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一家门》潇水玄舸

3、第三章 无法捉摸的态度

　　“傅老师说笑了，做学生的看见老师怎么能高兴起来呢？我现在这样，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么？”许子安冷冷回了傅汝思一句，又对许子期说道：“哥，我累了，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说完，便闭上眼睛，将身子靠在靠背上。
　　就这样，车里顿时寂静下来。
　　因为塞车很严重，许子期踩了下急刹，许子安的头向前栽去，傅汝思反应迅速，拿胳膊挡了一下，顺势把许子安的身子圈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许子期在门卫那里做了登记之后将车开进帝景花园小区，停在许子安家楼下。
　　傅汝思低下头，在许子安耳边轻声说道：“子安，你到家了。”
　　大概是因为离得极近，傅汝思呼出来的气打到了许子安的耳朵上，她的头轻抖了一下，但是没有醒来。
　　傅汝思捏住许子安的鼻子，数了声：“一、二、三！”。
　　被捏住鼻子的人开始用嘴大口呼吸。
　　许子安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傅汝思耸耸肩道：“你说了到地方叫你的，我叫了你没醒，你也不想今晚上睡车里，对吧？”
　　许子安咬了咬牙道：“傅小姐真是好心啊！”
　　傅汝思向许子安抛了一个媚眼，说道：“不客气。”
　　许子安拿起包，下车时狠狠将车门砸上。上楼后，她一开门，就有一只蓝灰色面具的布偶猫扭着屁股向她跑来。
　　刚从门外进来的人放下包和钥匙，将猫抱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
　　“夏洛克，我都要抱不动你了。”她揉了揉白猫的肚皮，小家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许子安靠在抱枕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其实哥哥急刹车那一下她就醒了，只是不舍得起来。呼吸着傅汝思周围的空气，都让她心跳不已。她不想下车，不敢去想傅汝思今晚是不是会跟哥哥在一起，只要一想到他们会做的事，就如同被绳子绞住了脖子，呼吸一下都觉得痛。
　　许子安下车后，许子期并没有马上开车。
　　“小安很在意你。”许子期用手指摩挲着方向盘，轻声说道。
　　“嗯？”傅汝思不太明白前面的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许子期接着说：“小安其实对什么都无所谓，虽然全家人都宠着她，但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在我印象中，她在爸妈面前也永远是笑眯眯的。”
　　傅汝思挑了挑眉，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当初我在国外，只知道小安有个家教老师突然走了，她为此难过了好久，没想到原来是你。”
　　傅汝思心脏像被小石子击中了一般，但是只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熟悉的人突然离开了，小孩子总是会难过的，换了是别人，大概也一样吧。
　　许子期见傅汝思没说话，打着发动机问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帝景花园7号楼。”
　　“？？？”许子期一脸无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
　　“……”傅汝思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好像是有点像自己家，随即觉得有点丢人，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刚回国没几天，还没熟悉环境……”
　　沉默了几秒钟，许子期再次开口。
　　“那你怎么还不下车。”
　　“我以为你还有话要说……”
　　“好像没有了。”
　　“那我走了。”
　　“再见。”
　　于是，结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傅汝思回了还没住几天的家。
　　这是第一次，傅汝思开了门之后没有出现孤寂感。五年了，在异国他乡虽然每天都很忙，忙到没时间觉得孤单，但是只要一闲下来，总是忍不住想念这里的一切。只是她没有想到，刚一回来就会碰到许子安，而且还跟她住一幢楼。
　　而早已到家的许子安，此刻纠结地绞着手指，这时候打电话给哥哥问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应该不会太奇怪吧？
　　嗯……做妹妹的，偶尔也该关心一下哥哥的。
　　做好心理斗争，许子安在通讯录里找到许子期的电话，迟疑了几秒还是按了下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不死心的许子安一连打了几遍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这下她更加坐立难安了，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时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关机呢？哥哥开车一直很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那是不想让别人打扰？为什么不想被别人打扰呢？不不不，万一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呢，我得去看看。”
　　自言自语间，许子期已经换下了居家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门。她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出地库的时候开得有点急，差点撞到人。
　　傅汝思被车灯晃得什么都看不清，凭感觉找到驾驶室的位置，敲了敲窗玻璃。因为是辆路虎，所以她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这位先生，你没学过行车安全吗？从车库开出来速度这么快还开远光灯！我差点就被你……”
　　窗户摇下来的瞬间，两人都傻眼了。
　　傅汝思只觉得很惊讶，她和许子安怎么突然这么有缘分，随便去个便利店都能遇见。
　　许子安欣喜大过于惊讶，笑容溢满了整个脸，“你怎么在这呢？”原来傅汝思没有跟哥哥在一起，想到这一点，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傅汝思回答：“我出来买东西。”
　　许子安问：“你也住这附近吗？”
　　“嗯……准确的说，我应该是跟你住一幢楼。”
　　听到这个回答，许子安说道：“这么巧？正好我也去便利店，我载你过去。”
　　傅汝思看了一眼100米外的便利店，又看了看许子安，道：“你尾椎没事吧？”
　　“？？？”许子安看着傅汝思，一脸的问号。
　　“我以为你不能直立行走了呢，这么近你也要开车？我记得这个便利店门口没有停车位吧。”傅汝思翻了个白眼。
　　许子安沉思了两秒钟说道：“好像是哦。”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傅汝思等了一会儿见许子安还没有说话的意思，说道：“所以……我先走了？”
　　“所以你先上车，陪我先去停车，然后我们再去超市。”许子安说得无比自然。
　　“我为什么要陪你停车？这么几步路又不会丢。我记得一个小时前还有人对我爱答不理。”
　　“我这么美，万一被先这个再那个怎么办！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跟你一起，但是你比我大，得为我的安全负责。”
　　“你抬头，看见那站着一个保安了吗？”傅汝思用手指了指距她们不到10米的保安。
　　许子安摇了摇食指，说：“不不，你不知道穿着制服的人作案机会最多了吗？”
　　“照你这么说世上没好人了，说不定我还想把你卖到山里给人当童养媳呢，你怕不怕？”虽然嘴上没答应，但傅汝思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许子安将车停回自己的车位，熄掉火，和傅汝思一起下了车。
　　傅汝思指着许子安的鞋说道：“今年新潮流是穿两双不一样的鞋……的同一只脚？”
　　许子安看了一眼脚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穿鞋的时候心不在焉，没想到竟然会犯这种错误。这是谁设计的运动鞋！怎么穿错了脚，都不难受呢！该给他专门设一个设计大奖吧！
　　“快走了！不是还要买东西吗？”她老脸一红，快步走在前面。
　　傅汝思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这么可爱。
　　等到了便利店，许子安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自己家里的日用品向来都是助理包办的，好像什么都不缺。她走到零食区，定格在薯片上挪不开眼睛，吞了吞口水，忍痛走开。最后，只拿了罐酸奶去结账。
　　出了便利店，许子安很自觉地把手里的酸奶放进了傅汝思的袋子里。
　　“你大晚上捂得跟个贼一样出门，就是为了买一罐酸奶？”傅汝思无语地看着许子安刚收回去的手。
　　“对于喜欢的东西，即使别人觉得再不值得，也不要动摇想得到的心。”
　　许子安的声音很轻，顺着风吹到傅汝思耳朵里，柔软了她的心。
　　五年前，她对许子安说过，“对于喜欢的东西，即使别人觉得再不值得，也不要动摇想得到的心。”原来她还记得。
　　两人一路再没有说话，等到进了电梯，傅汝思问：“你住几楼？”
　　许子安没回答，只说：“你刚搬来不久吧？不请我去坐坐吗？”
　　傅汝思心想，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大晚上的难道请你去吃安锅灶吗？尽管这样，手底下还是按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许子安看了眼楼层按钮，说道：“你住22楼啊？跟你人一样。”
　　傅汝思摸了摸许子安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小朋友要谨记中华民族尊师重道的美德哦，怎么能骂老师呢？”
　　许子安的脑袋“轰”的一声，耳根迅速变得通红。怒斥道：“你别老摸我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傅汝思打开门，把袋子放在玄关的台子上，换完拖鞋后拿出一双白色的漆皮压花一字拖，说道：“没想到家里会来客人，所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你不嫌弃的话穿我的吧。”
　　许子安摘下帽子和口罩，在傅汝思取鞋的时候看了一眼鞋柜，里面似乎没有男士的鞋。
　　傅汝思将鞋放在地上后，看许子安站着不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推了推许子安的肩膀，说：“你这孩子傻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