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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朋友(3) ...

  •   五月效率惊人——
      按日本时间算来,中午十二点,两人还只是在论坛上稍作交流;仅仅是四个小时过去,当天的下午四点,对方就发来了航班信息,她已经坐在东京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上,马上要关闭手机,准备起飞了。
      航行时间十小时,预计在洛杉矶时间第二天早上十点四十分抵达。

      暑假期间,安奈睡得比平常晚。
      夏江之后,一直和五月说着话,商议着见面的事,说到凌晨一点也没准备睡,五月一条“安奈我买好机票,已经登机了,你赶紧睡觉,我们明天早上十一点见!”发到她手机上,水野安奈震惊极了,躺在床上,一夜都没睡好。
      尚且不知事情是真是假,但她的情绪已经因为五月即将到来的消息而高涨。

      两人约好了早上十一点,飞机场见面,随后一起去吃午饭。水野安奈却七点不到就起了床。
      五月是特意来找她玩的,安奈感激她这份情谊,丝毫不敢怠慢。不仅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还稍微打扮了一下。

      怕堵车迟到,安奈卡好时间,赶在九点钟之前出门。

      这个时间在开学期间不算早,但对于休闲的假期而言,十分早了。一般来说,火神要吃完午饭才去打球,就算比赛期间要参与上午的赛程,也是十点出门。
      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水野安奈背上包,一推门,正和火神面面相觑。

      纯属意外。
      两人都愣住了。

      有过昨天很不愉快的交流后,乍一见面,水野安奈心情又开始复杂。
      对门的火神却神色如常,主动与她打着招呼:“早啊安奈,要出去吗?”
      安奈点头,笑了笑:“恩,是啊。你也早,火神同学。”

      火神也要出门,下楼丢垃圾。
      两人等着电梯,火神突然说起:“对了,今天我们要去隔壁街区的篮球场打比赛,下午要早一点出发。”
      安奈闻声回头,听完一改常态地摇了头:“抱歉,我今天不去了火神同学。”
      “不去了?”火神愣了下。
      “恩,”安奈点头。她看着他,相识几个月以来,每天都这么看着他,注视中,心思却是第一次完全从他身上移开。

      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安奈只觉得无聊的生活因为火神的出现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却从来没有想过,哪里是火神让生活变化了,是她自己心里的期待让世界变化了呀!
      但期待本身是不因为谁而存在的。就算对象换了五月,她一样感觉快乐。

      一夜过去,她已经没有再因为火神的话而伤感了。
      并肩站在一起,乍一见面,分外尴尬的心情也因为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平静。

      眼下,她的心情就像洛杉矶的阳光一样灿烂。

      安奈甜甜笑着:“抱歉,很突然的,远在日本的朋友过来找我了。我们约好一起玩,现在正准备去机场接她呢。”
      “哦,”火神点了点头,明白了,“行,那注意安全。”
      “好的!那再见了,火神同学。”
      “恩,再见。”

      和火神告别后,安奈搭乘上了去飞机场的出租车。
      路上有一点堵车,虽然提前了两个小时出门,抵达的时间却只能算作刚好对上航班点。

      “你到了吗,安奈?”五月的短信一直往她手机上发。
      “到了,已经进来了。在接机这里。五月是什么打扮呢?”
      “我超喜欢黑色,今天也是一身漆黑呢!”
      “好的,让我找找!”

      “一身漆黑”!
      安奈抓住关键词,很快便在机场发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女孩子。

      她穿着黑色短袖、深蓝色的破洞牛仔短裤、过脚踝的黑色短袜,以及黑色的运动鞋,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
      大概一米六的样子,比起水野安奈一米七二的身高,个子的确不算太高,安奈远远看去——她人小小的,站得笔直,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甚至于庄重肃穆的第一印象,并不是网络上那种温柔阳光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第一印象”和“感觉”而已。
      因为看过一圈,只有她一个人的打扮符合“一身漆黑”的描述,安奈走上前,试探着喊了一声“五月”——

      她一刹那回身,光线从她甩飞的黑色短发里透出斑驳的金色,她眼中神采飞扬,脸上笑容灿烂,像极了五月森林的晨曦,从表到里,都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即便打扮得很是“庄重肃穆”,一回头,人和“肃穆”二字完全没有关系。
      可爱得像森林里的小动物一样。

      “五月!”不用问了,安奈叫她名字。
      “是我!”对方果然点头,笑着把正经的鸭舌帽反过来戴,露出整张脸,面容非常可爱,“你好,这里是树木五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了!”

      树木五月是和家长一起来的。
      安奈来的不算迟。虽然飞机准时抵达洛杉矶,但她们的行李至今还没出来。树木妈妈现在还在等行李,急于和安奈碰头的五月提前过来了而已。
      眼下还不能就这样跟着安奈走,得先等一下家长,见个面再说。

      虽然双方都是第一次和网上的朋友见面,都是日本人,可面对面站着,水野安奈略微显得拘谨,而树木五月却一点也不,刚一见面,就能拉着她亲亲密密地说起话来。
      五月吐槽飞机上的午饭:“我以为飞往洛杉矶的航班,至少要配备洛杉矶最著名的汉堡呢……结果吃了有生以来,最难吃的三个汉堡,早知道还不如啃面包呢!”

      “三个?”看着五月纤细的体型,乍一听,安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一想到,在庞大的运动量下,“大胃王”火神一顿吃二三十个汉堡也不见得胖……安奈忍俊不禁,问道:“五月也喜欢汉堡吗?”

      这个“也”字用的好。
      树木五月一听就笑:“没有,只是因为洛杉矶的特产是汉堡,所以想尝尝而已。补充体能的话,更喜欢方便的巧克力呢。”

      说起喜欢的巧克力,五月如数家珍。对于一般人而言,避之不及的“发福物品”,在她口中,一天里却要消灭好几十条。
      安奈笑呵呵地听着,还记得妹妹水野温奈说过,论坛里的大家是因为参加全国运动会而认识的,理论上说,都是运动社团的选手,便猜测道:“五月身材很好,也是游泳部的吗?”
      五月笑笑:“不是哦!再猜猜?”
      “那是什么?”安奈无解,她不喜欢运动,没在日本上初中,也不明白日本的初中里有着什么样的运动项目可以选择?

      于是原本用来活跃气氛的猜谜游戏,到了水野安奈这里,玩成了异常艰难。
      把能想到的全部说了一遍之后,五月依然要她猜……安奈猜不出来,选择放弃。

      “五月到底是什么运动的选手呢?”
      五月笑得甜蜜:“说保密的话,一定会很欠揍吧?”
      “是的。”
      “哈哈,那就公布答案——我是练习竞技自行车的。”
      安奈:“……”

      难怪她猜不出来了,竞技自行车,事实上,不爱运动的水野安奈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运动。
      尴尬的表情出现在安奈脸上,五月会意,却一点也不介意,笑着问她:“那说说你吧,安奈是练习什么运动的?”
      “啊,我不喜欢运动。”
      “不喜欢?怎么会呢,”五月不信。

      漂亮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远在水野安奈过来“认亲”之前,五月就注意到了她:水野安奈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露出的两条腿上能明显看出肌肉的线条,而且不仅是腿部,安奈整个人的线条流畅得如同教科书一般。
      这样完美的身形,说她完全不运动,树木五月根本就是怀疑的。

      “那以前总有喜欢的运动吧,完全不运动的人不会有这种身材的。”五月简单地给出了判定。
      安奈还是否认。
      五月想了想,纠正自己的说辞:“……那是舞蹈吗?你这肌肉的线条,感觉不是运动练出来的,是舞蹈吧,是吗?”

      安奈点头:“是的,我以前是练习生。”

      她从四岁起开始学声乐和舞蹈——严格说来,每天超过十小时的舞蹈练习,也算是“运动”,只是和剧毒论坛里的大家“运动”方向不太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自打父母离异,她跟着爸爸来了美国,安奈就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了。这些曾经深爱的东西和那颗噗通直跳的心一起被尘封……由来已久。

      就像不太愿意和火神大我聊过去的爱好一样,顺口提过之后,水野安奈并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
      然而听完这话的树木五月却神情一滞,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主动问道:“练习生?安奈说的是经纪公司培养的那种尚未出道的偶像吗?”
      “恩,是的。”
      “但‘练习生’好像是韩国的说法?”
      “对,”安奈点着头,解释道,“因为爸爸工作忙碌,从小跟妈妈生活,妈妈是韩国人,所以语言表达上更习惯于韩国的说法。”

      这样的表达并没有错误。
      诚如五月所言,像安奈这样的存在在韩国才被称作“练习生”,若要用日本的讲法,则应该被称为“研究生”。形式上来说,日本方面对研究生管理更为宽松,时常会参加小活动,而韩国方面的练习生则要封闭、残酷得多,出道之前几乎处于雪藏状态。
      安奈自称“练习生”,实际情况也的确更符合“练习生”一些。
      因为自家妈妈是这一行出身,安奈接受培训已久,但并没有与经纪公司签约,而且接受的训练全部由妈妈安排,至今也没有公开露面过,同样处于被“雪藏”的状态。

      “……所以妈妈是韩国人,爸爸是日本人,安奈是混血儿啊!”五月却惊奇起另外的问题。
      安奈微微一怔:“是啊,日韩混血。”
      “日韩混血、双胞胎姐妹、又是练习生……”五月嘀咕着,神色一点点地透露出古怪。

      “水野是爸爸的姓氏吧,安奈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呢?”五月问。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安奈依然如实道:“在韩国的话,叫做韩爱音。来日本后,取了日本名字,现在叫山本爱音。”

      于是五月的表情愈发地古怪了:“安奈的妈妈不会是开经纪公司的吧?在东京是吗,叫‘造梦’?”
      安奈愣了愣,表情也一点点变得古怪起来:“是啊,是妈妈最近刚开的公司,五月怎么会知道?”

      五月只是笑,没有答话。
      远处传来召唤五月的声音。年轻的女人领着一行人过来,五月亲切地叫着“妈妈”,指给她看,她要见的“网友”水野安奈。

      “阿姨好。”安奈弯腰点头,尊敬地向长辈行礼。

      起身时目光对上,树木妈妈明显一愣。随即取下了墨镜,看着安奈,目瞪口呆地问道:“你……是爱音的女儿吗?”
      “啊?”安奈愣了下,没答话。
      她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看向五月,五月只是笑,连着说“很巧”。
      什么巧?安奈不知道,直到树木妈妈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解释道:“我和你妈妈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的。毕业后,她留在日本,而我因为工作去了伦敦生活,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你一定不认识我——不过你和爱音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长得太像了!”

      在日本,重名的情况很平常。
      所以一开始从女儿嘴里听到“水野安奈”的名字,说是“网上认识的朋友,不过很聊得来”,树木妈妈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儿会是自己昔日好友的女儿。直到见了面,看到相似的面孔,才反应过来。

      安奈也很是意外,赶紧给远在日本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仔细询问了这件事。

      说起来,世界还真是小。
      两位妈妈,居然还真的认识,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她连话没说上几句,电话就被树木妈妈接了过去。
      昔日的故友相谈甚欢。剩下五月和她相视而笑。

      “好巧哈?”五月说。
      安奈点头:“恩,好巧啊。”

      原本只是网友见面,最后却发展成了远洋之外的认亲。
      安奈感觉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感到惊喜。似乎刚见上面,还很是生疏的两个人之间,顷刻间多出了一份带有故友之情的纽带——水野安奈和树木五月,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瞬间变得亲密了起来。

      树木妈妈跟着,主要是怕女儿见了坏人。
      而在意外得知,五月见的居然是她好朋友的女儿后,姑娘们的事情树木妈妈管吃、管喝、管开销,却不管人身自由了,放任她们随便玩。
      为了让女儿们玩得开心些,考虑到酒店距离安奈居住的公寓有一点远,要是晚上回家的话,不好玩,也不安全。树木妈妈甚至于给水野家的父母打了担保电话,双方约定,这几天把安奈交给她,她来照顾,和树木五月一起住。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没有宵禁,而且,身边还有人陪着一起!
      消息来临,水野安奈格外兴奋,树木五月也一样,当晚就手牵手,去迪士尼乐园玩了个夜场。

      不得不说,洛杉矶用来独自居住或许有一定孤单,但若是用来逛街、看电影、吃东西、买衣服、买鞋子、买亮晶晶的小饰品……就会变成真正的天堂。
      从前一直感受不到洛杉矶的好,自打五月来了,安奈全部感受到了。
      而且不仅感受到了,她在洛杉矶待了整整两年也不曾有兴趣欣赏的风景,在五月到来的一个星期里,两人通通一起,看光看尽。

      树木五月性格开朗,特别能聊,而且还非常好玩。
      年纪虽然比安奈小,本事却不小,更像是个万能选手,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很好。

      两人走到街头,五月说着话,见到旁边有球场,网球能打一打,篮球能投一投,哪怕是攀岩都能徒手上……运动全能不说,连有人在跳舞,她也能上去与人斗一斗,自称“不是专业出身”,但就水野安奈这个自小学习舞蹈的专业人士看来,五月的水平十分专业了。
      歌也能唱得很好,会的不少,不会的,一听前奏也能跟着唱。
      五月拉着安奈去KTV,玩得特别开心。

      在此之前,水野安奈很少和别人一起去唱KTV。
      国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她开口后别人再也不愿意开口,这次之后,安奈再也不去那种场合,即便去了也不再开口……她从不知道,原来和朋友一起唱歌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情。

      七月底的西海岸,天气十分酷热。
      和树木五月在一起,水野安奈的心情却总像是沐浴着五月里的阳光一样,明媚而温暖,舒畅无比。

      一个星期前被火神大我说“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时候还痛苦不堪的心情,在真实拥有过这样一段友谊之后,彻底发生了变化。
      好朋友穿着代表“友谊”的姐妹体恤,拉着手在沙滩上留下两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安奈回头看着,和五月一起笑着,心里当真觉得火神的建议没有错,有一个朋友实在是太快乐了。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要走的日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朋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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