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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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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王家的路上,陈婉如特地买了一些小孩子会喜欢的烟花,不是那种有危险性的二踢脚,而是拿在手上摇摇晃晃的仙女棒。
张益川捧着几根仙女棒,特别高兴,就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陈婉如忍不住笑他,“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想王瑞?走路都没个正形。”
张益川“嘿嘿”笑了两声,“我忍不住嘛。”
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蹦跳着走路了。
陈婉如隔着帽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多时就到了王家门口。还不等她敲门,就看见王瑞从里面把门打开,一副穿戴好了要出去玩儿的模样。
“益川!你今天来啦?”王瑞蹭一下跳到张益川的身边,“还带了烟花?走走走,我们去放烟花去。”他扭头往家里喊了一声,“爸妈,姐,婉如姐和益川来了。”
张益川还没见着王家长辈面呢,就被王瑞给拉走了。陈婉如回过神的时候,两个臭小子已经拐到了街角,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她笑了笑,对上趿拉着棉拖鞋走出来的王金娣说道:“虽然过几天就能在厂里见面了,但我想你想得紧。”又把带来的礼物交给王金娣,“礼轻情意重,可别嫌弃啊。”
王金娣接了礼物,朝她招招手,“快进来,外头多冷啊。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呢,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她凑上去贴了贴陈婉如的脸颊,“我也想你。”
“益川呢?是不是被那个死小子拉着跑了?大冬天的,也不怕玩出一身汗吹了冷风感冒。”王母从里面出来,看着陈婉如笑眯了眼,“天天念叨你呢,可算见到了。来来来,喝杯我泡的糖茶,这一年都会甜甜蜜蜜的。”
陈婉如没拒绝,小心翼翼地捧着满满的茶杯,小口小口啜着滚烫的糖茶。
王金娣把礼物顺手交给王母,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放心,我知道。”王母会意地点点头,将礼物放在桌上,径自去了房间。
王金娣走到陈婉如的身边,弯下腰,深深嗅着糖茶的甜蜜滋味。“香吧。”一脸的骄傲,“秋天时候我和我妈一起去摘的桂花,做了糖桂花。刚腌好呢,正好可以拿来泡茶喝。”
“是好喝,又香又甜。”陈婉如眯着眼,带着桂花香的水汽往她脸上扑着,热腾腾的温度一下子就扫去了脸上被冷风吹过的痕迹,熏得红扑扑的。
“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带些走呗?我家做了好多,怕是一年都吃不完。”王金娣一屁股坐在她边上,犹豫了好久,还是踌躇着说,“回乡下去过了没?”
陈婉如顿了顿,点头道:“嗯,去过了。昨天去的,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王金娣有些惊讶,“没多住几天?我记得你不是很挂记乡下的吗?”她侧头想了想,拉长了声音,“哦——是不是……?”
用嘴形比了个“安”字。
陈婉如赶忙低头,被水汽熏蒸的脸越发红了。“别胡说!”
她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安澜的事。这才多久啊,往后、往后,要是不再一起了……
王金娣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看出了些端倪。不过最终并没有揭穿,全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都没住几天?是不是长时间没住人,所以太脏太乱了?”
陈婉如摇摇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我妈把房子给了村里,我和益川回去了也没地方住。金娣,我回不去乡下了,大概以后都只能在城里留着。”
“那挺好啊。”王金娣拍着手,“我俩还能继续一起上下班。你也别难过了,乡下哪里能和城里比?多少乡下的人想来城里还来不了呢。想开点。”
陈婉如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王金娣有些看出她的不高兴来,一下子没敢说话。正好余光瞥见王母从房间里出来,赶紧跑上去,从母亲手里接过东西。“婉如,这个是我们家给你和益川准备的礼物。”
王金娣笑眯眯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陈婉如道了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了在边上催着自己的王金娣的话,将礼物小心拆开。
王家送的礼物外面用了彩色的斜纹塑料纸包着,陈婉如必须很小心,才能保证脆弱的塑料纸没被自己撕坏。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白色盒子,两个手掌那么大,盒子里放着各色的小礼物。
包起来的几颗糖果,肯定是王瑞的手笔;金黄色的银杏叶书签八成是王金娣做的,早前她就发现王金娣一直低头看落叶,捡了不少。又轻又软的紫色围巾一定是王阿姨亲手织的。
陈婉如轻轻抚摸着盒子,“谢谢。”
“谢什么呀,你不也送我们礼物了?”王金娣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看,在一旁暗戳戳地搓手,“我能拆开看看不?”
陈婉如很大方地应了,“拆呗。”
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王金娣格外兴奋地先把目光对准了那个小坛子。“是腌菜不?你自己做的?”揭开封着的红纸,用手指捏了一点点塞进嘴里。
咂巴几下嘴,“好吃!安州好像没有这种腌菜卖的。”
“你喜欢就好,这个是我按照外婆教我的方法做的。可惜安州没有大头菜卖,我只能用雪里蕻。”陈婉如看着王母用手拍开王金娣还要继续偷吃的手,另外拿了筷子和碗,夹了一些出来尝味道。“阿姨尝尝看,觉得怎么样?”
王母感受着嘴里恰到好处的酸味,“很好吃,有些偏咸了,不过用来下饭最好了。”
“阿姨喜欢就好。”陈婉如站起来,向他们一一说着自己带来的礼物,“几块手绢是我自己绣的,给阿姨和金娣用。手套是给叔叔织的。”
她微微一笑,“王瑞总是到处跑,怕他把钥匙给掉了,所以给他编了根粗一点的红绳,可以把钥匙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不过他可能不喜欢吧,我从来没见他脖子上挂过钥匙。”
王金娣翻了个白眼,“你还别说,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了。反正这次啊,你送的,说什么都要让那小子给戴上。不戴就揍。”
屋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非常急促。
头上还冒着热气的王瑞冲进来,身上脸上全是汗珠。他抹了一把脸,喘了几口大气,愣是说不出话来。
王金娣上去就往他脑门上一拍,“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益川呢?怎么没把他给带回来?你婉如姐给你带了礼物,回头把钥匙串上,看你小子还把钥匙给掉了。”
王瑞有些怔愣地望着王金娣,眼里蓄着的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陈婉如赶紧过去安慰他,“益川欺负你了?出了什么事?”
王金娣也开始急了,“益川那性子哪会欺负他?王瑞,是不是益川出事了?我的妈呀,你别哭了行不行?先把话给说清楚啊。”
王瑞一边抹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说:“我刚和益川在街口放烟花玩儿,后来有个我不认识的阿姨走过来,拉着益川要走。益川不肯,她就把益川给抱起来抢走了。”
他一双泪眼望着愣住的陈婉如,“对不起婉如姐,我没看住益川。我追了,追了好久好久。但是那个人带着益川跳上公交车,我追不上车。”
陈婉如跌坐在地上,因为这个消息太令她震惊,以至于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王金娣一拍大腿,“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她冲进房间把自己的外套给翻出来,帽子、手套也不要了,拽着地上的陈婉如起来,“婉如,我们赶紧上派出所去!晚一点,益川就多危险一点。”
是了,对的,自己应该赶紧去派出所报警,让警察帮着自己把益川给找回来。
陈婉如费劲地让自己已经发软的双腿撑起来,“走,我们、我们上派出所去。”她被王金娣拉着,强忍着不要哭,脑子里拼命转着,想要分析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和益川,在安州的交际圈很窄,也就安家和王家。别的就再也没有特别要好和走的近的了。
那个人是冲着益川来的,王瑞说益川不肯走,那肯定就是益川认识的。
答案呼之欲出。
陈婉如站在派出所里,警察和王金娣的话都在耳边变得模糊。
王金娣急冲冲地向警察说明情况,见陈婉如一直没说话,拽了拽她的衣服。“你倒是说话呀!警察同志在问你呢。”
陈婉如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看不清面前的警察,只说了一句,“是我妈,她叫王菊仙……”
两眼一闭,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
王金娣尖叫的声音在派出所响起,但晕厥的陈婉如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