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茶走

2、第2章

　　第二天沈清醒来时，赵晓宇还在身边，甚是少见。她起身拉开窗帘，抬手又看到了手上的戒指。阳光斜斜地透进房间，她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晓宇醒了。
　　沈清睡眼惺忪地洗漱完，瞥见戒指盒在餐桌上放着。她停下来盯着戒指盒，不记得前一晚来过餐厅。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喝了酒记不清，随手丢在这里的。

　　赵晓宇走进厨房，照惯例给自己打一杯咖啡，路过沈清身边，他说：“你也不把戒指盒收好。”

　　沈清“哦”了一声，顺势拿起戒指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和她手上一模一样的一枚钻戒。沈清握着那盒子，身上有点冰冷。

　　“你要不要喝咖啡？”赵晓宇突然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
　　“嗯……喝……我找下杯子。”沈清手忙脚乱地扣住盒子，假装镇定在岛台四周找杯子。
　　“你的杯子在厨房里。”赵晓宇说。
　　“好，好。”

　　赵晓宇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沈清赶紧跑了两步，冲到客厅，轻易就在自己的包下面翻到了空的戒指盒。一瞬间，她的后脑勺开始发麻，心跳像停止了似的。

　　这枚钻戒是给谁的呢？如果说是赵晓宇为她准备了两份惊喜，也太自欺欺人了。

　　她不打算让赵晓宇看出来，就把两个戒指盒都塞到了自己包里，动作很迅速。

　　她站在客厅中间环视赵晓宇的房子，第一次觉得陌生。深灰的主色调，极简、干练又冷淡，像韩剧男主角的家。她记得他们一起把这里填满的过程，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房子里除了她本人，似乎并没有她的痕迹。
　　三套睡衣用于替换，因为有时会回自己家，洗漱用品她都随身带着旅行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像那两个戒指盒，换了谁做主人，都一样。

　　赵晓宇端着两杯咖啡走出来，却看见沈清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用不着去这么早吧？”他看了看手里两杯咖啡，问沈清。
　　“我才想起来，有个会要上午开。”沈清装作低头检查包里的东西，避开和赵晓宇对视。
　　“没听老周说啊。”
　　她心里冷笑一声，老周是她领导没错，但也没必要事事都跟你赵晓宇报告吧。

　　“小会，他不用出席。”她笑着说，口吻轻松，“对了，我今晚就不过来了，回我家。”
　　沈清本来还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说要把车开回去，见赵晓宇也没继续追问，便自顾自出了门。

　　*
　　沈清直奔酒吧停车场取车，路上助理发来请假审批，她看都没看就通过了，反正今天一天都没什么要紧的事。
　　经过一夜狂欢，酒吧大门紧闭，看上去有些冷清，这个地儿白天和夜里真是两幅面孔。停车场已空了大半。

　　她刚掏出车钥匙，刚准备开锁，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谁说我是你朋友了？”

　　这时候从保时捷的车旁走过来一个人，沈清定睛一看，这不是跟别人在酒吧喝交杯的那个小孩么。

　　她想起来，前一晚为了脱身，跟代驾谎称是他的朋友。
　　“你一夜都在这儿么？”沈清没在意，打开车门坐进去，“我以为你需要代驾。”

　　她没来得及锁车，那人竟然一闪身进来，一屁股扎到副驾上。一阵刺鼻的酒味也随之而来。

　　“你要干嘛？”沈清一惊。
　　见他不答，沈清语气变得凌厉了些：“你最好现在就下去，小心我报警。”
　　那人却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XC60，外观不错，就是顶有点低了，适合女士开，我开会觉得压抑。”

　　沈清不自觉瞧了他一眼，大概有一米八以上，脸部轮廓明显，一副干净利落的大男孩模样。对方其实也在打量她，对她说：“你也不低啊。”
　　见沈清不说话，他扬了扬手机：“……加个微信？”

　　沈清失笑，这种无聊的撩妹手段她真的提不起兴趣：“你是酒没醒还是故意在这儿耍酒疯？”

　　自从早上发现那第二枚钻戒开始，沈清就心情不佳，但她没有发作，她实在懒得跟这个人废话，起身喊了停车场的保安过来。

　　“这个人喝醉了钻到我车里不走，麻烦把他弄下去。”
　　保安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吐出一句：“琛哥？”
　　沈清看这男人年纪不超过二十五的样子，穿着套头衫和AJ，居然有人一本正经地叫他哥？她不可思议地问那保安：“你多大？”
　　“二十。”
　　沈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保安看了看保时捷，又看了看沈清的车，说：“琛哥，你是不是上错车了？你的车在这边。”

　　“我没醉。”那位琛哥大概自讨个没趣，自己也要面儿，没等保安上来搀他，主动走下车了。
　　“谢咯。”沈清冲保安道谢，迅速锁上车门。

　　那男人仍然盯着她，敲了敲车窗。
　　沈清仍戒备着，把窗子降下来一条缝：“还有事吗？”
　　他看着那一点点缝隙，哭笑不得，但还是开口了：“这酒吧是我开的，下次再来，报我名字打折。”
　　“谢谢，但我不常喝酒。”她希望他能听懂言外之意。
　　“张琰琛，我叫张琰琛。”看沈清没反应，他立刻补充，“其实晓宇哥也经常来。”

　　沈清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赵晓宇的名字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
　　张琰琛本以为沈清会听他接着往下说，可沈清只是朝他一笑，发动车子走了。

　　张琰琛。沈清不是没放在心上，她一直在默念这个名字。她不知道张琰琛提起赵晓宇是什么意图，想了一会儿，她决定打电话给徐岩。
　　徐岩还没睡醒，声音里透露着沙哑：“干嘛啊，一大早的。”
　　“有个事儿问你。我们昨晚去的那家酒吧，你经常去？”
　　“嗯，我老公跟他们家老板认识，就给了张他们家的金卡。”
　　沈清问：“是叫张琰琛吗？”
　　“不姓张诶，我听我老公叫他夏总，那一片产业都是他们家的。”徐岩问她，“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没事。”沈清搪塞过去，“你接着睡吧。”

　　挂掉电话，她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张琰琛到底为什么要说谎，难道是效仿她昨晚的做法？那真的有点幼稚。她没再多想，踩了一脚油门，加速上了二环。

　　*
　　沈清到公司，往老周的办公室里望了一眼，门虚掩着，老周应该在，她便过去打个招呼。

　　“来这么早？”老周看到沈清，表情略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昨晚不是喝酒去了么。”

　　沈清眉毛动了动，脸上微笑，心里却在嘀咕，赵晓宇对老周还真是知无不言，连她跟徐岩的私下小聚都要透露。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只喝了一瓶啤的就晕了，把服务员叫过来质问，人家说才4度！”沈清用手比划着，老练地开着玩笑。

　　老周也哈哈大笑。

　　两人聊了几句，老周说：“刚好你过来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沈清走过去，把老周的办公室门关上。

　　老周问她：“王董公司注册什么的，已经快弄好了，这个你知道吧？”

　　老周很关心王董的新事业。公司大boss是王彬，老周是王彬五年前请来的职业经理人，虽说职位是总经理，底下人却心知肚明，这公司姓什么。最近王董在着手准备新注册公司，跨界做生鲜配送。

　　关于新公司，沈清其实是知道进度的，但她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最近一直在见司庆的供应商。”
　　老周若有所思：“我还真把司庆这摊子事忘了，多亏有你盯着。”
　　沈清笑了笑，回答：“本来就是我们部门的工作，等所有合作方和执行方案有方向了，我会跟你具体汇报。”
　　“你全权负责吧，你做事我放心。”老周欲言又止，“晓宇这次参与竞标了么？”

　　沈清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晓宇流标的事，这是在换一种方式质问她么。
　　但她仍然滴水不漏地回应：“有两个原因，第一，晓宇那边报价确实太高，高出其他两家太多，我担心选了他财务那边会走不了流程；第二我在想司庆过后，年度供应商就开始招标了，直接和晓宇那边年签，也更稳妥。”
　　老周点头：“嗯，就这么办，还是你考虑周全。”
　　“还有。”沈清顿了顿，“我和晓宇的关系担心会引起误会，晓宇那边后面会换他的合伙人跟我们对接。”
　　“也好，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沈清深吸了一口气：“年度合同签了后，按每月费用的16%给您，比之前多4%。”
　　“晓宇真舍得啊？”老周似问非问。
　　“您是他的贵人，应该的。”
　　沈清说完这句，老周沉默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她也不急着说下去，就那么等着。

　　最后，老周终于开口：“我手里还有几个项目，下午我把资料发给你和晓宇。”
　　“好。”沈清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沈清起身要走，老周忽然叫住她。他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大小的丝绒盒子，递给沈清。

　　“打开看看。”
　　沈清打开那盒子，里面躺着一块薄薄的金条。

　　“这可太晃眼了，得赶紧合上。”沈清嘴上在开玩笑，脑子却飞快地转着。
　　老周示意沈清拿走：“你也辛苦了。”
　　沈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办公室门的方向：“工作时间外面那么多人呢，我拿这个出去不合适吧。要不，先存你这儿？”

　　“行，那你找时间过来拿。”老周也没再坚持，合上盒子，突然话锋一转，“你跟晓宇，是不是也要为下一步考虑了？”
　　“巧得很，我们昨天还聊起这个话题了。”
　　“哦？”老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是好事将近了么？”
　　“他最近在看房子。”
　　老周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晓宇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沈清附和着老周，心里却五味陈杂。从老周办公室出来，她一直想把赵晓宇从脑中驱逐出去，却一直不成功。

　　赵晓宇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沈清也曾告诉过自己，所有爱和激情都会褪去，日子都会归于平静，赵晓宇虽然不是粘人的类型，但一直以来还算体贴，会把所有都安排得当，她想过他们结婚后的生活会和现在一样，两个人互不干扰、相处舒服，如水一般平静，却没想到赵晓宇的体贴，会有一天准备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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