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路人女主的男朋友养成法》河鹿鸣

5、一方通行与通信失败

　　“……你在哭什么啊，笨蛋。”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点嫌弃，又有点无奈。

　　在被人发现异样前，奈那子被一只手拽进了小巷中。

　　“呜！”她凭借惯性，踉踉跄跄地向前扑倒，被一方通行推开。

　　少年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恋人的温柔，但好歹没有撤回手，面色僵硬，任由奈那子扶着他的手站住。

　　没有进行公共事件的小巷空无一人，面前的白色少年仿佛是唯一的光源。

　　月辉照在他身上，反射着朦胧又虚幻的色彩。

　　奈那子看着他，一时呆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话问出口，她不待一方通行回答，便苦笑着摇头，
　　“我倒是忘了，你的权限这么高……”

　　对方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间蔓延着。

　　（真是尴尬，平时一向由我起话头。可刚刚被看见糗样，现在要是故作活泼，简直像是讲着过时笑话的悲惨喜剧演员……）
　　太平奈那子自嘲地想着，神情随着心绪起伏而变幻，
　　（我……应该是想见到他的吧。可是，现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这种纠结又别扭的氛围，简直就像是分手现场……呜！）

　　奈那子突然像病发的心脏病患者一样捂住胸口，保持沉默的一方通行被她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轻抚少女的脊背，直到被她惊疑的目光看了好几眼，才缓过神来。

　　“啧。”他不爽地瞪回去，“成天一惊一乍的，这回又是怎么了？”

　　原本神色不安、似乎比一方通行还紧张的太平奈那子，突然平静下来，这让一方通行莫名生出不详的预感：

　　“喂——”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太平奈那子的手握成拳状，置于胸前，眸光亮亮地看向白发的恋人。

　　这种目光，他相当熟悉。

　　脸色不自觉沉下来，握着少女的五指不自觉用力，纤细的骨节仿佛随时可能在这重压下崩断——然而忍耐着疼痛的少女，却依然固执地说了下去：

　　“一方通行，我们分——！”

　　“驳回。”

　　“……诶？”太平奈那子注视着面色狰狞的恋人，茫然地眨眨眼，“可是，我还没说完呢？”

　　“用牙齿都能猜出你在想什么！！！”
　　一方通行像在吐出胸中的怒意般，低吼出声，口腔温热的气流喷到奈那子脸上，让她有些畏缩地退了一步。

　　白发的恋人把臼齿咬得呲啦作响，令人怀疑名为［最强］的怪物会不会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撕碎了吃掉。

　　然而，太平奈那子认识的一方通行，并不是屠杀过一万「人」的白色恶魔，也不是学园都市的第一位。

　　这些身份信息虽然登记在［一方通行］这个重要NPC的档案里，但对她而言，少年更优先的身份，是那个会不动声色帮路人们引开适格者的温柔［同事］，是嘴巴很凶、照顾人却很细心的可靠恋人。

　　所以奈那子并没有意识到违背少年意志的危险性，只是为自己［后退］的条件反射奇怪了一秒钟，就一如往常、毫不畏惧地阐述着自己的意志。

　　“我希望和你分手，一方通行君。”

　　（没错。）

　　她想着。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并不是因为我讨厌你，直到现在，我依旧会为你的触碰感到喜悦——我希望能无视事实，孤注一掷地相信这［喜悦］是出自我个人意志、而不是外界操纵。可是——”
　　奈那子顿了顿，
　　“可是啊，一方通行。我不能因为自己自私而盲目的［相信］，而让你为了我承担风险。”

　　少年写满怒意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哈？”

　　“一方通行和我不一样，你不会失去［记忆］。如果我不和你分手，你就得面对失去记忆的我，独自忍受知道一切、却必须重来一次的痛苦——”

　　奈那子摇着头，

　　“要是程序员多按了几个字母，将我改成名字相似的另一个人呢？要是他将我的人格模块，与另一个名字的NPC对调呢？退几步来讲，就算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是我，你真的能确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一方通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没有丝毫爱怜意味的目光，奈那子却突然破了音，捂着嘴，再也无法说下去。

　　黑、白、莹黄与深蓝色交织的夜晚星空，挂着现实系统维护时间的倒计时。

　　［01：45］

　　距离奈那子眼中的［一切重来］，还有105秒。

　　“——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一方通行抵住奈那子的额头，遮住她望向天幕的视线。

　　奈那子闭上眼睛，勉强振作起来，揪住
　　一方通行的袖子，踮脚亲了上去。

　　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告白的同时，即是告别。

　　“答应我。”

　　唇瓣分离时，少女如是请求。

　　然而习惯了被［祈愿］的［最强］，只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轻而急促地笑了一声。

　　“驳回。”

　　他重申了自己的判决，紧接着按住恋人的后脑勺，蛮狠地亲吻着，发出暧昧的水声。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少女无法挣脱，也无法再开口，说出令他不快的言语，一方通行赤红的眸底微微涣散，想起了那个时候……

　　（“一方通行，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卧在病床上的少女已经浑然不见［人］的样子，全身仿佛只余骨架，毫无美感可言。

　　她与自己一样，有意无意地吞噬了大量的性命，为什么却能露出那种笑容？

　　一方通行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也无法对她出手。明知道她从道义上来讲，并不无辜。

　　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她出手。

　　……

　　“……”
　　他微微仰起头，给少女喘息的空余，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随着倒计时归零，太平奈那子的目光变得空洞。

　　直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她，心情应该万分痛苦吧。

　　“……活该。”
　　白发少年神色复杂地望向虚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镜头外的某人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