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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和玄筝吵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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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初雨的威胁起了作用,慎高扬的脸上出现无可言说的惶惑和不安,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像是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和他一样的慌张。
可惜的是没有。
檀初雨回看着他,十足的气定神闲。慎高扬和她对峙不到半刻,便匆忙败下阵来,只是似乎还不甘心就这样认输,犹犹豫豫又是半晌考虑,这才问:“说到做到?”
檀初雨笑答:“生意人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信’字,说出的话如同千斤的坠,放下了就再没收回去的可能。”
慎高扬眼珠转了又转,反复衡量一番,终于咬牙跺脚应她:“檀大当家和小公子先回吧,二位托付的事,本官定当全力相助。”
目的达到,檀初雨自然也不乐意多待,带着笑把礼数做足,她领着向子昂告辞出府。自家的马车还停在外头,檀初雨上了车,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就收了个干干净净。
向子昂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檀初雨也没搭理他,先从荷包里抽出条干净的绢帕擦手。
向子昂一眨不眨地瞅着她的动作,她像是下了死劲,整个手背都被搓得发红,隐隐要渗出血色来。他光是看着就觉得疼,手往出探了探,想要阻止她又不敢,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她自虐一般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但还是没回答他,只把车窗推开一个角落,泄愤似的将那块绢帕扔出去,继续垂眸默不作声。
向子昂没胆子再问,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不多时马车回到檀府,檀初雨下车,交待他回去休息,自己则直奔玄筝住的院子而去。
进院子踹房门,檀初雨长驱直入玄筝的卧房。他正看着书,她走到他跟前坐下,抬手拿掉他的书往边上一掷,甚为不满:“玄筝,你没看见爷回来了吗?”
他瞥她眼,顺手给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事情没办成?”
“爷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檀初雨接过茶一饮而下,满脸说不上到底是狂妄还是不屑的表情。
玄筝挑眉,这会真有几分好奇了:“办成了你还气什么?”
她搁下杯子,把红痕还没完全褪开的手递到他跟前,语气居然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娇憨:“那孙子吃爷豆腐,偏偏爷有事求他还不能翻脸!你看你看,擦了半天还是有他的味道,脏死了!”
玄筝听完话,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檀初雨没留神,还在气恼地轻声哼哼。玄筝走到柜子边,柜子上有壶温水,他提过来往铜盆里倒了一些,端着又回到檀初雨那头。
她拿手撑着下巴看他的动作,玄筝把盆放到桌上,执过她那只手浸入水里,然后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搓洗她的手背。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细致,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指间穿过。两只手都是专属美人的,一样白皙、笔直,如葱管,如玉柱。不同的是檀初雨的手小巧而柔美,玄筝的则显然要有力上许多,并且恰恰好能把她的整个握进掌心里。
但玄筝并没有这样做,他仔仔细细清洗着她的那只手,洗到有红痕的地方时,还会格外小心地给揉一揉。檀初雨望了他一会,觉得有趣,玩笑似的问他:“被人家揩了油的是爷,玄筝,你怎么好像比爷还紧张?”
玄筝抿唇,恼怒使他尖刻,他睇着面前的姑娘哂笑,问她:“你就是这么同别人做生意的吗?”
檀初雨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从玄筝那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她冷哼:“玄筝,你可以的。”
说着扭头踹碎了脚边的雕花鼓凳,她再瞪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你他娘的真够可以的!”
而后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檀初雨带着满身怒火径自回了房,摔上门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满心的委屈和难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玄筝那么一句话就气成这样,明明这十来年里,比那要难听百倍千倍的话多不胜数,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早就学会不为这种破事生气了不是吗?
可玄筝……
玄筝是她的师父呀!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檀初雨鼻子一酸,赶紧仰头把眼泪憋回去。
哭个屁!才不为大混蛋掉眼泪!
檀初雨将自己像死尸一样摊在床上,睁眼瞪着天花板,闷声不响地躺了半天。期间下人来喊吃饭她也没理,一个人在越来越黑的房间里赌气。
再晚一些突然有人敲门,檀初雨还是不想搭茬,自顾自装死。没想到那人十分不自觉,见她不吱声,索性自己推门走进来。
“什么人打扰爷休息?”檀初雨没好气地赶人,“滚出去。”
那人顿了顿,叹气:“初雨,过来吃饭。”
是玄筝的声音。
檀初雨呼吸一滞,心里想着“吃你个头,滚蛋”,身体却十分乖巧地爬了起来。玄筝点上了房里的灯,亲自走过来牵她。
桌面上摆着饭菜,几样菜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玄筝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甚为殷勤地给她把饭盛上:“给。”
“你这就想收买老子?”檀初雨傲气十足地哼了声,任凭他举着碗筷,就是不接,“玄筝,老子没那么好打发!”
他意外地并没有计较她的称呼,反而用深邃的眼望着她说:“我来向你赔罪。”
檀初雨冷不防打了个颤,露出极度讶异的表情。玄筝把碗筷放下,眼眸也半敛下来,声音居然显出点低落:“我只是忧心。凡想起你这些年都是如此过来的,便觉得心疼。”
她这会也顾不上生气不生气了,眼前的玄筝太诡异,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探手过去试试他的体温,再回来比比自己的,檀初雨皱起眉,感到十分懊恼:“也不曾发烧啊,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玄筝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停了好一阵子才哭笑不得地唤她,“初雨……”
“玄筝,”她却打断了他,刚才的玩笑表情收敛了些,神色变得严肃且认真,“你以前从来不会心疼我,更不会对我这么好。”
前世活了二十五六年,玄筝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每次都是她主动去接近讨好这个男人,如若不然,他可以整年不和她说上一句话。
心疼?她早不敢奢望这个了。
可如今玄筝坐在她跟前,用那种真诚无比的语气告诉她,他在为她心疼。
除了怀疑他疯了傻了病了以外,她想不到别的反应。
玄筝置在桌下的手用力握成拳:明明心里有许多话,可对着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还是只意味不明地问了句:“我对你很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