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关系》十里一坨翔

4、隐秘的交集（2）

　　赵星繁划到下一张，这时候她们已经高中毕业在读本科，两人并肩而坐，背景是中式餐厅的镂空雕花屏风，季清和面向镜头，端庄自持，目光沉静。

　　剩下的照片里她们不再是两个人，而是群体合照，季清和仅占一个角落，赵星繁成了照片的中心，身旁的人变成了她现在的未婚妻——封辞。

　　封辞亦是赵星繁的高中好友，约莫是大三下学期，她公布了和封辞的恋人关系。

　　萧岁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因为同一年，她与初恋分手了，长时间陷在情绪里自我折磨。赵可歆担心她，在休息日强行拉她去参加聚会，会上，季清和受赵可歆委托来照顾喝多的她。

　　酒精上头，她站不稳，走路得靠季清和扶着，意识倒是清醒。

　　她打算等赵可歆玩够了一起走，季清和却执拗地要亲自送她。她不好拒绝，随季清和回去了。

　　到租的房子里，季清和扶她回房间，让她躺在床上，替她脱掉了沾满酒味的白色条纹长上衣。

　　她当时以为季清和是直女，并未在意，觉得勒，干脆连紧身牛仔裤也让对方脱。季清和光是解皮带就弄了半天，手是抖的，表情无比冷静。

　　她半闭眼，无力笑道:“这么紧张，没解过皮带吗？”

　　“没解过……”季清和轻声道，“你的。”

　　她听见了，费力掀开眼皮，四周的灯光闪动，晃得眼睛疼。这时季清和坐到她身旁，挡掉大半光线，让她顿时舒服多了。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背靠床头，虚弱地询问:“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杯子在厨房橱柜里。”

　　过了一会，季清和端了杯水进来，递到她嘴边，水面几乎与杯口持平，她只需要低个头就能喝到。

　　她也这么做了，就着杯子抿了两口，随后季清和微微抬手，让水从杯子里流缓缓流进她嘴里。她担心这人控制不好力度，于是握住那截纤细的手腕。

　　差不多时，她稍加使力止住喂水的行为，缓了缓思绪道谢。

　　季清和坐在床边，看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略有波动。

　　被子因她起身的动作滑落至腰腹，上半身仅着bro，两团软肉露出的部分较身体其他地方略白一分，宛如刚煮熟被剥了一部分壳的鸡蛋白，卖相柔嫩可口。

　　她注意到季清和隐晦的打量，瞥了眼自己的胸，毕竟是同，即使季清和是直女，也对她的打量感到不自在。她拉起被子，身体下滑缩进了被子里，并翻身背对季清和道:“你去休息吧，次卧在旁边。太晚了，我送不了你回去。”

　　季清和长久地沉默。

　　她小憩片刻，意识渐渐模糊，默认这人已经离开，摸索着解开bro，随手一扔，翻身躺平。

　　她的手臂摆在被子外，左手五指无意识地虚抓。

　　此时杯子扣桌的动作犹如坠入水潭的石子，响了一下，但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季清和垂低头，抬起那只毫无反应的左手，浓密纤长的眼睫几乎盖住眼底，嘴唇在她手背上浅浅地印了个章。

　　棉柔的触感令她瞬间清醒，但身体极度疲乏，一时间做不出反应，片刻过后堪堪睁眼。

　　季清和似是知道被发现了，反而抓紧她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顿觉好笑，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在她看来，季清和不仅长相出众，而且聪明敏锐，无论男女，大可找到同样年轻貌美，各方面条件优秀的发展对象。

　　尤其是失恋这几个月来，她各种摆烂行为让她都瞧不上自己，因此更无法理解对方的举动。可当她发现对方的侧脸与内心深处藏着的人极为相似时，沉寂已久的心跳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完全听不清对方的声音，努力保持清醒，只为从这人身上寻求短暂的慰藉。

　　季清和忽然落泪，脸颊贴着她的手背，以热泪浇灌。她的心跟着揪疼，本能地起身把人抱怀里，头挨着头，哄道:“别哭，是我错了。”

　　季清和依然闷声在哭。

　　她的脸蹭上湿漉漉的泪水，竟随之难过起来，忍不住抱紧怀里的人。

　　和初恋提分手时没哭，后来亲眼见证初恋火速公开现任时她也没有眼泪，现在她却止不住泪意，任由泪珠凝聚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道。

　　爱到最后，不论是非，仅剩歉意。

　　她们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而眼泪如同融化的蜡烛，落到一块，形成了联结。

　　萧岁忘了事情发展的过程，仿佛眨眼功夫，季清和坐到了她腿上，双手捧住她的脸，笨拙青涩地索吻。

　　陌生又亲密的感觉持续刺激着大脑，比酒精更摄人心魄，使人再记不起或苦涩或甜蜜的往事。
　　那一刻她们不再是谁的谁，她们只是两个互相需要的孤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