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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奏 ...

  •   雨季过去,兰城的气温越来越高,从清晨开始温度一直在狂飙当中,若是正值周末,等到中午日当头,四通八达的街道几乎看不到有人行走。

      等操劳一夜的江耀撑开眼皮醒来时,裴玉柏已经将衣服收拾妥当,背对着他在整理及腰的黑发。

      镜子中的裴玉柏顶着一张精致姣好的面容,挺直的鼻梁架着低度数的银边圆框眼镜,身着改良过的黑色长衫,腰际到胸口处盘踞金线绣的九爪金龙,及腰长发梳成单马尾用银色绣花发带绑起,垂落一侧。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势,眼底泛起刺骨寒气。任人瞧上一眼,忍不住俯首称臣。

      这副形象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很适合这种非现代化的装扮。这要是放在古代,就这气势再怎么着,也能当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啥的。

      江耀揉着比裴玉柏短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头发,缓慢坐起来,他有点起床气,需要一点时间进行缓冲。江耀坐在床上缓了很久,神色才逐渐清明。

      摸着脖子上略疼,甚至有点凹凸不平的地方,又看看胸口的抓痕,江耀啧声。

      任谁都想不到人人敬三分的杀伐果断的裴家裴三爷,私底下是个好动,还爱咬人的“猫儿”。

      裴玉柏绑好头发,扭身瞧见某位身无寸缕的男人正在欣赏他昨晚刻意留下的痕迹,那张上一秒还带着寒霜的脸,这一刻染上了别扭的神色。

      下嘴的时候好像确实狠了点。

      昨晚因为太过生气,他才把火撒在了这种地方,做那事的时候,张嘴咬了好几口,手上也没歇着,给江耀留下了好多暧昧的红痕。

      一想到昨日的不愉快,裴玉柏抿住薄唇,压起眼眸。

      他明明知道这个小混蛋从始至终对他都没有感情,谁让对方一开始就明确说明,这场婚姻是注定不会存在所谓的爱情,只有冰冷的利益交换。

      小混蛋专一得很,心里面向来只有利益,从来都没有他这个合法爱人。

      相知十年,结婚七年,所谓羡煞旁人的同性婚姻,说到底只是他的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罢了。

      追根究底是裴玉柏自己咎由自取,毕竟小混蛋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话挑得明明白白,是他自负的以为日久生情会存在于他们之间。

      裴玉柏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江耀的寡情。

      “我去做早餐。”扔下这句话,裴玉柏推开卧室门,留江耀一人在卧室。

      江耀不会做菜,他那个十几年前意外死亡的母亲葛欣怡曾经教导过他,这种生活中的小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作为她的儿子要做个有能耐的人,要学会利用自身优势让旁人替自己动手,小事情上不必亲力亲为。

      这种观点不断地输入,已经刻入到江耀的骨子里,磨灭不了。

      没和裴玉柏在一起前,有一堆人上赶着替江耀做事。和裴玉柏在一起后更别提了,裴玉柏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江耀的大事小事他全包,就为了能让江耀有时间多注意他一点。

      对于这种看似没有自主的掌握下,江耀本人说不上反感。可能是因为他长期生活在葛欣怡变态般的掌控欲下,裴玉柏那点属于小自私的霸道独占,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有点孩子气般的可笑。

      裴家掌权者裴三爷有孩子气?这话要是落在旁人耳边,也就当个笑话听听。抛开裴玉柏那些身份和在外的威名,就凭借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还有孩子气这一点,也足以让很多不认识他的平常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办法,这是常态。什么性别,什么年龄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该拥有什么行为和脾性,人们总是带着类似的苛责眼光去要求旁人的各种行径。仿佛做人在每个阶段下,只有唯一的正确选项,一旦脱离所谓的“正确”认知,那就是异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裴玉柏虽说比江耀大了十岁,却总爱做一些在江耀看来极其幼稚的事情。当然,这种幼稚也只有江耀看得到,在旁人眼里裴玉柏永远都是以残酷为名的裴家裴三爷。

      经过十年的相处,裴玉柏在江耀心里的形象充满了浓烈的矛盾感。善妒、贤惠、不合群、幼稚、小气、讲究和神秘,这几个词汇是江耀目前对裴玉柏所有的印象。

      当初,28岁的裴玉柏会看上18岁的江耀,对于江耀而言是个意外,裴玉柏的身份注定他有无尽的利用价值,因此江耀不反感对方的示好。

      人与人的交往本质上属于一场利益交换,要把心思花在有价值的人身上,没必要去经营无意义社交。这也是葛欣怡灌输给江耀的思想。

      裴玉柏对那时候的江耀而言,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他不介意牺牲点精力去啃一啃。他们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各自所需要的价值,这很公平。

      可是当裴玉柏明确表示想要和他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时候,江耀意外了,他从来都没去想过婚姻这种事情。说起来有点可笑,在葛欣怡的教导下,江耀可以为了利益放弃某些东西,可他从未想过要将婚姻当做利益的筹码。

      20岁的江耀明确的和30岁的裴玉柏说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他,或者旁人,在他这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交换,感情存在的价值微乎其微。哪怕他结了婚也不会爱上裴玉柏,一旦他在他眼里没有了价值,这场婚姻就此终结。

      这些听着就很冷漠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出于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少年口中。

      看起来老谋深算的裴三爷,在江耀难得浮起的讶异目光中,答应了他的要求。裴玉柏表示他有足够的利用价值,让江耀任意压榨。

      原则的坚守程度,取决于诱.惑的条件充不充足,综合各种条件分析未来的走向,在两人的婚姻里,江耀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因此,江耀沉吟片刻,答应了两人结为夫夫的要求。

      当然裴玉柏也不傻,会当个全程倒贴的傻瓜。他在给江耀提供无尽的好处同时,江耀也要适当地满足他所有要求。

      结了婚,就是夫妻,该履行的义务必须履行,精神不能满足,起码肢体需要情感交流。在这点上江耀完全可以满足,只要裴玉柏有这个需求他可以履行义务,直到对方满足为止。除此之外,江耀在外面也给足了裴玉柏面子,从来不去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裴玉柏本人,没人可以和他进行负距离交流。

      在旁人看来,江耀简直是不能再完美的丈夫,年纪轻轻掌管一家可观的公司不说,对待感情也难得专情。

      除了在幸福谎言中看得明白的裴玉柏,没人知道江耀从未动过心。

      葛欣怡告诉过作为儿子的江耀,感情这种东西在没有附加价值的情况下,是最没用又可笑的。作为她的儿子,对任何事物都不能动真感情。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意味拥有了敌人随时可以拿捏的软肋。作为她葛欣怡的儿子,江耀不能让人找到足以击败他的弱点。

      说得头头是道,到头来葛欣怡却死在了她最为不屑的感情之下。

      因为这样可笑的反差结果,江耀对所谓感情更是嗤之以鼻。

      他不可能爱上裴玉柏,这点江耀无比的清楚。他不懂爱,也不想懂。他和裴玉柏两人之间的故事,就如同一部狗血的小说设定:在一开始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裴玉柏爱上了他,并且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也要如此,而他不为所动。

      按照套路,江耀应该在各种突发事故下,不断发现裴玉柏的好,并且为此产生感情,来一段狗血却经久不衰的先婚后爱。

      可现实不是小说,江耀确实发现了裴玉柏的好,可依旧没有爱上他。

      爱这种感情,从来不是江耀的必需品。

      等江耀起床收拾妥当,裴玉柏的早餐已经做好,对方套着围裙的样子可以说是相当贤淑,俨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江耀习惯性地走到裴玉柏身后,揽住他看似精瘦的腰肢,另一只手扣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这是个说不上猛烈,也谈不上温柔的吻。

      等到裴玉柏情不自禁地把手往下移动的时候,江耀结束了这场唇齿纠缠,他将脸偏在裴玉柏耳边,从喉咙滚出低沉地笑意。

      “我饿了。”

      话落,人已经自觉地坐在丰盛的餐桌前。

      裴玉柏忍着某处被撩拨的不适,一言不发地坐在江耀对面。

      他知道江耀是在报复他昨晚嘴下不留情的行为。江耀总说他幼稚,现在看来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看我做什么?”江耀抬眸,见裴玉柏几乎都没动桌上的东西。

      裴玉柏抿了一口热牛奶,慢悠悠地说:“我也饿了。”

      “饿”字在某些特定的语境下,代表另一层意思。

      “不,你不饿。再吃,小心消化不良。”江耀解决完盘子中最后一口三明治,擦干净嘴角。他知道裴玉柏的意思,可他不打算满足他的欲求。他不是永动机,拥有无尽的能量进行输出。

      知道话语里含义的裴玉柏轻哼,老老实实的解决自己的早餐。

      等到裴玉柏吃完早餐,江耀已经处理完一些发在邮箱的事务。合上笔记本电脑,他问:“要走了?”

      今天是裴玉柏两月一次的进山时间。据说是他从小必做的事项之一。这里面虽透着说不上来的古怪,但江耀早已习惯,从认识裴玉柏的第一年开始,他就一直陪着裴玉柏到一个从未听过的深山寺庙里上香祈愿。

      “嗯。”裴玉柏颔首。

      两人一同出发。

      开到目的地他们花了三个小时,比起在城区的炎热,这里完全可以说是乘凉胜地,如果当年不是陪着裴玉柏前来此处,江耀压根就没可能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有座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的寺庙。

      说来也奇怪,寺庙这种东西在当今时代算是归为旅游范围内的物件,经济来源大部分都是游客的香油钱。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可靠的经济来源,那究竟是什么支撑他们将这寺庙开到无人可知的荒林之中?

      江耀本人一向相信科学,不信鬼神,可这寺庙以及里面的和尚都透着非科学能解释的古怪。

      从小来这的裴玉柏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说他其实是知道什么?

      裴玉柏注意到身侧的江耀心不在焉,问他:“你在想什么?”

      江耀总是这样,明明就站在他身侧,可他永远都不了解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裴玉柏有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他能看透“普通”范围内的所有人的心,却偏偏看不透这个比他小十岁的江耀的心思。起初,他为了这个值得在意的特别,而过多的注意江耀,现在他反倒有些懊恼这样的“特殊”。

      他想知道江耀的心思,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没什么。”江耀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十年前第一次来这里,他没有问出口,现在更不会问出口。葛欣怡说过好奇心害死猫,不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不需要刻意接触,安静地做一个局外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去往寺庙的最后路程,车子是开不进去的,需要两人亲自踏上数不清的石板阶,脚程快的一个小时左右能赶上,脚程慢的三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到达。

      江耀第一次来的时候可以说是累成狗,反观体格看起来文弱的裴玉柏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来久了,此刻的江耀已经能自如的应对这漫长的山路。

      “柔柔,这是我做的,好看吗?”女孩子的童音响在石阶旁幽静的竹林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地方竟然会有孩子?

      江耀和裴玉柏一同停下,只见被风吹得唰唰作响的竹林里,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穿着简单的休闲装,手里拿着装着小提琴的盒子,紧接着她身后冒出一位扎着双髻看似五六岁的女童,女童背对着江耀他们,手里举着什么东西,献宝似的给那中年女性看。

      年纪大的那个,江耀认得,兰城秦家的老爷子的最为宝贝的二女儿秦柔。去年开始江耀每次来都会遇上她,对方似乎是长期定居在这里。

      据说秦柔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心理有障碍,才会待在这里调养身心,这些都是裴玉柏告诉他的。

      至于什么心理障碍,兰城老一辈的都知道,秦柔大学期间被人拐卖过,拐卖期间还生下了一个女婴,被营救回来后有已经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进行了很多年的心理疏导人才逐渐恢复正常。

      这是兰城世家圈子里不可多言的禁忌。

      至于那个一身古装的小女孩,江耀是第一次见,对方的装扮让江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边的裴玉柏。

      秦柔抬眼已经发现不远处的江耀二人,小女孩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她将手里的小玩意快速收起来。拉着秦柔的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瞧着对面二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耀觉得这个小女孩看他的眼神带着股意味深长,那根本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拥有的眼神。

      古怪的地方,古怪的人,江耀习以为常。

      “走。”裴玉柏伸手抓住江耀的手,显然不打算和忽然冒出来的两人打招呼。

      他在紧张。

      江耀能明确感受到裴玉柏的情绪变化。

      “哼,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的宝贝。”女孩不爽地皱起精致的小脸,冲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翻白眼。

      秦柔淡淡地开口:“可能因为那个人是普通人。”

      “可是柔柔你也是普通人,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女童反驳。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害怕。他知道你不普通,却不知道你是什么。再者那是他的爱人,是他的软肋,他忌惮不知何底细的你,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每次来都会刻意避开你会出现的时间点。时间不早了,子婴,我们该回去了。”秦柔脚步换了一个方向。

      名为子婴的女孩耸肩。“好吧,勉强理解他。”

      子婴看似接受了秦柔的言论,可心底却在冒着坏心眼。裴玉柏越不想她接触他的掌中宝,她就越想去逗弄一下。

      和往常一样,裴玉柏和这所寺庙的方丈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事情,江耀则是坐在偏僻的小亭子里,独自观看风景。

      不得不说这里的自然风景很好,但凡有点发现自然美的眼光,都能立马沉迷进去。

      “这位帅大叔。”

      稚嫩的声音响在身后,拉回江耀不知道飘去哪里的思绪。是他一个小时前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按照对方的年龄,叫他这个快而立之年的人为大叔是合理的。

      在江耀的视线中,不知道为何主动搭讪的小女孩,正踩着小短腿,坐上亭子里稍微有些高的石凳。坐稳妥后,对方用手撑着双颊,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小朋友,有事吗?”习惯性地戴上适宜的假面,江耀脸上浮起笑容。他的长相很适合笑容,笑起来如同夏日里最为耀眼的小太阳。裴玉柏每次看到这样的笑容都会沉迷其中,哪怕他清楚这样的笑容很可能是江耀装出来的。

      “大叔,你笑起来虽然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欢你的笑容。”子婴晃荡小短腿,用天真的语气说这句话。

      “为什么?”江耀收起笑容,带着探究瞧观察这个年岁在五岁上下的小女孩。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个小女孩有古怪,至少他不能用看普通小孩的眼光看待她。

      “因为太假了。看着温暖,实则透着刻骨的寒意。既然不愿意笑,又何必勉强自己呢?”子婴落在江耀身上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眼底泛起一抹暗蓝色的光芒,很可惜,江耀在那瞬间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发现这种异样。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视线,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你整个灵魂。无所遁形的感受,很不舒适。

      “人在很多时候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不管子婴能不能听得懂,江耀说出自己的观点。

      子婴改为单手撑着一边脸颊,叹气。“也是。随心所欲这种事情,哪能人人都可以做到呢?”

      一个小孩子用一副深沉的语气,说出一些看透尘世的话语,听起来很搞笑,可目睹这一切的江耀却无半点讥笑的冲动。他反倒有些意外,要知道很少有让他觉得十分意外的事物。

      葛欣怡看似精明实则犯蠢的事迹是一件,裴玉柏莫名其妙的爱上他是一件,现在这个小女孩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举止也是一件。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子婴再次挂上了属于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

      “什么?”江耀扬眉。

      “如果人生倒带重来,你会想去改变自己吗?或者去弥补别人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子婴的笑容透露出的感觉再次让江耀觉得别扭。

      这个小女孩不喜欢他的笑容,同理,他也不喜欢对方此刻的笑容,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神态,让他很不舒服。

      “不会。”江耀从来不会去设想这些不切合实际的假设,因为人生没有假设。重归过去这种假设,实在过于可笑,能有这种假设的人,大概对自己的人生从未负责过,只会在不断的后悔中渡过自己的余生,一度想把事情重新来一遍。

      这样的人想必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事后才知道后悔。

      江耀不属于这种范畴。哪怕做下一个后患无穷的选择,也是在经过他深思熟虑,预想各种需要承受的后果,才做下的。不遗憾,不后悔。

      为自己做的每一次决定负责。同样也是葛欣怡教给江耀的生存法则。

      “这样啊。”子婴的语气拉长,笑意越发浓烈。“即便是人生重来,你依旧按照现在的处事过完你的人生吗?”

      在江耀听来,这是一个很没有意义的重复式询问。“对。”

      他回答的时候没有看子婴,自然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

      “江耀,过来。”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不知道何时,裴玉柏站在了亭子外,他的目光安置在江耀对面的女童身上,眼底隐含的警告。

      哪怕他忌惮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女童,在面对爱人很有可能面临未知危险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地赌上所有的一切护着他。

      对于普通人而言裴玉柏不普通,对于不普通的人而言,裴玉柏普通至极。

      除了拥有看透人心这点,他什么都没有。对上子婴,他是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蚂蚁。

      子婴知道裴玉柏在担心什么,她没动身离开,而是对着江耀开口:“我很期待你说到做到。如果有一天,你对我的话产生了好奇,你可以来这里向我寻求答案,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应该会乐意告诉你的。再见。”

      各种词汇在时间不断的演变之下,产生了很多有趣的含义。再见,有再次相见和再也不见的意思。

      子婴的意思二者都有。

      至于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去的路上,是江耀开车,裴玉柏坐在副驾驶上。现在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们此时还行驶于没有路灯的阶段。

      裴玉柏打开车窗,风吹得他的长发随风飘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江耀发现异常后的质问或者害怕,可是迟迟没等到。明明有些时候透露出来的古怪,足以证明事态的不正常,可江耀偏偏从没想要探寻的迹象。

      因为不在意才会一直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这很符合小混蛋的风格。

      这种轻风云淡的态度,总是让向来不轻易动气的他私底下咬牙切齿。

      “没有。”江耀静盯着前面的路况。

      和预想的回答一致,裴玉柏想咬人,他一生气就想咬人,咬江耀的唇,耳朵,肩膀,手腕,最后发展到一边深刻地“交流”,一边恨恨地咬。

      他不是什么奇怪的物种,也只有面对江耀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冲动。谁让小混蛋不咸不淡的态度太招人恨了。

      其实内心深处裴玉柏是希望小混蛋能问他的,他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因为爱人之间分享一些小秘密是一种信任的表现,他想离江耀再近点。

      可是江耀从来都不干涉的他的所作所为。

      “倘若人生重来,你会不会尝试爱上我?”显然裴玉柏听到了江耀和子婴的对话。他不明白子婴话语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来,有点想知道小混蛋到底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江耀回答。

      “如果我的人生能回到过去,我绝对要远离你这个小混蛋,最好谁也不招惹谁。”裴玉柏摘下眼镜,盯着略带反光的镜片,心里恨恨的想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还有现在的记忆的话,再倒贴上去就是个傻逼,还是那种超级无敌的大傻逼。

      他绝对不做傻逼!

      江耀在旁人眼里是他的好丈夫,无不良嗜好,不嫖不赌,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和裴玉柏少年时期幻想的爱人一模一样,可惜小混蛋有一点不好。

      江耀只爱他自己,对于旁人从来都是假心假意,所有态度变化在于利益驱使。

      光凭语言描述,就可以知道江耀有多混蛋,偏偏裴玉柏就喜欢上了这个小混蛋,还爱得不得了。

      确切的说是沉迷,沉迷这个比他小了十岁,名为江耀的小混蛋。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江耀勾唇,补上一刀。

      裴玉柏噎声。

      只是简短的十几秒对话,伴随着刺眼的大灯,在白茫茫的灯光中,一声“哐当”地碰撞就这么发生了。

      江耀彻底失去意识的时,感受到冰凉的河水灌进鼻腔。比起方才那瞬间身体被挤压的疼痛感,他更加讨厌此刻在水里的感觉。

      看来刚才他们的车在大货车的撞击下,冲向了护栏,掉进了下方滚滚的江河里。

      江耀忽然想看看身边不知生死的裴玉柏,可惜濒临死亡的他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生命终结于什么都拥有的28岁,还行,谈不上后悔。
      只是,裴玉柏,你后悔吗?

      今晚夜色很美,特别是在山里。

      “你心情很好?”秦柔抚摸手中的小提琴,询问坐在对面的小女孩。从裴玉柏他们离开后,子婴一直在哼小曲。

      “还行。”子婴笑弯眼眸。“我只是有些羡慕对于某些人群而言,生命的终结是一段美好的开始。”

      子婴总喜欢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秦柔早已习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解一些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本不应该了解的,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子婴从石凳上跳下来,脚尖一点,轻松地飞到三米多高的高墙之上,眺望漫天繁星。“柔柔,拉首曲子给我听听吧。”

      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子婴抬起手,看着透过指缝的星光,张嘴发出一声“嘭”。

      结束亦是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时隔近三年的解释,发现有不少人误会攻受重生和子婴有关,因为每个人物的存在,都是我当年写文的初心和动力,虽然因为自身能力不足,写得并不好,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解释一下。
    子婴只是能看到过去和未来,攻受的重生是注定的事情,她只是看到了,并没有掌控他们的生死。如果提醒了攻会死,避免这场死亡,这才算是干涉吧_(:з」∠)_
    当时我确实没能力把子婴塑造好,也没把文的构架搭好,写不出我想写的故事,显得子婴的存在突兀,又很烦人,但是她真的没有控制攻受的生死啊(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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