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猫》三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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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是将近黄昏，小饭馆里前面人来人往，后面更是一刻不得闲。

　　彦青自从下午四点被人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连自己对自己的内心独白都没有。

　　因为他在唾弃自己，唾弃一个三十岁的人依旧异想天开，同样的跟头能栽两次，真的无话可说。

　　他惩罚自己的方式就是从台前到后厨，一刻不准闲下来。

　　可是即便他刻意的麻痹自己，六点的时候，那个深深的‘捅’他一刀的男人再次过来提醒着他。

　　杀鱼的时候依旧是他一个人，今天他甚至没有带手套，因为没有哪一天像是今天一样，将手放在冰水里都感觉不到一丝的冰冷。

　　当他杀完第四条鱼的时候，一直站在身后的‘大叔’赵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吾，吾帮你吧！”

　　苍活了上万年，即便找回了那三个月的记忆，依旧没有那一次的经验能供他借鉴如何向人道歉的，哪怕上一次阕无生的离开，他懊悔的方式就是将自己撕开分离出另一个赵昆。

　　于是斟酌了足足十分钟之久，他想出了这么一个铺台阶的方法。

　　可是彦青不干了，他几乎在来人靠近他的时候就一步转身，然后要手里的杀鱼刀指着他道：“怎么？有钱人这么无所事事的吗？笑话没看够啊？特地又来补习一遍？”

　　苍试图解释：“吾那时并不知你是何人，只想劝告你一句。”

　　彦青压根听不懂他这是又卖的哪一出，自动忽略他的自称，然后恹恹道：“那你劝告成功了，我接受你的忠言，你可以滚了，永远不要来这里，我不欢迎你，找别人玩吧！”

　　“先前却是吾之过，吾，吾向你道歉。”

　　彦青摆摆手，呼出一口气，舔了舔冻干的唇，郑重道：“如果不骂人你就以为我还会心软的话，那我现在在这里和你发誓，我彦青，一个开小饭店的，以后要是再妄想，我就不得好死。”

　　说完，他喊了一声关明，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后厨。

　　苍看着那没有一丝感情的背影，不久前刚想起来的那个眉眼温柔的男孩，似乎还在昨天，明明一模一样的脸，他的回忆还带着温度呢，现在突然就变脸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堂堂福瑞天尊第一次感觉到挫败的滋味。

　　而体会着这种感情之余，他发现天黑了。

　　于是都然想起那个油嘴滑舌的赵昆，兴许说不定他能哄好他。

　　可是这么一想他比挫败还难受，自己经年的阅历，万年的沉淀，居然比不上毛头小子，凡人的眼光这么差的吗？

　　可是对比自己吃自己的醋，他还是觉着先把他哄好重要。

　　于是，斟酌着留了几个字之后，昆醒了。

　　*

　　昆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人撬了他的墙角，还是往死里撬的那种，他看见了苍的字，上面写着：汝便是吾，吾亦为汝，不分彼此，本为一体。

　　没品咂出什么味儿来，觉着说的就是一废话，但感觉苍也不像是说废话的人，摇摇脑袋就去和范太文交接了自己的工作，十一点多就匆匆归来了，心情就像是放榜一样，而且还是必中的那种。

　　结果笑眯眯的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家在这里办晚会，而且办晚会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走过的邢誉以及他的员工。

　　心下不妙，这时发现那邢誉正和彦青靠在一起，不停的说着什么，一脸色眯眯的看着他。

　　这本来他这边慢火炖了这么久，好容易装盘了，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给截胡了去。
　　这就要上前把两人分开。

　　可是彦青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和邢誉说：“既然差不多了，我就去后面准备跨年计时了，去年就不大好用。”

　　“？？？”昆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了，可是他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走了过去？

　　邢誉紧跟其上道：“那计时器坏了吗？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彦青忙道：“不用了，在后面仓库里面搬过来就行了，你一会儿在台前，他们得叫你上去讲话的。”

　　邢誉被这么拒绝只得站在原地等。

　　可是昆站不住啊，这怎么好好的就陌生人伺候了呢？明明他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就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结果他刚进仓库，彦青就把那拧螺丝的扳手直接甩了过去，然后指着人道：“我让你滚，听见没？你是不是没自尊还是我说话你就听不懂？”

　　“你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昆是被这突然的冷板凳弄得一头雾水。

　　彦青差点笑了，“你特么牛逼行了吗？放我一条生路，都除夕夜了，让我好好过个年，就不行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都快疯了。

　　彦青更要疯，几乎有些不争气的朝着他喊道：“求你了，别玩了，我输了行不行？要打要杀你随便来，别装了。”

　　昆怔住了，他倾尽所有心思，他才勉强松动，这都快要接纳自己了，怎么只过了一个白天他就反口了？这太反常了。

　　想来想去，解释只有一个，就是白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昆还就真不信了，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污蔑过，扭头就去了收银台，然后开始调监控。

　　从早到晚，他一直快进，想着肯定是有人换了他的模样来给他捣乱了，想他们上神变张脸真的不要太简单，要真是有人捣乱，那他还真的是有口说不清。

　　正想着这两天和谁有了过节的时候，进入他的视线之内的是一个着神界正装，头发花白，胡须有小半寸长的家伙。

　　这家伙果真和他长得十分相像，他截了图放大了看……

　　愣住了。

　　这是，苍梧？

　　现在神界的工作服和凡人的审美也差不多，只是颜色和绣纹用于不同的称号和级别，独一无二的伏瑞天尊，用的花纹也是独一无二的金色祥云。

　　怎么是他呢？

　　怎么能是他呢？

　　这要是别人，哪怕是华倾，他都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但是苍梧不一样，因为一开始就是苍梧遇见的彦青，也是感觉到苍梧对彦青似乎有猫腻他才先下手为强的。

　　现在他真的下手了，而且如此不留生路。

　　一大把年纪的人吃这么嫩的草好意思？

　　这时他陡然想起他留下的字，瞳孔微缩，特么的说什么不分彼此，不会是想和他公用一个老婆吧？

　　死变态！

　　嫉妒使人疯狂，昆不禁攥紧拳头，什么资源都能共享，但是老婆不能。

　　是时候坦白一切了！！

　　于是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跑到了后台，将正在给计时器找拖线插板的彦青给一把拉着就往外面跑。

　　彦青不想买他的帐，一把甩开他的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去找那拖线板。

　　这种沉默的疏离感，是昆至今认识他以来，即便他再生气，也没有过的，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恐慌，他巴不得在人前立刻坦白才好。

　　可这时却被邢誉一脚拦住道：“你有什么话就说，拉拉扯扯的，彦青跟你有那么熟吗？”

　　昆已经憋不住了，几乎用吼的朝他道：“你赶紧给我死开，再啰里八嗦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法？”

　　昆已经完全失控，一抹红光浸透了他的瞳孔，一拳打在人的脸上，同时下了定术。

　　邢誉就维持着那被打的姿势，脸是歪的，身体斜的，一动不动，完全违背了地球引力定律。

　　然后彦青就在震惊中被拉走了，怎么到的楼上都不知道，等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他才回神。

　　谁知道他还没想好怎么问邢誉的事情，更加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在他在他的眼前，他竟眼睁睁的看着赵昆变成了一只猫。

　　那只猫硕大，通体雪白，唯有尾尖一点黑色，正是他的招财。

　　如此他呼吸都屏住了好几秒，后才鼓着勇气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

　　昆在猫的形态的时候是没法开口说话的，这就又变回了人形的模样。

　　然后，他在对方一脸警惕的目光中，走近他道：“我想再等等，等你能接受的时候再告诉你我的身份的，但现在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首先我想说的是，我不是妖怪，也没成精，我是个神者，在神界，我的工作就是管理凡人的财运，所以他们都叫我财神爷。”

　　“神仙都是从神造池里面出来的，但是我出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里就住着两个灵魂，除了我自己，另一个是苍梧。”

　　“苍梧就是今天白天来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变成我的脸，但是那肯定不是我，你发现猫会变颜色？我就想告诉你，白色的是我，黑色的是他，我们在日出日落的时候交换身份。”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我神界的同僚来询问，他们你也是见过的就是那天和我一起来吃饭的几个人，那个领导，就是统三界的天帝，那个宠物店的老板陆离你该认识的，你不信可以问他，我的同事应该把身份告诉他了，你们都是凡人，他总没必要帮着我骗你……”

　　昆说了半天，见彦青没动，还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来这变幻的过程是把他吓得不轻，这就道：“要不，我还变成猫？你看着舒坦点。”

　　彦青立马摆手道：“别，别了。”

　　“那你现在能相信我不？让你误会的那个老头是苍，不是我。”

　　“所以，你是两个人格？”

　　昆急了，“不是两个人格，是两个人。就现在白天的时候是他，晚上的时候是我，你得把我们两个人区分开来，他是个老古董，就几万岁，老的不能再老了，压根和你不配。”

　　“你别往他身上想，我好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你不能因为他的出现就中断对我的感觉，这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