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赞歌》象馜

1、chapter 01

　　九月。
　　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午后的温度依旧闷得人昏昏沉沉。

　　嘉郡高中，高二三班门口。
　　两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生无精打采趴在走廊栏杆上。

　　马尾辫女孩皮肤有些敏感，被太阳一晒，高原红马上出来。
　　她叹气：“物理好难啊~一个字都听不懂。”
　　短发女孩也跟着趴在栏杆上一起丧：“我也是。”

　　远看，两个人就好像是被挂在栏杆上，等着风干的咸鱼。

　　马尾辫：“哎，没劲。”
　　短发女孩深有同感：“陈夺转校后就更没劲了。”
　　马尾辫：“是不是!来上学的动力都没有了。”

　　两个女生趴在三楼向下看，课间休息的男生们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动手动脚，各种搞偷袭、千年杀，乐得不可开支。

　　幼稚就算了。
　　最关键的是，长相都相当激不起女生们的荷尔蒙。

　　马尾辫：“......”
　　短发：“......”

　　两个人支着腮帮子看了对方一眼，百无聊赖，又再叹了一口气出来。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此刻正一脸无欲无求地站在讲台上。

　　戴着一个金褐色亮片发箍的女老师抑扬顿挫，热情洋溢地介绍：“从这个学期开始，我们八班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同学们都非常质朴，掌声雷鸣，尤其是女同学。
　　男同学也还好，打量着陈夺，心想，个子这么高，不知道篮球打得怎么样？

　　女老师和颜悦色看着陈夺：“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陈夺没有任何激情与期待，自我介绍很是短小精悍：“我叫陈夺，耳东陈，掠夺的夺。”

　　班上顿时鸦雀无声。
　　女老师想转个气氛，一时也想不到夺这个字还能组成什么其他比较优美的词。

　　女老师笑笑，心态很好，既然救不回来，那就不救了。
　　她好脾气地看着陈夺，问：“还有吗？”

　　陈夺全然提不起劲：“没有了。”
　　女老师：“好的，那陈同学，你坐最后一排那个空的位置，可以吗？”
　　陈夺瞥了一眼最后一排的空位，同桌是个男生，前排两个女生。

　　陈夺内心毫无波澜：“行。”

　　从讲台走到最后一排，短短几步路，泛起了好几个女生心中的涟漪。

　　跃华高中和嘉郡高中不同，只是小城镇的一所普通中学，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在嘉郡那种有钱人扎堆的学校里，陈夺也毫不费劲就成了一部分人眼中的焦点，何况是在跃华。

　　女生们在他经过的时候，都悄悄埋下了头，有些心动。

　　女老师看到陈夺在位置上坐好后，微笑：“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大家翻开课本第一页，section one.”

　　……

　　英语课结束，课间，班级里闹作一团。
　　结伴上厕所的上厕所，聊明星的聊明星，过球瘾的过球瘾。
　　陈夺跟谁都不熟，默默拿出手机玩孤僻。

　　一定要说跃华跟嘉郡有什么地方是一样的，那除了上下课时间以外，陈夺还真找不出别的。
　　以前在嘉郡的死党发了个消息关心陈夺：“怎么样，新学校小姐姐多吗？”

　　陈夺：“感觉在这读个一年半载，可以考虑去清华还是北大的问题了。”
　　死党：“这么清心寡欲的吗？”
　　陈夺：“你可以来试试。”
　　死党：“你走了之后，我在嘉郡的人气终于高了些，我才不走。”
　　陈夺：“- -。”

　　陈夺正聊着，一个寸头男生走了过来，笑起来一脸阳光：“哈喽，我叫周苏云。”
　　陈夺放下手机：“哦，我叫陈夺。”
　　周苏云在陈夺边上坐下：“我知道。”

　　陈夺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周苏云咧嘴笑着问：“你篮球打得怎么样啊？”
　　陈夺谦虚了：“还行。”

　　周苏云：“要不要来一场？”
　　陈夺：“现在？”
　　周苏云眼睛里有小星星：“嗯。”

　　陈夺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在嘉郡的时候，陈夺从来不在乎这些，因为课间打球迟到的事情才没少干。
　　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边他就犯懒了起来，没什么激情，也不怎么爱动。

　　周苏云的状态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又或者说，现在的周苏云，就跟在嘉郡时候的陈夺差不多。

　　周苏云：“五分钟够了啊。”
　　陈夺：“……”
　　周苏云：“操场跑两步就到，我们来个1V1？”

　　1V1，单挑。
　　言下之意，看看你的水平。

　　陈夺把手机放到抽屉里，应战：“行啊。”

　　……

　　操场果真如周苏云所说，跑两步就到了。
　　整个学校小到，哪到哪差不多跑几步都能到。

　　……

　　篮球是周苏云从家里带来的，他这个人，只要手一沾到篮球，就不自觉开始各种胯下运球，没有任何耍帅的意思，就是脑子告诉他，给我运球，他就运了，并且运得很开心。
　　多巴胺和内啡肽被疯狂唤醒。

　　操场上有在打羽毛球的同学，也有在散步的同学，一样也有另一拨在打篮球的同学。
　　周苏云走向人比较少的那半场，站在篮框底下，把球点地传给陈夺。

　　第一局，陈夺攻。
　　周苏云紧紧盯着陈夺的动作，做出防守的姿势。

　　陈夺运了两下球，连假动作都没做，直接越过周苏云，上篮。
　　周苏云反应也很快，马上跟上，起跳，两个人跳起的高度不相上下。
　　半空中，陈夺不慌不忙，向后仰了一下，换了个角度投球。

　　周苏云没想到陈夺腰力这么好，手指头连球边都没擦到。
　　落地，回头，球稳稳进了篮框。

　　操场上的同学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都把目光投向这边。
　　就连班级里做习题的同学，都被吸引了目光，看出窗外。

　　陈夺进球以后，几个女生忍不住花痴了起来：“我的妈呀，好帅。”
　　“这个男生是谁啊？之前没见过？”
　　“好像是八班转学生。”
　　某女生鼻孔与眼眸一块放大：“八班女生也太幸福了吧。”

　　……

　　轮到陈夺守了。
　　周苏云刮目相看地把球传给陈夺，陈夺一样把球点地，传给周苏云。
　　周苏云又在□□耍了两下，同样也不用假动作，三步上篮。
　　陈夺紧紧跟上，在周苏云起跳之前，先一步伸手跳了起来。

　　周苏云左手扶球，右手轻轻一抛。
　　被陈夺盖了下来。

　　周苏云反应很快，落地后马上又把球控在手中，然后果断在三分线位置起跳。
　　陈夺以为他放弃了，没有再防。
　　身后“唰”地一声，球进框落袋。

　　上课铃掐准了时间，“叮铃铃——”响了起来。

　　陈夺把球捡回来，抛给周苏云。
　　周苏云接住，一脸尽情，和陈夺并肩往八班走去。

　　女生想要成为朋友，需要同时满足对对方的长相认同、有秘密、有共同讨厌的人、吃饭速度相近、三观相同、学习成绩相等等等等等各种因素。
　　而男生只要有共同热爱的运动，就可以成为朋友。

　　周苏云发现宝一样地看着陈夺，邀请他：“兄弟，加入我们班篮球队吧。”
　　陈夺：“我们班篮球队强吗？”

　　陈夺从学校有篮球队开始，就一直是篮球队队员。
　　初中的时候，加入了一个水平参差不齐的队伍，那球打得叫一个痛苦。

　　周苏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都跟我差不多吧。”
　　陈夺想了想：“那可以啊。”
　　周苏云马上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那就这么说定咯？”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陈夺一边不解一边点头。
　　周苏云和陈夺面对面，倒退着跳着走：“下次打球我喊你。”

　　就这样，陈夺交了来跃华后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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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短短半天时间，陈夺就成为了跃华的话题人物。

　　放学路上，女生们会神采奕奕地聊起他。
　　“我问到了，今天转来八班的转学生，名字叫陈夺。”
　　“感觉他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大城市来的吧。”
　　“那他为什么要转到我们这里来啊？”
　　“你管他，反正以后来上学都有动力了，哈哈~”

　　男生们结伴回家的路上也会提到他。
　　“今天和苏云打球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啊？”
　　“陈夺，我们班转学生。”
　　“卧槽，那个球打得不错啊。”
　　“赌不赌？今年篮球赛冠军肯定是我们八班。”
　　“就算来了一个转学生，你们班还是有三个菜鸟，冠军还是别想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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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陈夺，好像身体里的油耗完，又恢复了一张不带劲的脸走在路上。
　　周苏云骑着单车从他身旁经过，打了声招呼：“嘿，陈夺。”
　　陈夺看了他一眼，冲他抬了抬头。

　　周苏云慢下来，配合着陈夺走路的速度，龟速骑行：“你家在哪？”
　　陈夺：“走到底左拐。”

　　事实上，陈夺没记住那个地方叫什么。

　　周苏云：“我是走到底右拐。”
　　陈夺：“……哦。”
　　周苏云：“晚上你做什么？”
　　陈夺：“做作业吧。”

　　这个回答，陈夺自己都有点想笑。
　　嘉郡浪子居然放学回家做作业！
　　被死党知道了是要笑掉大牙的。

　　周苏云：“今天第一天，没什么作业吧？”
　　陈夺心想，连作业都没得做吗？
　　周苏云：“你什么时候来跃华镇的？”
　　陈夺：“今天早上。”
　　周苏云：“今天早上才来的？”
　　陈夺：“嗯。”

　　周苏云本着东道主的身份，对陈夺说：“那晚上作业做完出来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