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街头篮球（2） ...
-
有关“邻居”这件事，冰室辰也一眼看破，一时间却并没有点破。
下午一点，随着一声哨响，“新视野”杯篮球赛正式拉开序幕。
冰室辰也赶着时间热身，而后便急急忙忙地跟着等候良久的火神大我一起上场。
作为F场的种子队伍，两人所在的球队简单粗暴地将队名取为了“Fight”。Fight队首发队员一出场，整个街头篮球场里顿时便响起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万千狂热之中，唯独水野安奈一个人恬然淡雅，恍若惊鸿。虽然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但不仅是她出众的容貌和身材，甚至是她自带的东方气韵，都叫人由衷地眼前一亮。
所以事实上，一眼便留意到生面孔水野安奈的其实并不只有冰室辰也一个人而已。
因为受伤而错失了首发资格的原Fight队的控球后卫麦克也在抵达球场的第一时间注意到球场上多出来的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而且不仅是留意，在不经意地一眼撇去后，麦克再也没能挪开眼。
有意绕过人潮站到了她身边，麦克立马招呼道：“嘿，第一次见到你？”
说话的同时，他自信地提起唇角，给出了一个阳光又帅气的笑容。但对方却并没有回头，或许是因为周遭背景音太大，没有听见他说话。
无奈之下麦克只好伸出了手，在她眼前招了招，迫使她回头看看：“嘿，我是麦克，第一次在这边看到你，你叫什么名字？”
直到视线被人挡住，水野安奈才终于回神，找到了这只讨人厌的手的主人，眼前这个自称“麦克”的男生。
高鼻梁，深眼窝，金发碧眼，热情开朗……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麦克给安奈留下的印象，都一如她遇见过的诸多没事献殷勤的美籍男同学。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样的男孩子水野安奈一点兴趣都没有。
默默听麦克做完自我介绍，安奈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水野安奈。”
“日本人？”
“哦，是的。”
“是吗，我们球队里也有日本人呢。”麦克笑着说，一边说一边扭头，目光随意地往场上瞄了瞄。尽管只是象征性地一瞥，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但却十分明确地表明了他是火神队友的身份。
或者应该说，是十分灵巧地给出了他是场上最耀眼的那支队伍Fight队一份子的暗示。
安奈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茬，依然保持着看比赛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上奔跑跳跃的火神。
比赛已经开始。
麦克看水野安奈始终关注着场上情况，他转换了策略，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跟安奈解说着比赛流程。
水野安奈对他一丝兴趣都没有，至于他究竟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更是一个字都没去听。直到麦克说完比赛，又说起其实“新视野”是个慈善组织的事情，安奈终于回头，多听了几句。
麦克见她有兴趣，当即侃侃而谈：“……对，‘新视野’它其实是洛杉矶一个私人的慈善组织，为了帮助盲人而成立的。每年都会组织很多活动，不仅办篮球赛，也组织其他运动的比赛，什么网球赛之类的。”
说起组织其他活动，去年的网球赛，麦克便提起去年组织的一场“盲球赛”。
安奈正听得有劲，麦克却戛然而止，笑着说道：“安奈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子嘛……”
“啊？”安奈愣了愣，“哦，还好吧。”
“什么还好，一听慈善组织的事情就回头了，一定很有爱心吧，”麦克说，低头看着安奈，一脸真诚地提起，“那……我们聊了这么多也算是朋友了吧？”
“嘿安奈，你喜欢篮球的话我教你啊，要不……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私下教你呗。”麦克说，唇边又扬起他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安奈：“……”
这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从他一靠近，水野安奈心里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尽管知道他是火神大我的队友，也知道这就是打入火神“放学之后”的好机会，面对热情的麦克，安奈却依然感觉到无论身心都很是抗拒。
于是面对麦克的示好，她只是报以微笑：“抱歉，昨天我手机被偷了。”
“被偷了？这么巧？”麦克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明显听出了这话里的拒绝意味。不过他丝毫不打算退却，“……这个借口也太不走心了吧？别那么敏感，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你交个朋友，就给我个手机号，没什么的吧？”
安奈不反驳，依然礼貌地微笑：“抱歉，我手机真的被偷了。”
麦克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预选赛的第一场就宣告落幕。火神所在的球队以73-54的成绩拿下了首场胜利，顺利杀入第二轮。裁判哨声一响，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唯独火神大我招呼了冰室辰也，一并往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去。
正处在角落中的麦克想也没想，一把抓过两人：“火神、冰室，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水野安奈，跟你们一样，也是日本人。”
然而三人目光交错，无论是火神还是冰室，甚至是水野安奈，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生疏。
麦克后知后觉，不可置信地问：“……不会吧，难道你们认识？”
“认识啊，我邻居。”火神挑眉道，话毕便指着一旁的冰室，“安奈，这是冰室辰也，我结义的哥哥。”
在此之前，全场队友火神大我一个也没介绍给水野安奈认识。
安奈原以为是火神不以为意，没打算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因为像她这种偶尔来一次球场的人，即便介绍也没有任何意义，两人的世界毕竟是南辕北辙。怎料火神却突然带了一个结义哥哥来……
水野安奈不由得愣住。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人的对火神而言的重要意义。
冰室辰也已经十分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冰室辰也。”
安奈赶紧礼貌地扣上了它：“你好，水野安奈，请多指教。”
这边正打着招呼，那边的麦克猛然回神。
“你们是邻居，你怎么不早说！”麦克拿胳膊肘捅了捅一边杵着的火神，迫不及待道，“火神你评评理，我想跟安奈交个朋友，而且只是互相交换个手机号而已，没什么的对吧？”
“啊，是啊，”火神说。
“可她非说昨天手机被偷了。”麦克道，说起来委屈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听完麦克的话，火神大我的目光从麦克身上落到安奈身上，竟然并没有表示怀疑，而是顺着她的“推脱”问了下去：“手机怎么会被偷了，是昨天吗？”
“恩……”安奈点头，“在剧场前面的广场，不知怎么的，包被划开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手机，还有钱包都不见了。”
提起昨天那不太好的遭遇，水野安奈瘪了瘪嘴，为难地给出了笑容。
至于火神大我，他的表情就更是凝重。
两人的神情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作假。
因为水野安奈笑得并不是明快的那一种，而火神，这家伙向来就不会说谎话。
“真的被偷了啊？”麦克愣了愣，这才终于信了安奈的话，赶紧双手合十，诚恳地道了个歉，“那对不起啊，我以为是你不想给我手机号……”
安奈只是笑笑，摇摇头。
本来她就不想给。手机被偷与否，都一样。
这个话题只好不了了之。
正好球场另一侧的大部队召唤火神和冰室，准备商量下半场的对策。两人转身离开，麦克也追了上去。
絮絮叨叨的人终于走了，水野安奈总算松了口气，从新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
麦克回头没见到安奈，赶紧抓住火神，火急火燎地问：“喂火神，你们是邻居，那你有她手机号吗？”
“手机号？”火神皱了皱眉，没太明白麦克的意思，“我有啊，怎么了？”
“……”麦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一边喝水的冰室辰也瞄了火神一眼，有意提点：“麦克这是看上水野了吧？”
“还是辰也明白，”麦克连连点头，“火神你小子完全没开窍啊，你都没感觉到她有多漂亮吗？我心中的天使就长这个样子，她一定是我真爱！”
“……上一次你追隔壁街那个打网球的女孩子也这么说过，她和你心中的天使长得一模一样，”冰室笑着插嘴，回头看着火神，问道，“追了两个月，然后他跟那女孩子交往了多久来着——大我，有一个月吗？”
火神想了想：“一个月？没有那么长吧，好像就几天。”
麦克换女朋友的速度像换衣服一样频繁，情史可谓是一塌糊涂。他身边的女伴似乎从没有超过一个月的，因为在火神大我的印象里，每个月必发生的事情，除了一场街区之间的比赛外，还有麦克找上门哭诉的前女友。
想起这件事，火神愣了愣，突然有些明白麦克的想法了。
“麦克，你想追安奈？”火神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毕竟她这么漂亮，”麦克直言不讳，斜眼打量着火神，啧嘴道，“不是吧，火神，你不是说只是邻居么？”
“是邻居。”
“那不就得了，”麦克嘿嘿地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火神你就别管了，这不干你的事。你只要把她手机号给我就行了。”
话是这样说，但火神大我竟然斩钉截铁地说了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又不是抢你女朋友，你管这么多干嘛？”麦克问，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火神，你也想追她吗？”
“那倒不是，”火神挑了挑眉，义正言辞道，“她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没法跟水野叔叔交代。”
对于这个理由，麦克只觉得无言以对。
日本人的思维模式果然和美国人不一样，在自由开放的美国，恋爱和人身一样自由，从来没有约束。一时间，他也只能被火神说愣住，看着火神异常严肃的神色，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麦克只好把目光投注于一向公正的冰室辰也，指望他能帮忙说上几句，劝劝固执的火神大我。
在这个街道上的所有篮球小子都知道，火神和冰室毕竟是结义的兄弟，而且作为弟弟的火神向来表现出对哥哥冰室的服从。
然而接收到麦克讯息的冰室辰也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帮腔。
冰室放下手中里饮料，神色竟然比火神还要严肃：“算了麦克，你这样让大我很难做，在我们国家是很讲究邻里关系的，这样不合礼数。就算是你的天使，你也行行好，放水野一马吧。”
“正因为是我的天使，所以才不能失去她啊！”麦克辩解着。
可惜这种坚持在两个固执的日本人面前，显得苍白透了。因为无论是一贯大度的火神大我还是一贯随和的冰室辰也，此时都表现出了一改常态的坚定，在能否追水野安奈的问题上丝毫不肯退步。
火神的理由很简单，冰室的理由更简单，关键是这么简单的理由，麦克竟然毫无办法反驳。
“算了吧，”冰室辰也劝着，“麦克，毕竟你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如果我这次不是图新鲜，是真的喜欢她呢？”麦克问。
可即便他夸下如此的海口，两人的表情依然固执如初，没有丝毫的松动。
麦克是没办法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算了，不给就不给吧，搞不懂你们日本人。”
火神略显歉意地拧着眉，冰室看了看弟弟火神，回头安慰起麦克：“没关系的麦克，大我不能给你，但是你还可以找水野要啊。她自己给的，跟大我就没关系了。而且你又不是图新鲜，更就勇敢追啊，不是吗？”
“我也想啊，”麦克说，“但是我问了三次她都不给，她要是给了，我还至于找火神要吗！”
所以这问题根本不在于火神愿不愿意给，而是水野安奈本人压根就不乐意和麦克接触。
毕竟手机丢了和不给手机号是两码事，有牵连却不绝对，若是水野安奈有意，给麦克号码也未尝不可。说到底，是水野安奈不给他机会，所以麦克才想从火神这边下手啊！
听完事实的真相，冰室辰也拍了拍麦克的肩，以示安慰。等他回头再看弟弟火神大我的神情——火神果然也听明白了问题所在，根本是麦克挖了个坑给他跳，对麦克略显亏欠的神色当即释怀。
火神摆明是不肯给，麦克一脸受挫地离开了。说起他被拒三次的悲惨遭遇，直到下半场开赛，脸色也不见得好。
冰室辰也目送他走远，脸色倒是好得很。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在男女关系上，他这结义的弟弟实打实的愚钝，所以当哥哥的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帮帮火神，免得他迟钝过了头，错失了一段精彩的姻缘。而有关水野安奈，他却并没有想太多。
但在听完麦克的话之后，冰室辰也倒是觉得，水野安奈人还不错——至少在这个片区，就他知道的，至今还未出现过能明确拒绝麦克的示好的女孩子。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从没有女孩子能拒绝阳光又帅气的控球后卫麦克的示好，所以才会在每个月里，都发生几起麦克的前女友来球场哭诉的事件。
也正是因为这样，水野安奈的与众不同可见一斑。
是吗，不仅是身材和相貌出众，甚至并没有像那些女孩子一样，肤浅地沉溺于麦克的颜值吗？
冰室辰也会心地笑，回头看着自己那个颜值不算太高，甚至乍一见还会被吓住，但真实接触起来，心又好得要命的弟弟火神大我……
果然。
无论冰室怎么想都觉得，水野安奈当他弟妹，简直太合适了。
不过，这也只是非当事人冰室辰也的想法。对当事人火神大我而言，这种问题他当然不会去过多思考。
篮球白痴的生命里，除了篮球再无他物。甚至于中场休息时麦克找上门的小插曲，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当一分钟后，下半场的哨声响起，火神大我再度成为球场上的野兽，眼睛里又只能看到篮球的存在了。
不过也得益于他的神勇。在下午的预选赛上，Fight队以两胜的战绩成功晋级。一星期后将正式参加“新视野”杯的小组赛，与其他十五支队伍一起竞争冠军的名号。
散场已经到了黄昏，队里成员忽然说起要聚餐。
十来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谈论着晚上吃什么的话题，冰室辰也穿上外套，回头问起正蹲在地上系鞋带的弟弟：“大我，晚上的聚餐你去吗？”
冰室想说的其实是水野安奈的事。
她毕竟是火神带来的，而且整个下午一直待在球场边上为他们加油打气。尽管自始至终水野安奈一声也没有喊出，但她目光却死死地钉在火神身上，一刻也没离开……这也算加油的一种吧？
明明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心里并不喜欢热血沸腾的篮球，但她却抱着火神大我的外套，在篮球场边上一站就是下午，晒得满头大汗，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实在很是辛苦，所以火神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因为聚餐就把人轻轻松松地撂下不管了吧？
至少诸如“我们要聚餐，你自己回去”一类的话是不应该出现在火神嘴里的——冰室辰也想说的其实是这个。只不过考虑到他这个弟弟有点愚笨，冰室没敢把话说得太明显，想看看火神的反应，然后再考虑该怎么从旁敲打他一下。
“……哦，我今天就不去了吧，”谁知火神头也没抬地答了一句。
“哈？”
火神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等在篮球场外的水野安奈，问道：“辰也，那个，快餐店右边第三条街有卖手机的对吧？”
冰室微微一怔，而后便笑了：“恩，是。”
他觉得这个弟弟笨，但好像，也不至于笨得太厉害嘛……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街头篮球（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