离开病房,长宁这才松开自己紧攥着的拳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还以为要找到舜玉还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蓦地,长宁想起了西臣那个时候塞给自己的那张纸,她的衣服……
这是,外边走进一个护士,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衣服。
“你醒了,这是你的衣服。”那护士将叠好的衣服放在她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另外,你身上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你的家人,但从你口袋里找到了一张你的个人简历,你叫长宁是吧?”
说着,护士将那张简历还给她。
长宁伸手接过。
简历上的资料很详细,但除了照片和名字是真的,其余的信息都是假的。
这不是西臣塞到她口袋里的那张纸吗?
“你好好休息,这里是叶先生名下的医院,费用的事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按铃就好了。”
“好的。”长宁应道。
那护士临走前,顺便将带来的报纸给她,“我叫凌兰,如果你有想看的书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带。”
“谢谢。”长宁接过她手中的报纸。
“呵呵,不客气。”她笑着说:“这也是叶先生事先吩咐的。”
长宁微微垂下眼眸。
待那护士离开,长宁将那张简历叠好,却发现背面留下了一行小字。
那行字迹笔锋苍劲有力,显然应该是出自西臣之手。
——天上分金镜,人间望玉钩。
这句不是李贺的那首《七夕》么?
西臣不会无缘无故在那个节骨眼上塞给自己这张纸。长宁拿过刚才护士给自己的报纸,现在还是三月份,离这个时间点刚好三个多月的时间。
看着手边的《洛京晨报》,上边的年份让她微微出神。
末羊年,这里果然是五年前的洛京。
长宁将简历收起,伸出手想要召出自己的契印,却发现那股力量似乎因着某种原因进入了休眠,已经无法使用……
这个事实让长宁皱起了眉,她必须想办法快点联系上这个世界的西臣。
可仔细一想,她根本不知道西臣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西臣这个角色在文中的着墨并不多,而黑幕也并未交代他的来处。
而且,就算找到,这个西臣还是她先前认识的那个西臣吗?
长宁轻轻吐了口气,她的契印能力不具备攻击能力,又该怎么杀那个叶云锡?
那个叶云锡的身份似乎在洛京并不是秘密,看着报纸上财经板块那个醒目的标题,长宁抿紧了唇。
叶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子,叶氏名下所涉猎的范围极广,房地产、酒店经营,以及制药公司和医院等。
这叶云锡年仅24岁便已经是叶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
温和、优雅,一身世家子弟的贵气,可即便这样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凉薄与冷酷。
初次见面,那个人便给她这种感觉。
当初画主角人设的时候,从黑幕寥寥几个词汇,她便很轻松地在心中有了大概的轮廓,画中之人的容貌和气质与那个叶云锡,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是与她诞生在同一个时代的王。
从客观上来说,无论是手段还是心计,自己都不是那样的人的对手。
而且,待那个人觉醒王印,自己还怎么玩儿?
长宁看着落地窗上映着自己的模样,五官生的极具欺骗性,用基友的话来说便是与本性相差极大的一张无害的脸。她咬了咬牙,虽然不愿用这种方式,但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接近那个人的办法了。
如果,如果可以穿越到更早的时间,或许机会更大些。
长宁望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不由这么想着。
然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人心才是最难难攻的。
傍晚的时候,叶云锡口中的秘书果然送了一部手机过来,长宁没有拒绝,自然地收下了。
手机里的通讯录只有一个号码,备注写的正是叶云锡,显然是事先输上去的,可长宁却一次都没有打过那个号码。
接下来的半个月,叶云锡都没有来过,听照看自己的护士小姐说是叶云锡在国外出差,不在国内。
而这段时间长宁当真安心养伤,或许心态不错,伤势也恢复的很好,脚上的石膏被拆去。
这日,她已经可以被允许离开病房了。
护士推着轮椅,带她来到下面的花园里晒太阳。
正是午后,阳光很温暖,却显得长宁皮肤更加苍白,远远看着竟像极了精致的陶瓷人偶,美丽而易碎,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正值四月初,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樱花绚烂绽放。
长宁仰头望着枝头簇拥盛开的粉色花瓣,微风拂过,落下的一瓣落在她的鼻尖,而不远处的人正望着她。
似乎察觉到了那道视线,长宁微微转过头,对上了那道视线的主人。
“……叶云锡?”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