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香满天》乌浪浪

16、销魂

　　第十六章

　　月色下，新宅大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这宅子是徐小满特意记在王氏名下的，徐自参一日没有写断绝书，她便一日是徐家的人，哪天要拿这个由头来寻事，她虽不惧，却也不想沾惹太多麻烦，记到王氏那儿，便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左右他们是和离了的。

　　放妻书，刘夫人也已经派人送来。

　　徐小满坐在窗前翻看着系统送的香料大全，姑苏的夏日并不难熬，比起京都更添了份清爽与湿润。凉风习习，敞开的雕花窗外竹影飒飒摇晃，桌上点着的蜡烛被一层薄纱笼子罩着，烛火纹丝不动。

　　她承诺要治好白琅的脑疾其实并非妄言，这香料大全中有几页专门讲述了以药制香，其中记载了许多能够治病的香方，其中便有化瘀行滞功效的方子。

　　寒山寺的圆通住持言明白琅的头部有淤血，那就试着将那淤血散开。在徐小满看来，香粉采集系统乃是天外之物，它采集的香粉与带来的香方，具是化腐朽为神奇，一定也能够治好白琅的脑疾。

　　左右就像白琅说的，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找到了！”徐小满欣喜地自言自语。

　　只见香料大全的最后一页，记录着一个名为销魂的方子，以乳香、川穹为引，加入红花、月季与丹参碾做细粉，再以晨露和匀放入模子里以大火烘干，隔水放凉即可。销魂乃室内熏香，有活血行滞的功效，每日一片可用于治疗淤血不畅，量少则可用于助兴夫妻房事……

　　看到最后一行字，徐小满白皙的脸蛋霎时布满红云，这熏香用处配上方子的名字，真真是引人遐思。

　　她一一记下方子所需的材料与制作步骤，心中的郁气似乎少了大半。

　　希望有用。

　　收起香料大全，徐小满吹灭桌上的蜡烛，爬到床上去歇下，今儿个累了一整日，有些乏，她现在还在长身体，可不能拖垮了，有了好身体才有精力对付仇人！这么想着，徐小满不一会便沉入梦乡，甜甜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徐小满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天色刚开始泛亮，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揉了揉眼，利索地爬起来，穿上衣服鞋袜，拿着几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瓶，到花园里采晨露去。

　　这座新宅的花园子比之徐府的大了将近一倍，花花草草装点的绿意盎然、花团锦簇，晨露绝不会缺。洒扫丫头已经在园子里清扫落叶，徐小满走过去，“花草可都洒过水了？”

　　丫头摇头道：“还不曾。”

　　“好，这个瓶子你拿着，收集叶子花瓣上的晨露，不必装满，半瓶即可。”徐小满递给她一个小瓶子，吩咐道。自己则拿着其余的瓶子开始采露了，她得在日头出来之前多采一些，否则被日光一照，露水一会儿就没了。

　　忙活一早上，徐小满收集到四瓶晨露，不多，估摸着只够制五份熏香，五天就用完了。她拿着晨露回到院子，青枝正忙着烧热水，她愣愣地看着自家姑娘，道：“姑娘怎么从外头回来？”

　　徐小满道：“去花园子采晨露去了，对了，青枝，你给府里的几个洒扫丫头吩咐下去，往后每日清晨，先采集十瓶晨露，再干其他活计，每月例钱涨两倍！”

　　青枝瞪大眼睛，涨两倍，比她这个大丫鬟的例钱还要多了，小姐要那么多晨露做什么呀？她一边想一边点头应下：“知道了，一会我就和她们说去。”

　　徐小满接着道：“往后我每隔几日便要去寒山寺给白琅送香，这事你万不可到处张扬，尤其是我娘那里，不能叫她知晓，好好替我瞒着，给你每月例钱翻三倍！”

　　青枝急忙点头：“姑娘，你放心，奴婢知晓分寸，绝不敢说出去。”

　　“好，你现在去街上替我买这些回来，记得要挑最好的。”徐小满把家里缺的材料罗列在纸上，递给青枝。

　　青枝丢了烧火棍，将手心在裤腿上拍了拍，接过纸张，看了看，苦着脸道：“姑娘，现在药管都还没开张呢！”

　　徐小满忘了这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是我心急了，你晚些时候再去采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制香也是一样的道理。徐小满已然没了睡意，看了看滴漏，估摸着娘已经在用早膳了，便往王氏院子走去。

　　让丫鬟不必通报，自己掀开珠帘，徐小满走入屋内，只见娘正拿着一纸书信，脸上透露着游移不定的神情。

　　“娘，你在看什么？”

　　王氏猝不及防听到她的声音，惊了一惊，长吁一口气，道：“怎得今日起这样早？昨夜没睡好？”

　　“睡得可好了，娘，你在看什么？”徐小满一边说一边凑上前去，一眼瞄到是娘自己的笔迹。

　　王氏叹了口气，忧愁道：“我想着给你舅舅写封书信，告知家中我已与徐自参和离之事。”和离乃大事，理应与娘家知晓，但她这么些年早已与扬州王家断了往来，打从她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接收了家中事物，便不曾与她寄过书信。起初她还当家中出了事，托人打听，好得很，弟弟休妻再娶，得了县太爷的千金，大约是嫌弃她这嫁了商户的姐姐，对外竟说已与她断绝关系。

　　眼下她又是和离的妇人，想必更丢他的脸面，这信是如何都下不去手寄。

　　徐小满听了这段往事，想到自己前世直到死，外祖家也没有人上门找过她，道：“娘，何苦呢？如若舅舅有心，早晚都会知晓此事，若他没将咱们当作自家人，咱们也不需上赶着。”

　　王氏本就优柔寡断，听了徐小满的话，反倒松了口气，不寄便不寄吧，省得自寻没脸。

　　*

　　日头渐渐升高，青枝出去买了药材回来，徐小满在自己院子里特意辟出一间制香房，里头装了各色花草香料，她拿着晨露和药材进去，关上门，开始制销魂。

　　隔天，寒山寺内，银杏树下。

　　徐小满将销魂交给白琅，道：“每日在香炉内放一片便可。”

　　白琅嘴角噙着笑意，眼皮上的布带子换了条玄色的，虽看不到眼睛，但也格外俊逸迷人，他道：“此香唤作何名？”

　　“……”徐小满迟疑片刻，细微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销魂。”

　　白琅倒没有多想，点头道：“徐妹妹来寒山寺多次，好像每次都没有好好逛逛，寺庙清幽，有不少好去处，不如我带你走走。”

　　徐小满觉着让一个看不见的人带自己逛寺庙实在不像话，推拒道：“待你能够视物再带我逛吧。”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似乎太直白了些，不等她多想，白琅点头道：“有道理，那便等你下次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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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言谈间拉近不少，徐小满不再像初见那般客气疏离，甚至还会指点他的装扮。白琅提议道：“不如去禅房燃香？让我试试销魂的效果，你再旁看着也好了解它的效果。”

　　徐小满想了想点头应下。

　　寒山寺有专门熏香的禅房，他们随意找了一间，禅房并非四面封闭，有三面都是镂空的雕花屏风遮挡，这是防止香味过甚。徐小满打开盒子，拿出香片，放进香炉里，炉子里已有点燃的煤块。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参杂着甜味的药香自炉中升起，徐小满闭目细细品味，只觉得通体发热，精神亢奋。站在后头的青枝凑上来小声道：“姑娘，奴婢方才水喝多了。”

　　徐小满道：“你赶快去吧，别迷路了。”

　　青枝小跑着出去了，禅房中只余他们两人。

　　徐小满突然注意到这点，心想，也不知道白琅爹娘如何想的，孩子眼睛看不见了，竟也没个使唤的人跟着。

　　炉子上的香气愈来愈浓，青枝竟然去了半个时辰都未见回来，禅房周围很是清静，今日更是连风也无，香气袅袅升起，在室内盘旋，消散不去。

　　一向云淡风轻的白琅渐渐坐立不安，他俊脸通红，细细的汗珠自额间冒出。徐小满感到有些热，她伸手扇了扇风，关切道：“你怎么了？可是销魂起效了？”

　　白琅不语，他紧抿着唇，挪了挪身子，过了会儿唰地站起来，丢下一句：“白某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匆匆离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徐小满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