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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亲爱的,别着急:甜锦葵,哲人草 ...

  •   白色情人节的插曲过后的短时间内德拉科和我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有两天我们谁也没有理对方,各自去各自最喜欢的地方自习,谁也没有迁就谁,他去他最习惯去的魔药教室,我呆在最让我感到舒服的天文塔。外加年级课程表不一样,其实不刻意这样制造机会的话,我们只能在走廊上遇到彼此而已。每每在走廊相遇,我们总是没办法将目光从彼此的脸上移开,尽管我们相距不远的距离,但目光总能先找到彼此,痴缠在一起,暴露出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我借着这两天认真思考了一下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意识到自己的偏执,特别是在每周都要忍受至少两课时的摄魂取念,无论精神上还是□□上防卫能力都已降到最低,现在我无法受到一点刺激。哈利也是如此,我经常看到他在和朋友吵架,跟罗恩,跟赫敏,跟厄尼,多数时候赫敏是能容忍他的,她总是皱着眉一脸无奈和隐忍,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只能目送哈利愤怒地离开。我想给他原本就暴躁的脾气添一把火的也有我。

      没错,在斯内普教授上课前,我提前找到哈利,在路上跟他摊牌了一切,所有关于他现在恋爱关系的质疑,关于他对塞德里克的死的情绪,关于……一切。顺理成章地,两个防御力低下的年轻人变成了两只互相朝对方柔软肚皮攻击的刺猬。我们在地牢的走廊上激烈争吵起来,这还是我认识哈利后的头一回,我想我们都刷新了彼此在对方心中印象的下限。

      斯莱特林的一个六年级的男生级长,我不认识他叫什么名字,从公共休息室走出来,正巧碰见,给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各扣五分。据德拉科上次所言,他和潘西交情不错,那就不奇怪了。

      我真是受够了。

      而后我就这么摊牌了,在哈利的质问与不解下将我隐藏着的、就连最亲最爱的人都没有诉说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痛苦地对我说出“你以为我不想让他活过来吗,我眼睁睁看见他死在我面前却什么都做不到,有时候人是无力的,面对命运而言”,这句令我痛彻心扉的话瞬间瓦解了我所有的伪装和自制力。

      我真的憋了太久了,我孤立无援,没人能给予我支持或者理解,我想哈利是可以保守秘密的人,是能坚守正义,帮助我隐藏一切的人,如果他都不是,那还有谁是呢?

      他露出了跟斯普劳特教授送我到校长室门口那天一样的神情,复杂,难过,欲语还休,当然更多的是震惊。他整个人向后踉跄着靠在墙上,缓了能有两三分钟才完全消化我所说的内容,暴躁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哈利不是普通人,缓和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随后那双漂亮的杏仁形的翠色眼睛再次看向我时多了相当浓烈的情绪色彩。

      【我没想到你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谢丽尔,这太疯狂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校长和几位院长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不然我就不会当这个插班生了不是吗?】我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希望等到塞德里克回来以后,你能跟他公平竞争,尊重秋的选择。我理解你们的爱,我理解人总要向前看,但……那对我并不适用,我很抱歉。我只有塞德这一个家人可以抓住了,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皱起眉,低声试探道:【你还有马尔福,不是吗?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垂下眼帘,心虚地摇摇头。

      【虽然我真讨厌这么说,但你该让他知道,他是你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他有权利知道,不然你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然后被他痛骂一顿,阻止我最后的机会?】我皱起眉,【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我的,难得就连教授们都愿意站在我这边。】

      听到我这样说后,哈利的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更复杂了。他皱着眉连连摇头,就好像他完全看不懂我那样,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你们两个不合适——我没有批评你的眼光的意思,即使他确实就是个恶棍,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性格上的,你们都太自以为是、太骄傲了。】

      【这不对,】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晃了晃,严肃地纠正道,【最让我骄傲的一点就是我这个人一点都不骄傲。】

      哈利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英俊和温和,就好像我们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朋友之间的一场玩笑:【那就是太固执。】

      好吧,他抓到我了,这点我确实无法否认。于是我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我又清楚这种沉默并不能适用于哈利口中的那个“恶棍”上,沉默反而会把我们两个都逼疯的。我曾答应过他,冷战不能超过三天,不论如何我得说到做到。况且……天呐我真不敢相信我会有这么一天但——好吧,这次确实是我错在先,我不该因为防御力下降被扰乱情绪而控制不住自己在德拉科面前展示那些见不得光的一面,我得负起责任。

      于是除了对视之外只有静默无言的第三天,我终于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得空,去五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门口堵人。我今天课表很满,在这之后才有空,我希望不会太迟。

      但还好,德拉科刚下课,还没有走太远,他正跟自己的一群党羽站在教室后门附近侃侃而谈,乌姆里奇从他们身边经过,德拉科带头冲她规规矩矩问了好,得到乌姆里奇赞许的目光和拍肩的动作。他显得有点得意,扯着胸前亮闪闪的东西向周围的格兰芬多炫耀着什么,距离太远,高度近视的我戴着隐形眼镜也只能勉强看清轮廓,但我猜那应该是级长徽章没错了。

      我不禁摇摇头,对他的幼稚行径感到无语,他都炫耀一年了,还没出够风头?我都为他感到丢人。

      出于这种窘迫和羞人,我皱着眉高声喊他的名字,加快脚步向他走去:“德拉科,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见我的声音,他扭头看向我,又迅速转了背对我的模样,从后面看两只胳膊一直在动来动去,不知道他在低头捣鼓着什么。

      “德拉科?我想跟你道个歉……德拉科,你不会还生我气吧?”

      我见他一直不愿面对我,越发越没底气了,怯生生地问道,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我怕他正在气头上见到我反而怒火更甚。

      过了几秒,德拉科抬起头,终于肯缓缓地转过来,用淡然的神情面对我担忧又愧疚的眼神。

      “稀奇,我们从不逾矩很少犯错的达灵小姐竟然会主动跟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人道歉。”他歪着脑袋,双臂抱胸,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窘迫地低下头:“之前我说过,谁的错谁主动的……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来认错了么。你就原谅我吧,别再生气了。”

      “你错哪儿了?”

      “不该朝你乱发脾气,大吼大叫,明明你是关心我才那样说的,你说得对,我是很偏执。”

      从不远处传来不耐的咂舌,紧接着是又快又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风,熟悉的香水味和德拉科专属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一阵心神荡漾。他敞着怀的衣襟拂到我的额头,扑扇扑扇地,弄得我痒痒的。

      我抬起头,德拉科近在咫尺之遥,他苍白尖瘦的脸因着怒容泛起粉红,三角区深深的沟壑随着说话而不断变化着:“你真是个蠢货,达灵,都快三天了竟然还没意识到你大错特错的地方。”

      我眨着眼,懵懂无辜。我以为我的认错态度已经很好了啊。

      可他还是要我再好好想想。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我摇头的动作使他更生气了,他伸手用力扯起我一边的脸蛋,颤动着捏了捏,痛得我眯起眼。

      “你最错的地方就是时刻心里都想着一个不是你男朋友的男孩,还为他掉那么多眼泪!蠢货,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啊,非得要我说得这么直白么,你是不是又在装傻?!”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心里当然只有你了,要是没有你谁还跟你……跟你……”我红着脸,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用可怜无助的目光望着他期望他能自己想明白我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意,“你知道我爱你的,我爱你,德拉科。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旁若无人地,用咏唱般的语调反反复复。

      “我爱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德拉科。德拉科,德拉科,德拉科——我心里想的全都是和他有关的事,其他人我才一点都不管呢。而他的心里也只有我一个。”

      “可赶快闭嘴吧!行了行了!”他慌慌张张就伸手来捂我的嘴,耳朵尖也染上一层红,却刻意拔高声音来掩盖,还愤愤地骂了一句,不安地左右看了看,“让你主动的时候你害羞得不像样子,现在不该你这么主动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知道害臊!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被他这么一说,脸也不禁红了,想要反驳什么,可我的唇齿贴着他冰凉的手心,也只能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咽,有点急了,眨巴着眼焦急地望着他。

      他捂住我嘴巴的手微微一颤。

      “你好像想要申辩?”

      我拼命点头。

      他眯起眼,一脸意味深长,缓缓又向我靠近了一步,佝偻起腰,鼻尖近得都要贴到我的鼻尖上了,他利刃般笔挺的鼻梁刺入我的眼帘,根本不允许我分心,虽然他的脸也就那么样,但他的鼻子实在是太好看了,鼻尖的触感令我不禁心跳加速。

      德拉科松开手的同时,我长舒了一口气,对于有哮喘的人来说这可真难受。可更难受的还在后面,我呼气的程序还没完成,就被德拉科的唇堵得死死的。

      我瞪大眼睛,就这么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紧得要命,紧得我又要窒息了。

      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我上不来气,还很恶意地往我的嘴里吹了一大口气!

      “噗噜噜——”我的嘴皮子被他这口气弹得生疼,又憋得要命,真是太难受了!我想要离开他的唇,却被他按住脑袋,不得不像个小皮球一样被他吹鼓腮帮,痛苦得眉毛眼睛鼻子都纠结在一起,他这才放过我。

      他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恶作剧得逞地大笑,蓝得有点发灰的眼里亮闪闪的。小小的我被他包容在其中,被那股闪烁的光亮照得柔和又漂亮,不禁令我呆呆地凝望着他的眼眸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我在眼里是这样的。

      明明比镜子里的我自己还要好看一点,他怎么偏偏觉得我丑呢?德拉科的审美真的有大毛病我觉得。

      我又有点生他的气了,嘟起嘴不想理他,却又被他按着脑袋,额头相接,无法动弹。

      嘟着的唇又被他轻轻吻了吻,那样的轻柔,又使我很没骨气地妥协了。谁让我根本没办法拒接现在的德拉科。现在的德拉科真让我着迷,我离不开他了,真是糟糕……我忍不住闭上了眼,动情地环上他的脖颈,努力踮起脚,将身体与他紧贴。

      太糟糕了。

      特别是当耳边响起斯内普教授阴冷的声线的时候,那种糟糕透顶的,在办公室接受训练的感觉又回来了,吓得浑身血液倒流。

      “我受够你们这对恶心的青少年了,真是让人看到就想吐。”

      我猛地推开德拉科,与他拉开十英尺安全距离,捂住嘴,惊惶地看向走廊拐角的斯内普教授。

      而德拉科也显得很尴尬很慌张,一双精诡的大眼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在与我视线相接的时候,又定格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我痴痴地望着他,咬着下唇,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Uhhhh——”教授从喉间发出一阵嫌弃,整张脸都拧在一处了,冰冷的黑眼睛扫过我,眯缝着露出嫌恶,最后看向德拉科,“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便兀自甩开袍子大步向前。

      我们松了口气。

      “咱俩的事情还没完,晚上魔药教室等我,今晚我得……让你心里彻底全都是我。”德拉科邪气地笑着,朝我走来,歪着脑袋,弯下腰。

      早就已经是了。我配合地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他。

      “就算是发情期的阿猫阿狗,给他们扔块肉之后都比你听得懂人话!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们两个齐齐一哆嗦,迫不得已结束这个还未完成的吻。

      我尴尬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望着他一路小跑跟上教授的瘦削身影,挪不开眼。

      真好。我咬着唇吃吃窃笑。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也许等到我16岁的时候我们还没分开,也许我可以嫁给他……也许我可以永远……

      心里没由来地一阵抽搐似的痛楚,就好像是在提醒着我,我不可以。

      我的眼眶顿时涌上一股温热,难以抑制。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还会去想这些没可能的事情。你不能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夏莉,你就连现在都没办法抓住,还期待什么未来,别傻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找回丢失已久的心理建设,压制住我逐渐增长的对现在的德拉科强烈的爱和依赖。这痛得要死,就像拿刻刀将手工画多余的部分一点点切掉那样,那些是多余的东西,它不需要留下来。可是切得又好又快真的太难了,我感觉我总是会笨拙地切到手,掉了一大块带血的肉。

      *

      斯内普教授的补习课现如今得更加隐秘地进行了,鉴于第二十六条教育法令的颁布,师生授受关系变得十分紧张且有局限性,而我们的补习虽然是校长授权,但又不能公之于众,处境像打伏击一样紧张。

      哈利和几个密友秘密进行了什么大事,周一早上乌姆里奇因着报纸上的哈利专访而大发雷霆,扣了格兰芬多五十分,外加关哈利一周禁闭。随后这份危险的报刊就摇身一变上了禁令。

      真好,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条了!就算我再怎么循规蹈矩,尊师重道,也没法忍受一天比一天多的繁文缛节!这简直太疯狂了!我们本以为阿兹卡班的事情会让这位趾高气昂的女士稍微收敛,但她显然更加沉迷在自己对权力的掌控当中,几乎方方面面都要插手。

      显然她成功了,海格被乌姆里奇针对到陷入难以摆脱的调查当中,挣扎了很久,而特里劳妮教授则被她痛哭着逼到失业,要不是邓布利多校长坐镇,她就得流落街头了。

      很遗憾当时我正和同年级的拉文克劳在上草药学,无缘窥见校长发威,乌姆里奇吃瘪的高光时刻,但当时很多高年级都在,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厄尼,他回来描述的故事绘声绘色,可信度是全校最高版本。他对此十分得意,表示这都得益于自己的身高和强壮,才能挤进最前排围观开欢送会的高个子斯莱特林中用自己这双慧眼记录下一切。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举手打断他。他像是开发表会的畅销书作家那样示意我可以开口提问,姿态端庄:“请说,这位漂亮的女士。”

      “既然这是乌……”我戒备地瞟了瞟礼堂周围,小声改了口,“乌姆里奇教授,她临时做的决定,那为什么这群你口中的高个子的斯莱特林已经早早将欢送会准备好了?这不科学。”

      “这很容易想吧,乌姆里奇最讨厌的几位教授——麦格教授是副校长她动不得,就只剩下海格和特里劳妮教授,点小公鸡随便点到谁她都会半夜乐醒。前段时间有斯莱特林跟格兰芬多都在互相打赌下注看看到底这两位哪个先走。当时我记得马尔福他们一直都信誓旦旦地咬死说海格教授会先滚蛋,但是哈利和赫敏都觉得会是特里劳妮教授,当然很多痴迷占卜的女生并不这么认为,反正争议还是挺大的吧,”厄尼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当时也赌的是特里劳妮教授,但赔率不高,没挣多少。”

      “切——”

      围在赫奇帕奇长桌上听故事的、来自各个学院的低年级都不屑地摆了摆手。

      我不依不饶,继续发问:“可就算是二选一,还是有可能猜错吧,条幅、标语、口号……欢送会不是要精心准备好久才能——”

      一个想法闪电般击中了我,令我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不可能吧……我吞了口口水,心里开始打鼓。

      像我这样过于谨慎多虑的人真的架不住细细思索,因为一旦开始动脑思索就停不下来了,更多想法一窝蜂地涌入脑海,好的坏的都有。我得承认我慌了,选择的岔路太多,而我毫无证据。

      汉娜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发出感叹,一拍大腿,高声接过我的话茬:“噢——我懂了!我懂谢丽尔的意思了!她有眼线,多半是在斯莱特林的高年级里,所有他们才能提前知道动向,做好准备!他们在帮自己的头儿加油助威呢,可真够狗腿子,呸!”

      她愤愤地啐了一口。

      周遭旁听的少数斯莱特林低年级生不乐意了,比如和我同年级,关系还不错的巴多克,他眯起乌黑的眼眸,相当不满:“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又没有证据!乌姆里奇在上我们学院的课的时候对我们也没有多优待。我们讨厌她的程度不比你们轻!”

      “可你们的学院分现在甩其他人好几条街,你怎么解释?”汉娜嗤笑一声,用相当不客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享受了优待却不自知才是最要命的。对了,她还是你们学院出来的呢,斯莱特林出身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你——”

      汉娜作为一个高年级,还是级长,带头跟低年级挑拨吵架实在有够无聊。我一点也不喜欢争那些所谓的一时之气,不过好像大多数人都喜欢,少数的这些可怜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因为乌姆里奇被其余所有人针对,百口莫辩。

      学院偏见深入骨髓,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可我知道我自己做不了什么,看着巴多克这样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被他们院的高年级欺负就不错了,这只是个食物链而已,高年级才是执掌大权的一方,不分院系,一样公平。

      过了一会来寻找弟弟的马尔科姆·巴多克闻声赶来,带着那群人高马大的高年级斯莱特林,低年级们瞬间就有了底气,喧嚣的争吵更甚。

      我有点听不下去了,提前收拾东西趁乱先离开了。在这里多说无益,都只是猜测,我相信双眼所见亲眼所听,我需要证据。因为我真的有点慌了。

      情理上我不愿相信德拉科真的跟这件事有关,毕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高年级带头下注的这件事根本就没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当然清楚德拉科对海格教授的偏见,我还曾经跟汉娜不小心听见他们院几个高年级谈论这个事呢,那种令人窒息的难受感觉我不想回忆第二遍……但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今年的德拉科已经有很大改观了,我亲眼所见,我陪他经历了很多,我最有发言权了!德拉科除了上课和魁地奇队训的时间几乎都跟我在一起,有时候我还会带着书去球场陪他训练,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自从我们上次经历了35天的冷战和好后他真的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就连我们院和格兰芬多打比赛的时候他也没参与到“韦斯莱是我们的王”的大合唱中,还试图去制止其他人。他告诉我不想在这个球场受到第二次教训,他告诉他听进去我的话了,他不想再付出了。当时我心中的感动和欣慰已无法用言语形容,于是用力地抱紧他,差点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哭出了声。

      德拉科是真的、真的发自内心地在乎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的要求,比如请他调出赫奇帕奇学院的分数明细,这种看似有点怀疑他和他的朋友的事情,他也毫不犹豫地帮我完成。而且事实就像他所说得那样,是其他人给我们学院扣的分,不光有潘西和其他斯莱特林的级长,还有别的学院的级长,乌姆里奇和任课教授,只不过确实是潘西他们扣得比较凶狠。每一笔扣分都有迹可循,他并没有给我们学院扣过分。

      我需要找到证据更加坚信德拉科的改变,他对我的心意,他的……一切,或者,找到足以瓦解一切的反证。

      但我想在没有找到反证之前,他这个良好记录的保持者值得我更多的信任。

      *

      邓布利多校长最新聘请的占卜学教授费伦泽先生是人马族的一员。之前也有听德拉科提起过他还力排众议,顶着魔法部对狼人这种邪恶生物的限制令,聘请了一位据说水平相当优秀的狼人教黑魔法防御术——虽然由于诅咒,这位狼人的下场不太好就是了,这让我更加尊敬校长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超越种族之间的平等尊重。每个种族都有败类和恶魔,邪恶生物也有高尚的圣人。

      我一直对这位新教授很好奇,他会比那个从一入学就吓倒我的特里劳妮教授要靠谱吗?费伦泽教授被族人放逐后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了,只能和我们这些异类待在一起,这是种什么心情呢?有家回不去,只为了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和全族抗争,想必也十分艰难。联想到自己,我对这位英俊的新教授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

      等待占卜课的这段时间里我既期待又害怕。

      新的占卜教授,新的授课地点。北塔第十一号教室很少被人使用,像我这样除了天文塔哪里都不去的书呆子甚至都不清楚北塔上还有这样一间教室。推门而入后我感觉我自己仿佛站在了一片森林绿地的正中央,毛茸茸的青草,潮湿的苔藓,拔地而起的落叶乔木植物和矮小灌木丛,茂盛的枝叶投影般竟然能在天花板上自如生长,简直不可思议。

      而就在这些绿意盎然、树烟挽髻之中,男人青亚麻偏白的长发和蔚蓝无边的眼就像是枝杈之间晃进来的细细碎碎的阳光,神圣、温和、不可知又不可触,这个英俊的男人逐渐从树影中走了出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和……另一半,有着浅黄油色马鬃的奶油色的马的身体。

      不可思议。

      我和同学一样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惊扰这份美丽。

      他太美了。上次我见到这种美丽还是……好吧,初次见到那个老骷髅的时候,他有着和费伦泽教授一样纯粹通透的蓝眼睛——最纯粹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们的身份种族有关,但真的太美了……明明裸露着一部分肌体,却让人只感到神圣。

      当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在进入教室的学生堆中锁定我的时候,我甚至忘了该找个地方入座,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被吸入蔚蓝的无底洞中。

      “谢丽尔·温迪·达灵。”

      他微微收起下巴,点了一点头,露出试探的神情。

      我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我竟然盯着一个刚见面的男人,还是自己的老师,这么长时间!我的脸迅速红了。

      我把头埋在围巾里胡乱捣了捣。

      踢嗒踢嗒。

      一股草木焚香的味道逐渐飘来,视野中出现了奶油色的马身。

      我按捺不住好奇,还是抬起了头。没想到费伦泽教授眼一眨也不眨,就这么近距离的借由身躯的高度俯视着小小的我,那双写满探究的眼在与我目光相接后,竟然……缓缓露出了惊讶和笑意。

      然后,在教室里所有学生惊愕的感叹中,他冲我微微一笑,弯曲前蹄,上半身前倾,行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屈膝礼:“我是人马族的费伦泽,有幸识得阁下真容。”

      眼前这种情况是什么!书中描述的最为高傲的人马一族向我行礼?!太疯狂了,我可是他们不齿的人类!我震惊地注视这一切发生,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我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天呐,难道钻研神秘学的人都这么古里古怪的嘛!

      我又开始有一种想要从占卜课堂上夺门而出的冲动了。

      他重新直起身,朝我善意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学生们坐下的地方,轻声说:“阁下可以先坐下听我讲课吗y有什么问题我们下课之后可以单独谈谈,我很乐意。”

      就仿佛知晓我心中所想。

      我强压心中的惊惶,胡乱点点头,注视着他重新走回教室最前方,这才敢摸索着在空旷的森林一样的场地找地方坐下。我不是很喜欢坐在泥土地上,这样很脏,于是我走到最后,随便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用手臂环住膝盖,等待着这位神秘的教授讲课。

      “让我们开始吧。”

      他挥动淡黄色马鬃的尾巴,缓缓抬头,面对着逐渐昏暗的天花板。我们不由得随着他也这样仰起头,令人惊讶的是,如同曙光褪去后的深邃夜幕,天花板上出现了许多星星,我看到了很多我能倒背如流的星体和星象结构,还有拖着桔红色尾巴划破天际的流星。

      那一刻我真想闭上眼许一个愿。

      “躺在地上,观察天空,对于那些有能力的人来说,这里将写着我们命运的祸福。”

      命运吗……

      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离开石头,躺了下来,甚至忘记了这会弄脏我的鞋子。

      “我知道你们在上天文课的时候学过这些行星和他们卫星的名字,也曾描绘出星体在天空中的运行,很荣幸全霍格沃兹天文学最优秀的小学者现在正在我的课堂上听我讲授这些,因为她会和你们一样发现我的课堂上有别的教授无法传授的知识,”费伦泽教授沉静地说,“人马一族在好几个世纪以前就先人类解开这些星体的运动之谜,我们的发现告诉我们,头顶的天空可以窥见我们的未来。半人马一族作为拥有最高智能的高等魔法生物,对于占卜和预言有着我们独到的看法。”

      “比如说?”我听见经常和我一起坐在第一排听课的拉文克劳全优生,佩内洛普,这样问道。

      “看见金星了吗?”

      他指着那颗极其闪耀的银白色星体,用淡漠的口吻说道。

      “金星现在正好位于……人马座的最边缘——真巧——正好精准对冲位于双子座的海王星。夸张的谎言与虚妄再也无处可避,欺骗、懦弱、逃避、不切实际的谣言和恐怖即将蔓延,也许是跟情感关系有关,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或者是享受和取悦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者是我们的价值观、道德观,即将受到严重冲击甚至是摧毁。这可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混乱、迷茫、挣扎。”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动脚步,踢嗒踢嗒。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得我们的耳朵边都好像也有点痒痒的。

      紧接着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股有点刺鼻的焚烧草木的味道。

      “消极抵抗是没有用的,因为这只是个警种,提醒着你们该适可而止,进行调整,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你所逃避的,你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你谨慎不足的地方,都会逼着你去面对,”他话锋一转,缓缓地又开了口,“当然了,也不尽然全是坏事,撕裂的现实感和情绪总有缓和,之后更为富足的心态和坚定的信念会帮助我们在燃烧着的火星所代表的一触即发的战争中取得前哨战的先机。”

      “您说什么?!会有战争!”

      有胆子小一些的赫奇帕奇倏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惊叫声吓了我一跳,我正沉浸在教授好听的嗓音当中呢。

      教授皱起眉,似乎对他的失礼感到不满,声音也更冷淡了:“显而易见。难道现在这个星象里的火星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特里劳妮教授曾说火星现在和土星的位置代表我们在处理一些热的东西时要格外小心。”

      “一派胡言。”

      教授回答得沉静淡漠,但却令我因着一种类似大仇得报的复杂感觉而极度激动喜悦起来。

      噢,我真是爱上费伦泽教授的占卜课了!!

      他的占卜课采用的是人马一族特有的预言方式——通过观察某些草本植物和树叶的燃烧烟雾和火焰来预言。辛辣的烟雾的某些形状和他们的代表意义真的挺难懂的,我反正一点都看不出来它们分别象征着什么,但他很耐心,也很淡泊,并不像特里劳妮教授那样因为我们的愚钝和错误操作而失望地反反复复碎碎念,念到我们头疼。他看起来就好像根本没对我们抱持过什么希望,还让我们慢慢来,因为人类在这个领域一向不擅长。

      下课钟声响起,所有人这才精神恍惚地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对占卜这种毫无根据的玄学感到意犹未尽。费伦泽教授高瞻远瞩的超高智能和他辩证的哲思简直比任何一位我曾经遇到过的老师都还要给人启迪。他并不是单纯地想要我们考到多少分、学到多少知识,而是试图引导和教化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安全保险没有一丝变化的,即使是人马的超高智能。

      我听得津津有味,不断点头表示赞同,完全忘了时间。这也让我更加坚信了学生中的传言,特里劳妮教授果然是个大骗子,她根本就和费伦泽教授没得比。

      我故意磨磨蹭蹭地,让先熄灭甜锦葵和哲人草火焰的室友们先离开,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拎起挎包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反锁,又不太放心,伸手施了个隔音咒。

      “不像你的上一任,你很谨慎,并且充满智慧。”

      听见他澄澈悦耳的嗓音,我心里咯噔一声。

      “Well,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行事风格,这也很正常,”我深吸口气,摆出我自认为最冷静最镇定的神色,这才敢转身来面对这位智者,“不过我现在还并非是真正的继任者,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十五年前我为自己做了预言,预言中提到了两任秩序者的更迭,我会帮助新生的这个女孩找到自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现在有点明白他口中人马精确而客观的预言需要经过漫长时间推演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那么,你将怎么帮助我呢?我记得你在课堂上说过,占卜预言可不是算命的东西。”

      “的确如此。太多人类浪费了过多时间在你们成为算命的那些无聊玩意上了,那毫无意义。人的命运是要跟整个群体大环境相联系才能彰显其伟大不凡的意义的,将其从大宏观降低到个人层面上,是极其愚蠢且不负责任的,”他露出一副颇感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显然对我们这些智能过于低等的种族并不信任,“但这对你来说是不同的,因为你的身份不同,你的命运自然跟你的主人阁下、你所接触到的外界、以及整个时间循环的秩序都有关系,那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预知,达灵阁下。”

      如果换做是特里劳妮教授跟我说这些,我是绝对不相信的,但他是费伦泽教授,我认为他是特别的。

      于是我的犹豫不消片刻便烟消云散。

      “那其他的事情可以吗?我现在有点……困惑,对于真相的困惑。我想我确实需要你的一点帮忙。”

      他眯起漂亮的蓝眼睛,微微歪着头。

      “如果我想找到这个人有没有参与到某些事情的证据,我该从哪里下手?我是说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本质上是相信他的,但我害怕我的判断并不客观真实。”

      “你刚刚自己也说过你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占卜预言可不是算命的东西,达灵阁下。”

      “但我真的需要帮助,”我眨眨眼,试探性地朝他微微一笑,“也许看在大家都是高等魔法生物的种族面子上?或者是你对我未来主人的敬畏上?如果有一天我见到我的主人阁下,我会代你跟他问声好的。”

      他的眼睛眯缝得更厉害了:“……你刚刚是在企图用他来向我施压吗?你该知道我们是高傲的种族。”

      “试试我又不吃亏,”我耸耸肩,“就当作是你给新学生的一个见面礼吧,我实在很想知道能够预知到我和老……上任秩序者的存在的教授是否能同时在微观和宏观上都有不凡建树。而且除此之外我确实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亲爱的费伦泽教授。”

      他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开始没有之前那样淡漠了,尽管夹杂着的这种情绪十分复杂,我弄不懂。

      “好吧,我早该料到和那位传说中脾气性格都特立独行的神祇扯上关系的门徒也该和他们的主人有点共性。不过在你提问之前,我还是要事先告知你,一个高明的预言家的言语准确度的确相当之高,但有时也不要过度相信这些事情,因为即使是我们人马一族对这些信息的解读也常常会有偏差和失误。”

      我点点头,表示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我从来就不是个过度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人,什么命中注定,不可更改的命运之轮,尽管我可能经过这两年的事多多少少也感受到了些命运之神的魔力,可能他不像时间之神那样站在我这边,所以我才总是出错但,是的,我是不信这些的。

      “告诉我你的困惑和想要得到解决方法的方向,一个一个来,说吧,达灵阁下。”

      当费伦泽教授点燃一把泛着辛辣青烟的甜锦葵,眯上眼,将手缓缓伸进烟雾中虚空摩挲着什么的时候,我这才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

  •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完全查不到1996年3、4月份的天空星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只能根据剧情和我自己的知识倒推出一个合理的星象来做占卜层面的预言解释了。
    解释、占卜、预言和星象之间是准确且对应的。但这个星象是我编的,和原著无关,毕竟查不到气象资料。
    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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