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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地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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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顾靖并未为他解惑,就回去上课了。
盛卓然想了想,大概猜到顾靖妈妈会说什么,抢先道:“虽然上学期和顾靖有些矛盾,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打一架就消气,以后我不会再烦他学习。”
他还有两年寿命,可是顾靖人生不止短短两年。
只要打过一架消气,了却执念,报复上辈子被罚扫地一年的痛苦,以后各不相干,他珍贵的最后两年不需要有顾靖的存在。
可是,他话音刚落,刚想离开,这位阿姨侧身,阳光映在这位阿姨泯然众人的沧桑的脸上,额头上的每一根皱纹都映照这么清楚,鼓鼓的眼袋更显得憔悴不堪,像他临死时守在病床前的妈妈。
阿姨轻轻拉着他的手,问道:“然然是吗?阿姨很想拜托你照顾他,你打他也没事,是阿姨不好,让他对不起你。”
盛卓然:“?”
盛卓然缩了手。缩手时,阿姨手上的茧子磨过,显然是个劳动人民。
阿姨从地上捡起一个大红色书包递给他,脸上扬起勉强的笑容,对他道:“这是阿姨买来送你的,希望你收下。都怪我太管着他,不让他早恋,现在他头磕着就失忆了,醒来想的只有你,日记上写的全是你的名字,连作业都不记得做了。”
“等等,”盛卓然内心充满了问号:“他失忆了?”
阿姨点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出相册,是顾靖额头流血、去医院缝针的照片。
盛卓然依稀记得顾靖右边额头上的确有一道疤。
但上辈子没有失忆和日记以及顾靖公开表达有对象、和家长来找他的事啊!
顾靖虽然三好学生代表,但是印象中仿佛没有家长似的,无论成绩多好,他的家长从来没来过。
“所以——”盛卓然把重生后、在顾靖身上发生不同事儿串联起来,问满脸憔悴的顾妈妈:“他失忆之后说我是他对象?”
阿姨反问他:“是的吧,他找日记出来看,上面写的全是你,还提着你的不少照片,所以阿姨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他还说,他很喜欢你,见到你就高兴。”
听在盛卓然心里——
能信吗!上学期还互相约打架、对他冷冷淡淡的人,上学期他还把人家表弟狠狠揍了好几回,上辈子罚他扫地一年的人,失忆之后能喜欢他?
居然在日记里写他,还贴他照片。
多大仇啊这是。
但阿姨也用不着骗他。
顾靖一个在校内从来都遵纪守法、从来没被校规抓到过的人,今天公开表示自己早恋,导致被校长亲自教育了一顿,不知道记过了没。
但是公然早恋违反校规,绝对是要被记过的,在顾靖光荣清白的档案上增添污点。
如果这是为了骗他,也太下血本了。
此时,阿姨卑微地问:“然然同学,你能把他照顾好吗?他失忆了,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失忆,连上学的路都不记得了,真的很需要你。”
盛卓然躲开阿姨的目光,反问:“他日记里究竟写了什么?”
“你问他拿来看看?阿姨也是偷看的。”
阿姨把大红色的书包递给他:“那么顾靖就交给你照顾了,拜托你啦!阿姨得赶着上班了。”
盛卓然望了望阿姨眼下的青色,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接过书包,还挺沉。
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阿姨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盛卓然满脑子问号,拉开了书包的拉链。
大红色的书包里,安详地躺着一套理科的五颜六色的书籍:
《十年高考三年模拟》。
盛卓然:“…………”
学校用的才只是区区《五三》,阿姨送的礼有比学校翻倍的必要吗!!
*
校长室另一处楼梯转角处。
顾靖倚在墙上,碎发遮住了他暑假弄的额上的伤疤,也遮住了他压抑着汹涌海浪的深瞳。
他背靠着墙上,笔直的双腿拢在一起,双手插在裤袋里,捏着袋口,呼吸屏住。
直到听到盛卓然的那声浅浅的“嗯”,顾靖心口一松,背脊传来丝丝冷意。顾靖后知后觉,就那么一小会儿,他背上竟然都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脚步声来,顾靖站直,恢复了本来的冷淡。
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票票,顾靖的声线却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发紧:“阿姨,你完成得很好。”
中年妇女接过钱藏在内缝的袋口里,眉梢充满着喜色:“下回演戏还找我啊。”
“好。”
中年妇女步履轻快地离开,盛卓然则是背着沉重的书包,带着一套《十年高考三年模拟》走回自己的课室。
楼梯转角处,顾靖居然还在。
顾靖抬头,看向楼梯上还年轻、充满活力的盛卓然,捏着裤子的手指越发收紧。他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上前拥抱盛卓然的奢望。
又生怕他只是在做梦,他一触碰,年轻活泼的盛卓然就会像七彩玻璃一样破碎,变回他彩色的回忆碎片。
顾靖钉在原地,向着他的光源望了过去,目光欣喜而纯粹,连语气都压不住喜色:“宝宝,一直和我地下恋,辛苦你了。”
盛卓然:“???”
感觉今天的疑问比上辈子还多!
顾靖没等盛卓然发言,已经抢着表明心迹:“我今天听到一个同学当众表白,我就想,为什么她有这勇气,而我没有?于是我私自决定公开,却不敢公布你的名字。你怪我吗,还是觉得高兴?你想和我公开吗?”
盛卓然像看一个病人一样扫了顾靖好几眼,人的确是同一个,可是冷冷淡淡的神色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如今顾靖看他的眼神——
过于可怕。
像是他的饭桶死党在午饭时间看烧鸡似的,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死对头失忆后问他要不要公开是什么感受!
盛卓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对此有些惊讶,其余感受不大。
他两年的生命太珍贵了,不想浪费出去。
除了打架获胜把那一年的值日赢回来,盛卓然不想干别的。
盛卓然问:“你还记得上学期我们约架吗?”
顾靖回答得十分流利:“有这事吗?是因为我们地下恋的事?宝宝,我已经解决了。”
盛卓然搓了搓起了鸡皮的手臂,一边往高三四班走,一边别开脸说:“别叫我宝宝,我什么时候和你地下恋了。”
“然然,”顾靖的语气带着一丝温柔,还理直气壮:“因为我喜欢你啊,我这么优秀,你怎么可能不和我谈对象?既然是我对象,我问了一圈发现我没公开,那肯定是和我地下恋。”
这逻辑。
盛卓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顾靖一眼。
顾靖挺拔的身躯跟在他的背后,跟着他停了脚,脸却没太刹住,和他凑得很近。盛卓然甚至能清楚地数到顾靖的眉毛。顾靖那一双剑眉微微扬起,平常冷峻的面容此刻颇为自得。
难得见到顾靖脸上有神情。
失忆了的顾靖是哪来的自信?
或者是什么新玩法要玩他啊?
盛卓然试探地问:“既然你说委屈了我,那你愿意用行动道歉,愿意给你对象包办一年的值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