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茶走

15、第15章

　　赵晓宇很淡定，这也在沈清的意料之内，她不露声色的本事，多少也是从赵晓宇那里学来的。

　　赵晓宇看了一眼那枚戒指，往嘴里送了一片三文鱼，才慢悠悠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沈清点点头，问怎么了。

　　“担心你太累了，会多想。”赵晓宇顿了顿，“戒指是买给我妈的。”

　　猜了很多种可能性，她没想到，赵晓宇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不见了你也不找找。”沈清观察赵晓宇的面部表情，顺着他的话往下表演，“我把盒子在包里装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赵晓宇一笑：“太忙了，把这一茬都忘了，把你们的合同签掉之后，我再回去看看他们二老。”

　　沈清把戒指盒往赵晓宇的方向推了推：“赶紧收着吧，到时候替我跟阿姨问好。”

　　赵晓宇没有动：“你不跟我一起去么？我妈总在电话里念叨你。”

　　沈清知道这话是客套，换上对付同事的假笑：“不知道我们时间能不能对到一起呢，到时候再看。”

　　赵晓宇手指摩挲着杯子，笑了笑：“也是，我们都是大忙人。”

　　这段针锋相对的演技对飚，沈清给自己打满分。她没有失望，她自己没说实话，也就不要指望从赵晓宇口中套出实话。

　　这时候，服务员推开包厢门进来，正要介绍这次上的菜品，就被赵晓宇打发走了。

　　“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赵晓宇解释道，“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

　　沈清说：“是啊，我还以为你会叫老周呢。”

　　“咱俩的约会叫他干什么，他一个外人。”

　　是赵晓宇的固有作风，温柔体贴，会说让人有安全感的情话。只是沈清不会再上当了。

　　她脸上写了“事不关己”四个大字：“你找我，不是要说合同的事吗？”

　　赵晓宇真正关心的，只有合同，听沈清主动提起了，他也坐直了身子。

　　沈清拿起筷子：“还是我之前说过的法子，提高技术标，压低商务标比例。这样你们专业能力可以很好地体现出来，费用也不是太大问题。”

　　沈清知道，赵晓宇喜欢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年前他让两个合伙人分别注册了两个跟他不相关的公司，也调了团队过去，为拓展新业务。这次沈清让他把瑞信嘉这么重磅的合作伙伴都签在分公司，他心里不踏实。

　　沈清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她从内部牵线，把业务给赵晓宇的公司做，合同金额比同行高百分之二十。
　　事情是她、赵晓宇和老周联手去做的，可一旦东窗事发，老周会把自己摘得干净，所有责任都要她自己承担。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这次你最好别露面，钱我会让你实实在在拿到手。”

　　“可合同下来跟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合同跟分公司签，走的就是公司的账，赵晓宇没有办法避开合伙人的眼，把除了正常营收之外的那百分之二十拿出来。

　　沈清明白他想说什么，便说：“我会把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写到补充协议里，作为额外评分奖金，至于怎么拿出来，我想你会有办法。”

　　“不是有老周保底吗，你怕什么？”赵晓宇刚才表现出的温柔体贴都不见了，明显有些急躁。

　　沈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王彬已经盯上我了，他人虽然不在公司，可我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是很信任你么？”

　　沈清抬眼，目光凌厉：“他要是真的信任我，就不会明着问有关你的事了。他是在提醒我。”

　　赵晓宇咬着嘴唇，皱眉思考。

　　沈清又补了一句：“再说了，王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太坑他。”

　　赵晓宇身体往后靠，眯起眼睛看她：“我这段时间都感觉有些不认识你了。”
　　他的潜台词是，都已经捞了这么多次了，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两个心知肚明的人坐在一起，能透过窗户纸看到对方的影子，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差捅破这一个动作了。

　　沈清忍住把话咽了下去，她不想挑明了说，她是为了自保。太主动，对她不利。

　　赵晓宇虽然不满，但他也懂其中的风险，只得答应下来，按沈清说的办。

　　这顿没有滋味的饭，沈清吃得难受，碗里也剩了不少，没想到结账的时候，更是惊人。

　　“先生，一共是5321元，已经从您的会员卡中扣掉了。”服务员送来票据，还有他们二人的外套。

　　沈清接过外套，又给赵晓宇道了谢。这顿饭过后，他们之间的疏离感又增加了一层。

　　不谈工作，赵晓宇又恢复了体贴男友形象，说：“也不看是请谁吃。”

　　出了店门，他们两人都默契地没有问对方的去向，互相道别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沈清在街上晃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往张琰琛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没有联系张琰琛。早上的分别有些尴尬，但又止不住想过来看看的心。

　　张琰琛家小区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沈清走进去，拿了盒杯面。日料的分量其实也不小，只是和赵晓宇斗智斗勇的，她没有吃多少，肚子里还是空空的。

　　店里有免费热水，接好水之后，她坐在靠窗的凳子上。她旁边坐了一对学生情侣，俩人面前摆了一堆吃的，还有摊开的卷子和作业本。

　　沈清不时地偷看他们，她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的学生时代是怎么度过的了。

　　女孩发现了沈清在看他们，转过来说：“阿姨，别盯着我们看了行吗，你的面要泡坏了。”
　　“阿姨”？沈清被刺了一下，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打开杯面的盖子：“选择题前三道都错了，有时间谈恋爱，不如把错题好好纠正纠正。”

　　女孩有点吃惊，看了眼卷子，又看了眼沈清：“要你管。”

　　两个小情侣窃窃私语了一阵，沈清听到了“老处女”三个字。

　　“你们做题不行看人也不准诶，我不需要你们操心，姐姐我昨晚还有性·生·活呢。”

　　这两个学生听完，把卷子什么的一股脑收进书包里，快步离开了。

　　沈清吸了口面，心情好了一丝。

　　“怎么又闲心跑到这儿来跟高中生吵架？还带炫耀的？”

　　熟悉的声音。

　　沈清一抬头，张琰琛正在她身后，而她嘴里的面刚吃了一半。她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面，脸却红得可疑。

　　张琰琛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腕，没有用力，却钳着她动不了。

　　她不用看，就能感觉到张琰琛炽热的眼神。

　　“干嘛？”

　　他用手撑着下巴：“我看你好半天了。”

　　“他们叫我阿姨诶，我还不能反击一下了？”

　　张琰琛笑了，揉了揉她的头：“我什么都没说啊，你怎么开始咬人啦。”

　　他回家路过，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就偷偷观察了一会儿。

　　沈清一直在盯着那对学生发呆，直到跟其中的女学生起了争执，她居然就那么怼回去了，张琰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反而更觉得她可爱。

　　“没见过人吃泡面啊。”沈清发觉自己一面对张琰琛，就不自觉地矫情。

　　“解释一下呗，你刚才跟他们说，你昨晚有什么来着？”

　　沈清紧闭着嘴，不肯开口。她才不要把那么羞耻的话，当着张琰琛的面再说一遍。

　　“不是跟你男朋友吃晚饭去了么。”

　　这话里面，怎么满满的醋味。

　　沈清回答：“没吃饱，不行么。”

　　“我也没吃饭呢。”

　　张琰琛抢过她的泡面和叉子，吸了两口，面就见底了，他端着碗，仰头把汤又喝完了。他抹了抹嘴，感叹道：“啊，真舒服。”

　　“你干嘛？！”

　　张琰琛说：“泡面这种不健康的食品，还是我来解决吧。”

　　这段时间店里没有什么客人，他们的对话都被收银台的店员听了去。沈清发觉店员正乐不可支，便拉着张琰琛快步走出去。

　　“我发现那个店员在偷听。”

　　张琰琛摸了摸她的头：“他一直在偷听啊，从你大声嚷嚷你昨晚有性·生·活开始。”

　　沈清脸刷地又红了，赶快转移了话题：“你把我的晚饭吃光了，给我赔。”

　　“走，回去给你煮汤喝。”张琰琛搂住她。

　　“你还会做饭？”

　　张琰琛笑了笑：“我留学的时候一直是自己做饭。”

　　沈清没说话，张琰琛凑到她耳边，问：“怎么，我不像会做饭的人吗？”

　　“不像。”沈清耳朵痒，躲到一边去。

　　“看来本少爷要给你露一手了。上次去你家，全都摆的是零食，你平时再忙，也得好好吃饭啊。排骨汤、牛肉汤、猪蹄汤，想吃哪个？”

　　这话本身没什么，只是沈清有些委屈，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不至于吧，这就感动哭了？”

　　“我才没有，汤汤水水的，谁要喝。”她犟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我这不是想要感谢你上次的鸡汤嘛，如果不想喝汤，我做别的菜也行。”

　　走了一会儿，沈清突然停下来，头埋到张琰琛胸口。

　　张琰琛有些受宠若惊，手反而僵着，不敢动了：“你没事吧？”

　　“你能抱抱我吗？”沈清声音翁翁的，“我只是有点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