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茶走

7、第7章

　　大概是因为太累，沈清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沈清醒来，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张琰琛已经起床，在客厅里自己打游戏。

　　“有PS4，你可以在电视上打。”沈清跟张琰琛说。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这语气，像是在招待亲戚家淘气的小孩。

　　听到沈清说话，他才抬起头：“你还打PS4？”

　　“跟风买的，打得不好。”

　　“不用了，我都打一半了。”他扬了扬手机，“对了，我看你睡得太熟，就自己冲了个澡。”

　　沈清这才注意到，他头发湿漉漉的。她心想，什么叫看我睡得太熟，难道我醒着，你还会叫我一起洗？

　　她心里一惊，自己这是在瞎想些什么玩意。

　　她打开冰箱，妈妈送来的鸡汤还在里面。

　　“喝鸡汤么？我热一热。”

　　张琰琛的眼睛在手机屏幕上，嘴上却不忘问：“有花胶么？”

　　沈清翻了个白眼：“没有，爱喝不喝。”

　　她刚说完，张琰琛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还特别悠长。

　　她把鸡汤端进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忍不住笑了：“桌子上有巧克力，饿了的话先垫一点。”

　　张琰琛觉得有点没面子。但在饥饿的时候，人是不需要什么脸皮的。

　　他恰好打完一局，顺手拆了巧克力，刚咬了一口，就感觉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他看了一眼包装纸，牛奶夹心口味。

　　他又拿了一块，给沈清送过去。沈清的手忙着，他又剥开包装纸，塞进她嘴里，这一串动作，自然得好像他做过不止一遍似的。

　　“哎呀。”张琰琛伸了个懒腰，靠着门框站着，“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嗯？”
　　“有人给做饭的感觉真好。”

　　锅里的鸡汤沸腾起来，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沈清拿勺子尝了一口咸淡：“怎么，在家平时吃不上热乎的？”

　　“嗯，我平时很少见到家里人，他们都忙。”

　　“我其实也很少做饭。”

　　张琰琛抱起手臂，仔细端详沈清。睡了一晚，她的头发有点乱，她随手用皮筋扎起来，有几捋没有扎好散下来，却修饰得她侧脸越发好看。
　　他经常玩，有自己的圈子，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却找不出一个跟沈清相似的。

　　沈清从橱柜里取出两个碗，盛了满满两碗鸡汤。

　　她用眼神示意张琰琛：“过来帮个忙。”
　　张琰琛直起身子：“要我帮什么？”
　　“端过去啊。”沈清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在家里一点活都不干么。”

　　张琰琛仔细一想，家里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都有阿姨，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沈清家里也难得地出现了充满烟火气的画面。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坐在这张餐桌前吃饭了。

　　张琰琛喝了两口鸡汤，大赞好喝，又吹了几句彩虹屁。

　　“行了，别夸了，这鸡汤是我妈做的。”

　　“……哦。”

　　尬聊暂告一段落，沈清打开手机查看工作消息，到目前为止风平浪静。

　　“1512807……”张琰琛突然念出一串数字。

　　“什么啊？”

　　“你刚好在看微信，就顺便加一下我呗。”他眼睛看向别处，补了一句，“万一以后有事需要联系呢。”

　　沈清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加好友的理由。

　　但她还是照做了。

　　张琰琛的头像是他自己站在海边的照片。他主动说了这是在美国照的。沈清如果问下去，他就会自然地带出自己在美国留学，一年前才回来什么的，在他看来，这些是加分项。不会做家务在沈清那里扣了分，这项总能赢回几分吧。

　　但沈清并没有对他的头像做出什么评论。

　　张琰琛有点吃瘪，接着问：“你家不会有人来么？”

　　沈清知道他指的是赵晓宇，便说：“他没有钥匙。”

　　多亏了赵晓宇自己主动把备用钥匙交出来，倒省的她换锁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张琰琛看着她，发现她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小女孩。

　　喝完鸡汤，张琰琛本来要帮沈清洗碗，但洗碗机无情剥夺了他表现的机会。他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沈清也不留他，只是问：“今天什么安排？”

　　“下午约了朋友吃饭，晚上约了朋友喝酒。”

　　沈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大概就是他平时的生活。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走吧，我给你摁电梯。”

　　沈清家是电梯入户，上下楼需要刷卡。她穿着拖鞋出去，帮张琰琛摁了电梯。

　　“走了。”
　　“嗯，拜拜。”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们彼此的脸消失在缝隙中。

　　*
　　张琰琛回到家，看到车库里空空的，以为家里没人。他慢慢悠悠地从自家庭院往家里挪动，眼睛一直离不开手机屏幕。

　　他在翻沈清的朋友圈。

　　沈清朋友圈里基本上都是转发的工作消息，只有一条无关工作，是她半年前在仙本那度假的照片。再往下，就对他不可见了。

　　切，一张正脸也没有。

　　他上了几阶台阶，突然从余光里感觉到了些什么。他一抬头，看到一楼沙发上有个背影。

　　“妈？”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唐茵回过头，白了一眼他：“我还以为，有的人当我是空气呢。”

　　他的作息仍然是美国作息，白天补觉晚上喝酒Happy，黑白颠倒的他已经接近半个月没有和唐茵打过照面了。

　　他挤出一副笑脸，跳着跑到唐茵身边，搂住她的脖子：“我这不是看见车库里空着嘛。我要是提前知道唐大美女回来，那可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地欢迎你？”

　　唐茵从后背打了他一下：“别跟我耍贫嘴，你昨晚又去哪儿了？”

　　张琰琛想嬉皮笑脸把这个问题划过去。毕竟唐茵也不是真的在问，她知道张琰琛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局。

　　“你爸把我和你哥送回来，自己又去应酬了。”

　　“我哥也回来了？”张琰琛立刻降低了音量。

　　唐茵点点头。

　　“那我可得赶紧溜了，晚上还有事儿呢。”

　　庄严比张琰琛大十岁，人如其名，性格正经，幽默细胞为零，张琰琛不太爱跟他这个哥哥交流。

　　“下周开始你就要跟着你哥上班了，晚上哪儿也不许去，你的事能有正事吗？”

　　张琰琛差点跳起来：“那我酒吧怎么办？”

　　“你快别提那酒吧了，要不是你哥给你兜着，早就关门了。”唐茵拉过他的手，压低声音，“你跟你哥好好学着点，你知不知道啊你？”

　　唐茵的手用力捏了捏张琰琛，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张琰琛有些无奈，“我哥到现在都一直叫你阿姨，你能不知道人家态度？”

　　唐茵一甩手，明显有些不悦：“我能盘算什么，我就是想让我儿子学点真本事，以后能立足。”

　　他们正在争执，楼上传出关门的声音。庄严从楼上下来了，唐茵和张琰琛都不说话了。

　　庄严目前主要负责家里的商业和酒店业务，以前也叫过张琰琛去家里的公司工作，但张琰琛不肯跟庄严共事。说实话，他虽然一直表现出觉得庄严没什么幽默感，他们之前有代沟，实际上他还是有点怕庄严。

　　“唐阿姨，琰琛。”庄严向他们母子点了点头。

　　“哥。”张琰琛动了动脸上的肌肉，算是打过招呼了。

　　“唐阿姨跟我说过了，下周你先跟我去公司熟悉熟悉情况，之后再轮岗，看你适合往哪个方向走。”

　　庄严就是这样的人，跟人交谈时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绝不会说废话。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除了几年前交往过一个本地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外，一直单身到现在。张琰琛觉得，一定有隐情。

　　“想什么呢？你哥让你下周去公司呢。”唐茵伸手在张琰琛面前晃了晃。

　　“下周去公司？这么快？”张琰琛像是被噎住了一样，“能不能让我交接一下酒吧的事？”

　　庄严点点头：“酒吧都是小事。你下周先来公司，我计划把你放在企划部，我们马上要和瑞信嘉展开战略合作，你刚好把这个项目从头到尾跟一跟。”

　　瑞信嘉？怎么有点儿熟呢。

　　张琰琛掏出手机，点开沈清的朋友圈，看她分享的链接，很多条都是关于瑞信嘉的。

　　他点开一条链接，给庄严看：“是这个瑞信嘉么？”

　　“是，你对他们有了解？”

　　张琰琛接着低头翻着沈清的朋友圈：“那是。”

　　庄严有些不解，但并没有追问。

　　只见张琰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行，下周一准时报到。”

　　*
　　两天的休假很快就结束了，沈清又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公司的年度营销供方的招标就要开始了，这意味着，她将要和赵晓宇更频繁地接触了。

　　休假这两天，虽然不知道赵晓宇出差是真是假，至少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这让她心情愉快。

　　沈清早上十点到的公司，罗艺一看到她，就说：“领导，你气色怎么这么好哇？”

　　沈清一笑：“是么，可能这两天休息好了吧。”

　　她走进自己办公室，先打开了微信。张琰琛的头像已经被各种工作群聊顶下去，她往下翻了翻，点进和张琰琛的对话框，什么也没有。张琰琛加了她的微信，至今两个人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盯着屏幕，又想起张琰琛开车的侧脸，和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晚。

　　正发着呆，空白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在工作？”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么。

　　沈清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只发出了一个“嗯”字。

　　过了一会儿，张琰琛回她：“没什么，就想问问你。我今天也有事要忙。”

　　好像没有要继续对话的意思。

　　她把“你在忙些什么”来来回回地打了几遍，最终还是删掉了。犹豫了一会儿，她直接退出了微信。不联系也好，免得她老是不自觉地去想张琰琛，还有两天前的事。

　　她刚放下手机，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解锁屏幕，微信跳出一条消息：“我今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