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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晋江文学城首发 ...

  •   商四海也知道自己这番推断过于大胆,可他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凭空猜想,此时见二哥对自己这番推断全然不信,便准备耐下心来,为其解答,道:“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跟我说这番话,恐怕我也不会相信。说起来齐家这案子和眼下咱们这庄案子放在一起看,最值得关注的恐怕就是那等奇葩的作案手法。”
      这一点二哥表示认同,点了点头。
      商四海干脆重新拿出一张白纸,边说边提笔记录。
      “可是,二哥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在有相同作案手法的前提下,为什么有人活着而有人被一刀毙命吗?”商四海又问。
      二哥说:“当然是因为这几个人与凶手之间恩怨不同。”
      “那么恩怨是怎么来的?”商四海放缓声调,“我觉得恩怨自古来于交往,接触越多,交情越深,往往会因交友不慎,招来祸事。现在我们先假设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个凶手,齐三少之所以能在遇害后还保住性命,必然是因为他对凶手所知有限,就连凶手都觉得留着他的性命对自己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反观刘晴和李国明,先是被一刀毙命,然后被切割,从这先后顺序也能看出凶手的首要意图是取其性命,顺便拿走他们身上的二物件儿以此祭祀。那么他们一定与凶手紧密相连,甚至很可能手里握着让凶手忌惮的把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刘晴或李国明原本就是凶手的同伙。”
      “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种可能。”二哥说完话锋紧接着又一转,“可那什么杀鸡儆猴的假设还是有些扯啊。”
      商四海笑了笑,说:“二哥你在这圈儿里比我时间长,见过的人命案子肯定也多,你现在回想一下,但凡出了命案,一般凶手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二哥想了想,说:“我跟徐队也有小二十年了,要说见过的人命案每年也有那么几桩,大多都是藏尸要不就是碎尸,甚至焚尸的都有,像这种明目张胆抛尸的还真是几乎没有。”
      “我刚开始接触刘晴案子的时候就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不过那会儿也没多想,只觉得凶手真是太嚣张了,好像完全不怕被追查似得。可到了李国明出事,我当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凶手这样明目张胆的抛尸好像是故意抛给谁看似得,后来现场挖出那祭祀的石碑和砖炉,我的思路就自动被引到了祭祀上,觉得凶手应该是抛给埋在地下的万千幽魂看,这很可能是祭祀的一个步骤。但是直到今天,我看到了玉兰街拆迁吧里的那条保洁公司的招聘广告,我才想到凶手不是一人,而且很可能是有组织的作案。”
      商四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二哥已经把话自动接了过去,“所以你认为,刘晴或李国明之前很可能也是那个组织里的成员,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想要脱离组织或是触犯了什么规定引来了杀身之祸,而那个组织为了警告其他成员才策划了这场骇人听闻的抛尸案?”
      “嗯,”商四海道,“不过,这里也存在着一定的漏洞。”
      “什么漏洞?”
      “你有看到那十层砖炉上的东西吧?”见二哥点头,商四海又说:“那些物件儿可是实打实从人身上割下来的,这么多东西,说明凶手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祸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而且时间短不了,既然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为什么突然之间一改从前的隐秘,主动暴露出来呢?这简直前后矛盾!”
      “你说得没错,”二哥沉吟起来,“就好像有人故意要用刘晴和李国明的弃尸引起警方的注意,迫不及待地想要供出凶手一样。”
      “我也是这么想。”商四海说。
      “你刚刚说得那个‘最后的晚餐’是怎么回事?”二哥想起商四海刚才那番大胆言辞就是从这五个字开始的,马上又涌起一股求知欲。
      “我现在手头的线索有限,不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齐天博爱福利院,我在浏览他们网页的时候发现他们食堂里就挂了一幅叫这名字的画,这画可以引申出13日这个忌讳。”之后的内容他已经和茱二哥详细说过一遍了,这会也不用再重复,只着重又解释了一下画的由来和那个西方神话故事。
      这下,就连二哥都觉得商四海刚刚那番大胆言辞不像刚听到时那么大胆了,反而越想越觉得言之有理。
      商四海见二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推断,再次拿起笔,边说边在纸上写道:“咱们眼下需要确定的还有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刘玉良的照片和齐三、刘晴、李国明的DNA鉴定结果;之后,需要确认一下‘金玉良缘’这个网名的主人是谁?然后,查一下三十三年前那些孤儿的年龄、性别和近况,最后统计一下近五年来每月的1日、3日和13日是否有命案发生以及联系李砾。再之后,就该去拜访一下那家孤儿院了。”
      商四海写完,将那张纸和之前的假设稿纸并齐家案子的资料一起交给茱二哥,说:“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二哥你多受点儿累,把这些交给徐队,跟他说清楚,相信以徐队的经验肯定不会误了调查的时机。”
      这话也算是说到了二哥心坎儿里,当下也顾不上饭只吃了一半儿,急忙拉门出去,找徐队了。
      而这时,徐士言正和闫文宇正在看商家两兄弟的调查资料,两人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终也不过得出一个商四海经济拮据的结论。
      “老商,没有问题。”闫队道。
      徐队暗松口气儿,“那我这就去通知他,明天不用回东郊了。”
      “不能让他回去啊,谁走也不能让老商走啊!我这干了十年侦查还是头一回见着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只可惜,人是你的,我能使唤也就是这么几天,唉,可惜啊可惜!”
      徐队被他说得心情好转,正要开门出去,二哥就来了。
      他把商四海一下午的工作成果递给两位负责人,又将之前两人讨论的推论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了一下商四海最后提出的那几个问题,就见两位队长的脸色齐齐一变。二哥心里咯噔一声,脱口问道:“老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闫队长长叹了口气,说:“有问题?他这哪是有问题,他这是,神了?是不是老徐?神不神?”
      “神!”徐队这话从心而发,眼不离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茱二哥总算安下心,也跟着说了两句,自己初听商四海这套言论时是多么吃惊啥的。
      徐队看完资料,转手递给闫队,留下二哥陪着,自己却出门去找商四海。
      这会儿,商四海收拾了吃剩的饭盒,又坐回了电脑前,手边已多出两张写满字的纸,记录得正是骂‘李砾真小人’那个帖子里发广告的日期和内容。800多楼,他翻了将近200楼就找出七、八条招聘广告,每一条都是在13日这一天发出的,这更加坚定了他对自己推断的信心。
      “老商,”徐队推门而入,见桌子上又多了几张纸,便问:“怎么又写了这么多?有什么新发现吗?”
      商四海便将自己猜测凶手是通过招聘广告传递消息的想法说了出来,又指出这些信息发布的日期都是13日,进一步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推断。
      徐队:“很好。不过,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和纪宏明的调查结果已经通过了,明天你不用回东郊,就留下来帮我们的忙吧。”
      “行,”结果刚才茱二哥已经透露给他了,他倒没有意外,不过眼下却有另外一件事,令他十分在意,“徐队,我之前被高利贷的人打坏了脑袋,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包括纪宏明是我弟弟这事儿,能不能请你把纪宏明的资料也给我看一下,也省得我什么都不清楚,老惹他生气。”
      徐队乐了,问:“怎么了,你怎么惹他了?”
      商四海叹一声气,把下午两人给商岫过生日那点不愉快大略说了一下。徐队回想纪宏明平时的做派,简直不能相信商四海口中那个幼稚的男人会是他,当即便乐不可支,感叹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商四海‘解禁’之后,立刻回到了拥挤的大办公室,众人又一起加了一会儿班儿,回去的时候都将近夜里十点了。徐队大方,不但把纪宏明的资料给了商四海,连他自己那份一并给了他。于是,就见下班的时候,商四海兜里揣了两份资料,准备回到旅馆仔细研读。
      简单地洗漱过,商四海就躺在床上认真地看起资料来。他其实有些在意之前儿子跟他说得那件和秦五一起帮人搬家的事,所以他先看得是自己的那份资料。但奇怪的是,这份资料上竟然没有记录,想来只是普通的民众活动,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记录的必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安心了。
      商四海这一看,等两份资料都看完,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但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难受,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和不甘充斥在胸膛,迫使他不得不摸出一根烟,默默抽起来。
      原来的商四海,他小时候的命运实在是太过凄苦,虽然体现在纸上的不过是寥寥几笔,但不知为何,看完这些之后,此刻商四海却好像感同身受一般难过。这大概是灵魂和身体的融合吧,商四海想。
      在他还是尚四海的时候,看到商四海这样的身世,他可能也会同情,但出生在和睦家庭的他恐怕很难有这种强烈的情绪。尚四海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在他十九岁那年,出国旅游却因为飞机事故不幸去世。但父母健在的时候,他的家庭很和美,除了他天生内心的性格,他的人生几乎无可挑剔。
      视线不知不觉落到了床头的手机上,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时间真的太晚了,便打消了给某人打电话的念头,只发了条信息过去:对不起,弟弟。
      他本没指望收到什么回复,一来时间太晚了,二来那人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么,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可他才刚躺下,那边的电话竟然打了过来。
      商四海没什么犹豫,立刻就接了。
      “你都想起来了?”明显质问的口气。
      “嗯,之前是我忘了,你,别生气了。”
      “如果我说我还在生气,怎么办?”那边的人,摆明了不肯轻易罢休。
      商四海有些头疼,只好道:“那你说吧。”
      “好,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看你面子上提点儿不太过分的要求吧,”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几乎要通过电话蹦出来,“等你回到东郊,连续给我做一个月的晚饭怎么样?”
      “你确定你能连续一个月晚上没应酬?”商四海淡然地回击。
      “这你不用管,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行啊,”商四海是觉得一顿饭而已,自己当哥哥的没必要和弟弟计较。
      岂料,对方立刻又来了一句,“那不许告诉商岫,就这么定了。”
      “喂——”
      电话挂了,商四海终于也体会到了来自亲弟弟怨念的报复,他几乎可以预见那一个月将是如何鸡飞狗跳哭笑不得的两难画面。这一下,他更睡不着了,简直头痛欲裂。
      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后商四海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这一点连跟他一起吃早饭的茱二哥都看出来了。只不过二哥以为他是昨晚想案子想得,怎么也猜不到他是被亲弟弟一个电话遥控给折磨了。
      二哥看着商四海眼下的黑影,实在不落忍,安慰道:“其实咱们这案子调查的进展已经很快了,这才不到一周内,能有现在的进度,还是多亏老弟你呀,你别那么大压力!”
      商四海‘嗯’一声,实在不知该从何解释,总不能说我这失眠全是拜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所赐吧?唉,只能暗自感叹一声,这年头儿男人难当,哥哥更难为。
      两人吃完早饭,一起来到北郊刑侦队,办公室里各种饭菜香味四散飘荡,一群年轻的小警官嘻嘻哈哈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互相蹭吃蹭喝,这朝气蓬勃的场景落在几个中年汉子眼里无端地受到感染,难得提起了精神头儿。
      商四海被茱二哥拉着跑院子里活动一番筋骨,老胳膊老腿儿地活动开了,直到微微发热两人才又回到办公室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上午,鉴定科的DNA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终于证实了石碑下那几个二物件的主人确实是刘晴、李国明和齐三少。由此也可以确定齐家案子和眼下他们查的案子确实是同一拨人动得手。商四海昨日的推断一半儿得到证实,而对那四个洗墙工的调查也正式提上日程。
      刘玉良的最新调查资料附带近照也终于送到商四海和茱二哥案上,送资料的小吴警官望着商四海一脸欲言又止,那神情令商四海没来由想起了自家的别扭儿子,因此语气愈发温和,问:“小吴,还有啥事吗?”
      “那个,商叔,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小吴先打好预防针。
      “我脾气没那么不好,你说吧。”商四海依旧温和的笑着。
      小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凑近商四海小声说:“我昨天看了你的资料,今天早上也看了你昨晚对案情的推断,按照你的那套理论凶犯自成一个内部组织,而这些所谓内部的人又都是出身自受震的三个村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是也有可能是他们内部的人吗?你说你失忆了,这个又没有鉴定,我也可以怀疑你是他们派来我们刑侦队做卧底的吧?”
      商四海听完这番推理,愣了一下,而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小吴没想到商四海是这个反应,一时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羞愧和懊恼。
      他们这边动静很大,引得办公室里的众人都往这边看来,二哥离得最近便问了句怎么回事,商四海还没开口,小吴大概恼羞成怒,立刻跳出来大声喝道:“商四海你不许笑了,你就是卧底!”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不止商四海笑,整个办公室里立刻哄堂大笑,有个闫队手下的小女警叫陈烨茜,平时最是泼辣爽利,这下实在受不了小吴的‘二’,指着他鼻子就训:“我说吴起雄,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整个特别调查组就你能耐是吧?还商叔是卧底,你好好动动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凭商叔的本事来咱们这儿当卧底那不是大材小用么?!我看你就是正义感过溢,没处发泄定时泛滥,队里的人都被你怀疑遍了,啊,对了,除了闫队!”
      她这一说,就连闫队都待不住了,只好忍着笑,走过来打圆场。闫队努力绷着脸,心想小吴这一有点案子就乱怀疑的毛病确实得想办法给他板板了,不然实在太不利于团队团结,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卧底,就没有他不怀疑的。
      闫队安抚了商四海两句,又问小吴,“你为啥怀疑你商叔啊?”
      小吴就把刚跟商四海说得那套说辞说了,还特别理直气壮。
      闫队忍住骂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这么说你这一推断的依据来源于你商叔昨晚的那套推断?”
      小吴点点头,依然没有察觉出这有什么问题,但围观群众们却听出了闫队的话外之音,一时摇头叹气之声此起彼伏。
      果然,就听闫队接下来道:“照你这么说,合着你商叔昨晚费劲八五的论证了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他是卧底呗?”
      这下,小吴似乎有些开窍,连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好好,咱们就事论事,”闫队心里这个服气呀,无力般叹息一声,才继续道:“首先,我要明确地告诉你,吴起雄同志,你商叔他不是卧底!因为没有一个卧底会主动暴露自己,更别提自己把自己给推断出来了。你能借助一个推断进行深入思考是好事,但是,思考的方向很重要,不要偏题!”
      众人见闫队要开始长篇大论,便结束了围观,开始各自干各自的事了。
      闫队却依旧在教导愤怒的小青年,“……就你发现的这个问题,咱们换一个角度去看,说明你商叔这个推断还需要完善,比如如何划定凶犯内部人员的范围,是只要出身自那三个村子的人都算内部人员吗?还是必须具备了某个条件才会被认定为内部人员?界定的条件是什么?为什么你商叔同样出身那三个村子,却没有被吸纳进去?这些都需要我们一步一步的找出线索进行验证!作为执法人员,真相的确定从来不是空口白牙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而是要通过线索找出证据,才能下结论。你明白了吗?”
      闫队说得口干舌燥,二哥惯于察言观色,立刻递上一杯水,接到闫队投来的一个感激的眼神儿。
      小吴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没说话,直到闫队又问了一遍,才闷闷地‘嗯’了一声。闫队长出一口气,道:“那行,你既然明白了,这两人就跟在你商叔身边,好好跟人家学学,顺便也亲眼见证一下你商叔是怎么找线索,做推断的吧。”说着向商四海投去饱含歉意的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老哥呀,实在对不住,为了团队的和谐,你多担待些吧’。
      商四海连忙站起来,说:“这事儿不怪小吴,是我推断做得不严谨,引起了误会,以后我会注意的。”
      闫队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吴起雄说:“还不给你商叔道歉?!”
      小吴心里不太愿意,不过闫队的眼神儿太过凌厉,由不得他不服软,于是别别扭扭地给商四海鞠了一躬,说了句‘商叔我错了’。
      商四海连忙把人扶起来,说了两句勉励的话,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整整一上午,办公室里的工作节奏依旧是紧张而忙碌的,商四海昨天提出的那几个问题也相继落实,调查结果拿到手里,他马上亲自复印了两份儿,给二哥和小吴一人一份,这一不经意的小举动,立刻令小吴警官脸上微微烧起来,终于开始反思自己之前那样做是否有些过分了。
      二哥大概习惯了老商这做派,倒没多大感觉,拿到资料立刻读了起来。商四海也在认真看资料,忽然手边多了一杯水,抬头一看竟然是小吴,惊讶了一下,笑着道了声谢。小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把手里另外一杯水放到了二哥面前。
      二哥笑道:“年轻人容易冲动是通病,不过干怎么这行的还是要谨慎点好,不然很容易落人口舌啊。”
      小吴这会儿倒是虚心了,一副受教聆听的样子。
      商四海飞快地翻着资料,‘金玉良缘’这个网名的主人是一个叫‘李锐’的男人,36岁,照片是网审身份证上的照片,注册地址竟是晋州。对这个消息,商四海还来不及惊讶,就在下一张的资料上看到了三十三年前获救的孤儿名单里看到了唯一一个三岁男孩,名字也叫‘李锐’,而附加的身份说明里更是明确标出了他与李砾本是亲生兄弟,不过当年获救后,不知什么原因,李砾并没有承担抚养他的责任,而是放任了他和其它十八个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
      资料最后几页罗列着近五年每月1日、3日、13日的案件统计,由于没有具体线索,只筛选官方数据库收录的案底统计出来的数据并不多,可以说一目了然,值得注意的只有三年前6月13号的一桩运河碎尸案和四年前1月1日和3日相继发生了一对夫妻相继煤气中毒身亡后来被挖坟的案子。
      案件虽少,但用来论证商四海的推断似乎也够了,因此这两起案件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死者的生1殖1器同样被割除了。
      商四海看着这三个死者的名字,问小吴:“上次文献局那边给翻译的碑文资料,你手头还有吗?”
      小吴见商四海主动和他说话,赶紧点头,道:“商叔,你要用吗?我现在给你拿去!”
      “行,麻烦了,小吴。”
      商四海说完,小吴已经跑出去两米,看着莽撞依旧的小青年儿,老商无奈摇摇头,就听二哥问道:“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商四海道:“我想对照一下,三年前和四年前这两场命案的死者姓名在不在碑文记录的名单里,如果在的话,还可以比照当时的时间,看看那个贴吧里有没有发过招聘广告。”
      “有道理,不过咱干这些有啥用么?现在首要的事情不是应该先抓他一两个嫌疑人回来,好好审审么?”
      商四海叹一声说,“我也想抓啊,问题是唯一的嫌疑人刘玉良现在不知躲在哪里,咱们连线索都没有上哪儿去抓他呀?”
      “那,你这逛逛贴吧,就能有了?”二哥疑惑道。
      “也不一定,不过线索不嫌多,总能摸透他们的规律。”
      两人正说着,小吴已经把之前文献局给的那些资料拿了过来,碑文另一面刻录的果然是九十三个人名,里面有刘婴、李国明、齐三,等字样,同时也有运河案和煤气中毒去世的这三个人。
      没有刘晴,但是刘婴?!这不是三十三年前地震幸存者里刘家村那八个孤儿里的一个吗?商四海连忙又翻资料核对,性别、年龄都对得上,只是刘晴等于刘婴这个转折来得毫无征兆,一时间弄得他思绪有些乱,半天没吭声。
      二哥可没商四海这么淡定,这DNA鉴定结果都出来了,证明砖炉里确实有刘晴的器官,为啥碑文记录上竟然没有?!他已经拿着那翻译结果问小吴是不是弄错了?!
      小吴还懵着,跟本不清楚茱二哥这是在激动啥。
      商四海回过神,连忙给二人做了一番解释,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徐队的声音,说:“刘婴确实就是刘晴。”
      三人连忙回头看去,徐队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报告放到三人面前,说:“刘晴的档案三十年前被人动过手脚,这是闫队刚从档案科库房里找出来的三十年前的纸质备案稿,档案经电子改制后,原纸质档案已经销毁,不过备案稿这种最原始的文件一直锁在库房,钥匙统一递交上级官方保管,轻易动不了手脚。不过后来有了电子信息库,就算是我们要查案一般也没人会去翻纸质版。”
      小吴沉寂了一上午,此时听到这话,本性再难压抑,立刻跳出来义愤填膺地道:“卧底,这绝对是卧底!没想到卧底竟然卧到了档案科,真是,真是万死难谢其罪!”
      “嗯,”徐队严肃道:“闫队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正在追责,不过时隔三十年,档案科几经变动,当年犯案的人早就退休了,现在不知还活着没有,一时恐怕也难有结果。”
      商四海忽然想起之前刘莎的口供和张即被官方调出的档案也有出入,此时便提了出来,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因为张即比刘莎可年轻多了。
      徐队马上给闫队打电话,将商四海反应的情况一说,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徐队立刻带人过去,严查档案科。
      这等热血沸腾的时刻怎能少得了吴起雄小同志,小吴责无旁贷自告奋勇准备一马当先杀入敌阵,却不料,被徐队一句‘家中不可一日无虎’给委婉拒绝了。
      商四海和二哥见一下蔫下来的小吴同志,于心不忍地安慰了两句。那边徐队一边召集人马,一边拿出搜捕令拐弯儿去了隔壁办公室找领导盖章。
      时近中午,徐队领着一干人马开了三辆警车呼啸而去。过了不到十分钟,院门口又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小吴一个激灵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就知道徐队还是需要本虎的’,兴冲冲跑了出去。
      商四海和茱二哥互看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笑意,正支着耳朵听后续,却半天没听到响动,不由狐疑着起身,走出门口,这一看,简直要笑死了。
      就见自诩猛虎的小吴同志满脸通红呆立于北郊刑侦队大院门口,一双眼直勾勾地盯在身旁那个拉着旅行箱一身飒爽英姿的漂亮姑娘身上,直把那姑娘看得眉头微皱,满脸戒备。
      “晓文?!”二哥一脸惊喜,忙迎了上去。商四海也跟上去打招呼。
      李晓文见到他们二人,也忙笑着问好:“商叔,二叔,你们都在呐?徐队在吗?我有事跟他说。”
      “他出警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你这刚回来还没吃饭呢吧?快进屋!”二哥把人往屋里让,商四海跟着往回走,不想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只见拉住他的人正是‘猛虎’小吴,只不过此时这只猛虎更像一只害羞的小猫,偏一张红透的脸上还要硬生生摆出不屑一顾,明明对人家姑娘好奇得要死,问出来的话却十分欠揍,“商叔,我看她像卧底,你知道她什么来头么?”
      商四海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只觉得闫队会留着这个活宝在刑侦队,这小吴必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吧?
      因为每天负责订餐的陈烨茜被徐队带走了,李晓文来了后便主动承担起了这个活儿,麻利儿地张罗起来。
      小吴眼珠子在人家姑娘身上滴溜溜儿滚了一中午,直到吃上午饭心里还不屑地嘀咕,‘原来以为是嫦娥,没想到又是一只母老虎’,唉,这年头警花虽多,奈何棵棵带刺儿,实在是男警员们的悲哀啊。
      商四海和二哥都无法体会小吴这种酸葡萄心理,踏实儿吃完饭,就继续专心顺理案情。
      从刘玉良的照片上看不出和那四个洗墙工有什么血缘关系,简单来说就是这五个人涨得南辕北辙八竿子打不着,可商四海还是觉得刘玉良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又把手头的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李砾的名字上,猛然一惊。连忙叫二哥上网打开晋州矿业集团的主页,点开高管页面,排在第一的集团老总李砾的工作照跃入眼帘,商四海直接拿着刘玉良的照片贴到屏幕上对比。
      这一比,不但商四海惊讶,就连二哥和凑过来的小吴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这两个人,真的很像啊。
      血缘这种东西确实很巧妙,有得时候亲兄弟或亲姐妹,彼此之间可能觉察不出来哪里长得像,但放到外人眼里,往往一眼就能看出相似之处来。
      答应几乎呼之欲出,李砾的弟弟李锐,非常有可能就是目前逃犯刘玉良,这一发现,对于正在调查档案科的徐队和闫队来说无疑是又一有力证据。
      因此,接到茱二哥电话时,徐队眼里不自觉就浮现了一丝笑意。面对档案科的装聋作哑敷衍态度,徐队没有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就着刘玉良和张即这两条线,挨个儿单独谈话,总算在两轮高压之下,揪出了至今潜藏在档案科的两个嫌疑人。
      闫队更是当场就将两人请上了警车,至此案件调查至今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下午,徐、闫两位队长收队回来,将两个嫌疑人关进号房,又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请李砾喝茶’的具体方案。
      如今,线索已经越发明晰,刘玉良、刘晴、张即这些的人的档案都被动过手脚,说明他们之前确实是一个犯罪团伙,为了掩盖他们身上的共同点——出身自同一家孤儿院,有人不惜花大价钱买通了北郊档案科的内部员工,如今从这些人嘴里也得到了证实,这个出资人曾经主持过玉兰街拆迁,是当时拆迁队的队长,这个人也是三十三年前地震的幸存者叫李栋,他比李砾还要大五岁,尽管他如今也算身价不菲,但从受贿的数目上看不是他能负担的起的,也就是说从三十年前开始的受贿金额算起,这一笔天价贿赂金必然还有幕后主使人。
      而李砾恰好符合这一条件。唯一可惜的是,刚刚对李栋的抓捕失败了,大概是上午得到风声担心档案科的人供出他来,提前跑了。闫队已经派人出去追捕,并且调动了交警协查,同时已向上级递交申请,希望全市协查,全国通缉。
      没有抓到李栋,便无法从他口中问出那些资金的来源,也确定不了这些钱是出自李砾之手,那么逮捕李砾的条件便不充分,因此现在商量的才是‘请他喝茶’。
      另外除了李砾,还有一个疑点的调查同样刻不容缓,那就是‘齐天博爱福利院’。
      提到这家福利院,商四海便将之前准备好的一个名单递给徐队,那上面除了已排查清楚的十九个孤儿名单外,还加上了张即和刘海英的名字。
      这些人,除了他和纪宏明之外,都需要查清楚当时被何人领养,现居何处。而根据刘莎的口述,还要找出张即那个所谓的‘表妹’和刘晴想要收养的儿子是否也曾经是这个孤儿院的孤儿,如果是的话,找到这两个孩子,事情的真相会更容易被揭发出来。
      既然调查方向出现了分支,徐队和闫队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一人负责一边,闫队负责李砾和抓捕李栋的后续,徐队则带人去查孤儿院。
      事已至此,再不容有任何闪失,千钧一发之际自然更加刻不容缓,徐队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立刻带上全组成员开车去往齐天博爱福利院。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恢复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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