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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江山多娇09 ...


  •   两人久久注视着彼此。

      戚云忽的一催马,战马载着二人疾驰而去。

      他扣着宜青腰腹的手臂猛地收紧,宜青如有感应般回过头,深深吻了上去。

      远山,飞鸟,马蹄,风鸣,仿佛都成了陪衬。

      只有戚云的嘴唇是柔软的。

      宜青喘着气,反手搂住戚云的脖颈,笑了笑。他还没说话,戚云便扣住他后颈,两人方才分开的唇又贴到了一块。好似空中的两片浮云,因风偶合纠缠,便再难分离。

      ……

      继散骑兵之后,其余塞北军中的兵卒也陆续在葛坡集结,随即整装待发,一路东进。

      宜青每日听戚云与他汇报,哪座城池又闻风不战而降,在何处与戎人散兵相遇斩敌多少,总而言之,戚云未尝一败。

      不过就算连战接胜,戚云也常忙到不见人影。宜青在军营中没甚么熟人,只好在闲的发慌时去找桓殷。

      这日他才将戚云攻下绥城的消息转告桓太傅,就被对方怒斥着赶了出来。

      天将将擦黑,宜青无奈点了火把,摸索着回帅帐。路过军营边缘时,身后忽然探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手掌潮湿而冰冷,血腥味扑鼻而来,宜青惊得摔掉了火把,呜呜两声。

      “陛下……是臣……”

      虚弱的声音难以辨认,加上宜青与对方许久没见,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捂在他嘴上的手掌因为无力而低低垂下,搭在了肩上,紧接着一个壮实的身子从背后靠了过来,险些将宜青压得一个踉跄。

      “汪镇?汪大人?”宜青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道,“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将汪镇的手臂搭上自己的右肩,这才发觉那手掌上的血水是从肩上、臂弯一路淌下的。对方身上尚有大小数处伤口,胸前衣襟凝结着深深浅浅的血块,几乎分辨不出衣料原本的颜色。

      这根本不像个禁卫军首领,活脱脱一个血人!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宜青原想问问他与自己失散后的经历,害怕耽搁了他的伤势,连忙改口道,“走,去看看军医。”塞北军已集结完毕,自然也有随军的大夫。

      “不……”

      汪镇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塞到宜青手中,虚弱道:“追杀臣的,是塞北军。”

      宜青将掌中的铜制令牌一翻,看见正面只一个古体镂雕的“戚”字。他在戚云身上见过同样的令牌,知道这是塞北军的将领才能佩有的,且做不得假。

      他迟疑片刻,将人扶回了桓殷的帐篷。

      “太傅,太傅。”宜青有意避开了巡查的士兵,将汪镇扶进帐中。

      桓殷本靠坐在榻上养伤,见此情形,立时蹬上鞋履,快步走来。两人将汪镇扶上榻,解开他的衣衫,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宜青翻箱倒柜找到了伤药,但那伤口太深,流血不止,敷上的伤药都被血水冲淡,根本停留不了多久。

      桓殷将浸满血水的软布放进盆中,另取一块干净的换上,镇定道:“汪大人怎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那日与陛下、老臣失散后,又造了戎人的埋伏?”

      宜青心里着急,想着现在问这些个做什么,赶紧替汪镇找个大夫要紧,然而帐中另外两人显然都不这么想。

      汪镇面如金纸,神情委顿,但在桓殷替他擦拭伤口时不吭一声,堪称铁骨铮铮。此时听了桓殷的问话,即便说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依旧强撑着断断续续道:“戎人……很快便杀尽了……是塞北军。”

      桓殷问:“塞北军?是谁?大人又怎知晓的?”

      “是个络腮胡……该是戚云手下的猛将……往日似是见过……”汪镇道,“身上还有戚字令牌……”

      桓殷便不做声了。

      “臣避开戎人后,听闻陛下已陷落塞北军中……便想回西都召集旧部营救陛下……可惜途中……”汪镇费力地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宜青,“令牌……陛下也看见了……”

      桓殷同时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宜青。

      宜青退后了两步,袖中藏着那枚令牌,轻声道:“太傅,汪大人,你们看着朕作甚?”

      “陛下还不明白吗?”

      桓殷振袖起身:“老朽是一介文臣,留着便也留着了,汪大人身为肱骨武将,戚云却要赶尽杀绝。这摆明了是要翦除陛下的羽翼,好让陛下做那掌中傀儡!”

      “朕……”宜青想找个借口替戚云遮掩,但眼下汪镇身上的伤却做不得假。若不是戚云派人追杀的他,他又何必说这个谎?

      可戚云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汪镇?难道真的像桓殷所说的,要翦除他的羽翼……

      见他的神色有所动摇,桓殷又道:“驻守西都的三万军士是汪大人的旧部,戚云便是担心汪大人会率兵前来,碍了他的野心,这才赶尽杀绝。陛下还想自欺欺人吗?”

      宜青低下头,将那枚令牌翻来覆去看了数遍。那个戚字铁钩银划,好似烙铁般印在了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朕……不想。”

      他将令牌收回怀中,抬头道:“汪大人的伤很重,不能这么下去了。朕去找大夫拿些上好的金疮药。”

      他一转身,桓殷便高声斥道:“陛下留步!”

      “这军营中俱是戚云的耳目,陛下若是找大夫拿了伤药,他会不知吗?陛下这是要置汪将军于死地啊。”

      宜青看着在寒风中微微发颤的帐帘,头也不回,低声问:“那太傅还想要朕怎样呢?”

      “唯有离开塞北军营,才有一线生机!”

      桓殷说的话,宜青听得清清楚楚,但仿佛一个字也没有明白。桓殷要他同戚云说,离乡日久思念故都,祈盼能绕道西都一看,再伺机逃回西都,倚靠那三万将士自立。

      这是要他欺瞒戚云,将戚云视作乱臣贼子。

      要他与戚云为敌。

      ……

      “怎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戚云掀开帐帘,抖去一身寒气,拥了一个暖手炉。

      宜青抿着嘴,默默揽住了他的腰。

      “这会儿倒不怕冷了。”戚云双手捧着暖炉,只用臂弯将人环住,取笑道,“往日不都嫌弃我身上太冷,非得让我烘热了才肯靠过来吗?”

      宜青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戚云放下暖炉,宽厚温热的手掌贴上的他的脸侧,问道:“怎了?”

      宜青被迫抬起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像只饿狠了的兔子:“没、没什么,就是去太傅那儿,又被骂了一顿……”

      戚云抬起他的下颌,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吻。自那回马背上之后,他们像是都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即便浅尝辄止也觉得雀跃不已。

      “桓家的人便是这样,你再好,他们也要说些不是。别当真了。”戚云用指腹轻轻揉搓着宜青的眼角,似乎这么做就能将红痕拭去,实则不过是让那抹艳色变得更深了。

      “嗯……”

      戚云撩起他浓密的眼睫,随口笑问道:“陛下不像是会被桓殷训哭的人,难不成他今日骂的是我?”

      宜青立刻否认道:“没有,不是。”

      “看来真是如此了。”戚云收回手,淡然道,“骂我……居心叵测,意图犯上?还是挟功自重,枉顾伦常?”

      “总不能是陛下与我的事叫他知晓了,他……”

      “都不是,你别猜了。”宜青捂住戚云的双唇,垂眼道,“朕不爱听这些话。”

      戚云捉住他的手:“那便不听。今日攻下了殷城,往后东进的路上可谓是无险无阻……”

      他将舆图展开,点出一座座城池。殷城以西,尽是朱色,是塞北军的控制范畴,而东侧则是戎人与大周守军犬牙交错。

      戚云每日观览舆图时,宜青都在侧旁。他原本极喜欢这个时刻,觉得壮志满怀、意气勃发的戚云格外迷人,今日看着对方俊挺的身影时,却忍不住冒出了从前并未有过的念头。

      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就是游戏中的那个“戚云”,可对方连性别都变了,性情变了也是理固宜然。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将领,而非忠臣。

      “陛下意下如何?”戚云回头问。

      宜青道:“都听将军的。”

      他恍恍惚惚地陪戚云看完舆图,又被伺候着洗漱,末了忍不住问一句:“戚云,你……怎么最近不见那个大胡子了?”

      戚云道:“好端端的,陛下怎的问起他来了?”

      “就是……头一回被你抱进军帐,他笑朕笑得最大声,朕还记挂着给他点苦头吃……”

      戚云闷笑了一声,搂着他道:“派他去做事了。等他回来,想怎么罚都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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