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攻略》曾公子

22、第五曲

　　终于等到出场了！
　　迟慕爱一生之中根本没有紧张过，但是今天她不但手心冒汗，心头的狂跳也没有一秒消停！
　　她挽起裙摆大方得体地从后幕走出，掌声四起，呼唤声轰动，像要将耳膜贯穿。
　　七彩的灯火令人眩目，手中的麦克风变得沉重非凡。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要将实力全部发挥出来。为了这天，这几个月以来她下了多少血汗功夫。每天跑十公里路，两百下仰卧起坐，还哀求唱歌老师每天让出三个小时来调整她那让人绝望的五音不全。

　　原本她只是想要借这场比赛见李明华一面，可是后来见到迟仰望的在美国的男朋友前来找她的哥哥，她却受到了启发。
　　在迟仰望三番四次拒绝复合后，对方依旧不放弃。
　　甚至，还用迟仰望最喜欢的绘画，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当清晨的阳光倾泻而入，迟慕爱拉开窗帘，一块巨大犹如广告牌子的肖像画呈现在眼前。
　　那是完全没有化妆的迟仰望，在塑料彩的颜色描述之下，皮肤白皙如雪，眉目如画，清新可爱，完全是一个害羞安静的小男孩模样，无论气质与神韵都不是她平日的所见的哥哥。
　　她赶紧跑到隔壁的房间去摇醒依旧在梦中的迟仰望，带他到阳台观看。
　　那一刻，迟仰望眼睛微微瞪大，也一副不能置信。
　　「望，你一直在我心里。」
　　从楼下传来一把中性的嗓音，迟慕爱低头一看，在逆光之下，站立了一抹高挑的身影。
　　「虽然，我只是化妆师，不擅长化绘画，但是我想要用你的语言和你交流。」
　　他清清喉咙，不理会路边上越来越多好奇的路人目光，「对我而言，你从来不曾离开。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抹身影站在逆光中深情地凝视着迟仰望，迟慕爱发现自家的哥哥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浮动。
　　她看了看迟仰望，再看了看那副画。
　　那是对方眼里的哥哥，对方要不是深爱着她哥哥，不可能将如此精妙的神韵描绘出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退回房间，留给他们相处。

　　感情不一定能够有回报，但是为了不后悔，一定要传递给对方知道。
　　她对李明华的感情，绝对不是单纯的倾慕，那是一生之中重要的爱恋。
　　她已经对那个人说出无数次表达心意的话，但是心中的爱恋却依然传递不到对方的心中。
　　她很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当语言和举止也苍白无力的时候，还能做什么？
　　她想到了用李明华最喜欢的音乐来告诉他！就像他哥哥的男朋友一样！
　　音乐，世界上另一种跨国语言，即使不同种族，不同地方，不同国家，还是能后跨越界限，传递在每个人的心里。
　　那么希望她的心意能够通过这一种语言，在他心中烙下刻印。

　　迟慕爱在摄影机的镜头和电视机前的百万观众的注视之下，将麦克风凑近唇边，旁边伴奏的华丽钢琴声实时敲击而出。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曾经由她最爱的女歌手姚贝娜所演唱过的《鱼》唱出：

　　『我是一只鱼』

　　低沉婉转的忧伤嗓线渐起，她闭目低吟，观众听到情绪和歌词恰好地融合在一起，再一次高声欢呼。

　　『望着鱼缸外的你
　　敲了敲玻璃
　　你对我微笑离去』

　　她慢慢地睁开眼眸，伸出手往台下李明华的方向伸去，彷若正是一条鱼儿困在玻璃缸里，眼含无法触碰深爱恋人的绝望。

　　『游啊游啊我却快忘了你
　　甚至你和我的距离
　　依偎你在水中的倒影
　　我会期待你再靠近』

　　儿时和李明华相处的点滴点滴，一一浮现在脑海里，那副脸容与眼前正坐在评判席上的男子重迭起来，迟慕爱微微一笑，带着苦涩与甜蜜。

　　『渴望躺在你温暖掌心
　　感受你拥抱你亲吻你
　　可惜我只能游个不停
　　装作鱼 只有七秒记忆
　　我是鱼 是鱼』

　　高昂的嗓音升起，沉忧压抑的禁忌情感从胸口洋溢而出，与观众激烈的情绪再次呼应在一起。
　　迟慕爱不经意瞥见哥哥和那位男友坐在观众席上，倾听她的歌声。
　　她将幸福与心碎的思绪从歌词传递而出，她想要瞧一瞧那位占据自己心的人，此刻的表情……
　　可惜，她没有看到李明华淡淡一笑，或者露出无奈宠溺的神色，只看见他惊慌站起，向舞台上的她直冲过来。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量带出，摔倒在舞台的角落。

　　耳边是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跌倒舞台上而破碎的声音，还有观众的惊慌失措的尖叫。
　　迟慕爱感觉四肢无力又酸痛，尤其头疼欲裂的感觉，像要大货车辗转过她的神经。
　　她紧闭着眼睛，脑袋轻靠在朝思暮想的男子肩上。
　　脸颊上传来怜爱的抚摸，温和而干燥的触觉，虽然很想听清楚耳边那些话语，但是她集中不了精神。
　　她微微打开眼睛，瞧见一张模糊的焦急脸庞。
　　她想要告诉对方，自己没事……
　　但是眼皮却沉重地再次合上。

　　房间里尽是刺鼻的消毒药水味，空气里很些舒适的温度，迟慕爱缓缓地打开眼睛，看见李明华紧捉住她的手坐在床边。
　　窗子被厚厚的雪白窗帘遮盖，传来微薄的光线。
　　映照在他长满了胡子的脸颊上，也许是熬夜的关系，眼睛尽是通红和大大的黑眼圈，表露憔悴和疲倦，连衣上的领带也歪歪斜斜地挂着，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回了昔日的大叔模样。
　　「你醒了，终于醒了。」
　　李明华赶紧站起去叫唤医生，然后经过一番检查，确定安然无恙才放下在心头大石。
　　他见了迟慕爱的唇部干燥，便倒了一杯水。
　　迟慕爱斜靠在枕头，接过水，并没有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干嘛看着我？不口渴吗？」
　　迟慕爱慢吞吞地喝下一口水，然后笑道：「我看笨蛋将自己折磨成怎样的狼狈模样。」
　　李明华反应过来，摸着下巴，「这形象，的确不太好见人。」
　　迟慕爱手指捉住玻璃杯，垂下目光，「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只想跟我讨论个人形象？」
　　李明华想了一下，说：「你的爸妈和哥哥刚才也来过，不过因为明天还有工作的关系，已经回去了。明天下午会再来探望你。放心，我刚才在你做检查的时候，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你醒来了，不必担心。」
　　迟慕爱的双肩都垮下来，「谁会担心那三个活宝？我只是想要问——」
　　「如果你想要问比赛的时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我可以告诉你，是人为的因素。之前一直针对你的人，被赶出的比赛，心生怒恨，因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主办方位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当天也实时捉到了犯人，这个你也不必担心。」
　　李明华替她掖了掖被子，「而比赛的名次已经公布了，你是……」
　　迟慕爱捉住他的手，「我看起来是贪慕虚名的女人吗？」
　　李明华一愣，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那你想要问什么？」
　　迟慕爱看着他们相交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和对方十指紧扣，感受彼此之间皮肤的温度。他的手很大，可以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手指上有着厚厚茧，那是因为长期练习吉他而长成的。可是他一点手汗也没有，十分干燥的皮肤摩擦着她细腻白滑的掌心。
　　她看着被单上相交的手，不敢看他，声音小小的，「我的战书……你收到了没有？」
　　李明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着彼此相握的双手，眼神温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新回归乐坛吗？」
　　迟慕爱抬眼看着李明华，他伸手出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那是因为我不想让未来的女朋友和老婆失望。」
　　迟慕爱一阵激灵，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扑入对方的怀抱里，下巴抵住对方的肩上，双手抱住对方劲瘦的腰间，「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随后，她放开了李明华，将他的手拿到自己的脸蛋前，「要不，你用力地捏我一下，看看是不是梦？」
　　李明华失笑起来，放开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关节，「与其用说，我倒喜欢用行动去证明。」
　　迟慕爱愣愣地看着他，眼眶又涌上一层薄薄雾气，「这么说，我这么多年来的追求终于得到回报了？」
　　她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痛！痛死我啦！」
　　然后，她破涕而笑：「真是实现世界啊。」
　　李明华微微一笑，轻捏住了她的鼻子一下，「你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做生意从来就没有吃亏过。」
　　迟慕爱抱住他的臂弯，像橡皮糖一样粘住他，「那是因为我选择了一个良好的潜力股。」
　　李明华哭笑不得，「你的语言创作天分永远能给我新鲜感和惊喜。」
　　迟慕爱嘟起嘴巴，想要狠狠地吻李明华。
　　而李明华也十分配合，倾身准备给她一个让人沉沦的深吻，怎料四片唇瓣快要相接的一剎那，她猛地打开眼睛，脸色十分古怪，「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迟慕爱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如果，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之前要避开我？而且，还不联系我？不要告诉我，我一首情歌就能让你回心转意，我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李明华坐好姿势，长腿交迭，「那是因为我想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我对你的感情。」
　　「喜欢就喜欢，这事有这么难吗？」
　　「喜欢的确不难，但是爱一个人就很难。」李明华情深地凝望着她，将她脸颊有点凌乱的发丝挽回耳后，「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多年以来的相处，有着宠溺和习惯，更甚者，你有时候很像你妈妈……」
　　迟慕爱心里一沉，难不成，事到如今，她还是一个代替品？
　　李明华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赶紧解释：「我从来没有将你当成阳伊，我可以发誓。」
　　他清清喉咙，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我这些话只说一次，你要好好听清楚。」
　　迟慕爱眨眨眼睛，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倒影着她唯一的身影。
　　「之前我也怀疑过自己，但是当看到吊灯掉下来的那一刻，你差点在我眼前出意外，我就差点心脏停顿了。」
　　李明华将她娇小的身体拥入怀里，「我不能失去那个常常喜欢捉弄我的小魔女，」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开，「我爱他。」
　　「如果小魔女不嫌弃大叔比她大几轮岁数，大叔愿意被她捆住。」
　　迟慕爱吸吸鼻子，双手捉住李明华背后的衣服，笑了笑，「小魔女就是喜欢大叔，想要和大叔过一辈子。」
　　李明华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那么从今以来，大叔就唯你独有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看其他女性一眼。」
　　「我才没有这么霸道，难不成不让你看你妈吗？」
　　李明华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迟慕爱仰头，伸手点点嘴唇，「我想要一点恋人之间的专有福利。我不要脸颊吻，手心吻，额头吻。要火辣一点的，露骨一点的，色情一点的！」
　　李明华用右手掩住脸，「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唐僧落入了妖精的手里呢？」
　　迟慕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后悔也来不及，在我出手之前，唐长老还是乖乖投降吧。」
　　「遵命，我的萝莉塔。」
　　李明华刚想吻上去，背后被传来一阵怒骂。
　　「住手！不，住嘴！你敢碰我的小可爱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变成太监。」
　　一回头，那位从中学时代就纠缠不清的冤家一脚踹开病房的门口，气势汹汹地指着他，「李明华，你这个孙子，竟然敢打我的女儿主意。」
　　李明华正想出声，但伴随一声娇声而来的是芳颜依旧美丽夺目的脸容，她身穿时尚的浅蓝色套装，一副干练的女性模样，抽着刚才怒骂他那名男子的耳朵，「贱男，你都当爸爸很久了，怎料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迟湛航哀叫，「女王大人轻一点，在孩子的面前，给属下一点形象。」
　　秦阳伊无视他，继续抽着他的耳朵，对着李明华嫣然一笑：「想不到，我们竟然有机会成为亲家啊。」
　　未等李明华响应，迟湛航就用震撼整座医院的声音喊道：「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
　　李明华看着他们两夫妻争吵，感到脑袋疼痛。
　　差点忘记了，要和小可爱在一起，他必需要克服一个超级大麻烦——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