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92、前尘（5）

　　邵涵架着沈凝出了酒吧，沈凝走一步就晃一圈，并痴痴傻笑，引来路人的瞩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邵涵拐卖傻子。邵涵面薄，觉得这样太过丢人。于是她蹲下来，打算背沈凝回去。沈凝瞧见，屁颠屁颠地趴到她背上，在她耳背后吹气:“姐姐，姐姐亲亲。”
　　她腿一软，险些背不动沈凝。
　　“姐姐……”
　　沈凝侧脸贴在她背上，时不时地打嗝。
　　邵涵以为她睡着了，试探出声:“小凝，你睡了吗？”
　　快要坠入梦魇的沈凝听见她的话，猛地掀起即将合上的眼皮。她向上蹿，邵涵便顺从地将她往上提。她趴在邵涵肩头，半醉半醒。
　　“姐姐……”她喃喃了几句，又觉得不对，于是改口，“涵涵……”
　　邵涵会心道:“我在。”
　　“交朋友吗？”她歪了一下头。
　　“交。”
　　她痴痴傻笑:“要交一辈子的，不能离开我哦。”
　　邵涵:“好，不离开。”
　　她低声嘟囔:“你要是离开，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更小声道，“会杀了你。”
　　邵涵只听清了她前半句话，没听清后半句，但她还是“嗯”了一声。
　　要求全被答应，沈凝柔柔道:“姐姐你真好。”
　　她收紧手臂，以表达开心之情，邵涵却险些被她勒死。邵涵干咳了几声，她慢半拍地松开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邵涵轻声问她:“困不困？”
　　沈凝撑开眼皮，迷糊道:“不想吃，好撑。”
　　邵涵忍住笑，继续问:“你叫什么？”
　　“姐姐，亲亲……”
　　“不给亲，只能抱抱。”
　　沈凝张嘴咬住她肩膀，其力道于邵涵而言如同蚊子叮了她一下，几乎没什么感觉。
　　她掂了掂沈凝，沈凝吭哧吭哧的:“尚亦叶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跟她走。”
　　说着，她小声呜咽。
　　邵涵想发声，喉咙却一阵干痛。
　　若是早知瞒着沈凝找尚亦叶帮忙，会让她如此不安，她说什么都不会与尚亦叶有任何往来，最起码也会把一些情况说与沈凝听。然而木已成舟，一时的侥幸心理，终归是伤了沈凝的心。
　　她叹了口气:“不会的，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沈凝没听进去，她以为邵涵是问她吃不吃蔬菜，她闷声回答:“要吃肉。”

　　邵涵笑了笑，不再找她跨频道聊天。
　　因为沈凝酒醉的程度比较深，即使喂了解酒药，她还是睡死了，所以邵涵只能放她在酒店，找来当地的警察暗中守护，自己则前去拜访沈言谨。
　　她去的时候，沈言谨外出办事了，守门的人只说他出门却不言归来的时间。她只能赌一把，蹲点等人。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近正午时，沈言谨回来了。她趁机迎上去，礼貌道:“议长，好久不见。”
　　沈言谨着一身白衫，面部表情似笑非笑:“看来，我不得不接受你这次的来访。”
　　邵涵仍恭谨回答:“您言重了，晚辈今天只是来拜访您。”
　　他笑了一下，“进去吧。”
　　他走在前，步态从容沉稳。
　　偌大的宅子里没有多少人在把守，倒是一些小型机器人比较常见。邵涵不动声色地打量沈言谨的住宅内部。
　　进到屋内，沈言谨问她:“小凝没跟着你？”
　　“她今天有事。”
　　“不应该，”他淡淡笑了一下，“这孩子打小腻着你，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
　　邵涵只好坦白沈凝昨晚喝多睡死了的事实。沈凝是沈家保护的重点，即使她不说，沈言谨肯定也是清楚她们昨天去酒吧的。
　　果不其然，他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看来是早已知晓此事原本。
　　“坐吧，”沈言谨道，“有什么事一并说了，我瞧瞧是什么事难倒了你。”
　　邵涵依言，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议长可是抽空看了昨天我传给您秘书的邮件？我希望议长您能通过法院的最终死刑审判。”
　　沈言谨缓声道:“你又如何能断定法院的最终审判为死刑？死刑早些年已经废除，即使褚罗有叛国罪，至多是终身监禁。”
　　邵涵默然无声。她该怎么说？以她对宁衫的了解，宁衫说是死刑，就不可能留有余地。
　　能以omega之身，一步步从底层爬到最高执政官地位的人，与千年不倒的沈家相比，同堪奇迹。这样的人说出的“绝对”二字，已经几乎可以断言褚罗的最终结局。

　　“残害稀缺人种的性命，已经触及宪法底线。死刑虽早已被废除，但若民意支持，也不是并无可能。”她抬起头，无畏道，“只要议长您同意，一切皆有可能。”
　　沈言谨不作态度，反而跳开这话题。
　　“是宁衫让你来的？”
　　邵涵一愣，心生警惕。
　　“议长怎么会这么想？”
　　沈言谨看了她一眼，始终保持着温和的表情，言语却越来越尖锐:“你做事如此大意，如何能担得起家主之职？”
　　“我——”
　　“回去吧，”他下了逐客令，“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谈条件。”
　　面对沈言谨，邵涵底气不足。她不敢也不能问关于她的话中原由。她无奈起身，即将跨出门时，沈言谨补了一句:“下次别带沈凝来，她一来，你我都危险。”
　　她道:“晚辈清楚”
　　的确，沈凝一旦参进来，迟早会察觉不对劲。到时候，不仅她得从接下宁衫的命令开始起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把她卷入无端的危险中；沈言谨也会碍于沈凝作妖的能力，不得不打包她们连夜送回帝星。
　　她回首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爬山虎，随后踱步离开。

　　她回到酒店的套房时，沈凝已经睡醒。沈凝抱着被子坐在床下，脚丫子像弹钢琴一样，一会大脚趾翘起，一会小脚趾翘起。

　　她就这么玩着，直到十个脚趾僵硬，邵涵回来，她才停下毫无意义的重复动作。
　　沈凝抱着被子站起来，看着面色如常的邵涵松了口气:“你去哪了？”
　　邵涵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去找议长了，我们聊了会，他让我明天再去谈谈。”
　　沈凝担忧地问:“他让你去做什么难事？”
　　邵涵放下手中的袋子，笑道:“提了几个小问题而已。”
　　“不会吧，”沈凝奇道，“我以前去他家玩，就摘他院子里的一朵野花，他都要我帮他刷厕所。”
　　邵涵拿起她手上的被子，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
　　她活动了一下脚趾，能动后，她才答:“大概十七八岁时的暑假，你在外学习，我去大伯家住的时候。”

　　“是吗，太久远的事，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沈凝哼了一声，她可是记得十分清楚。那时邵涵大概24岁，就读军校指挥系四年，因优异的成绩被派去其他国家做交换生，学习三个月。与她同去的还有同样成绩优异，但性格浪荡的尚亦叶，那段时间两人的绯闻闹得满天飞，就连许多世家都在纷纷猜测，沈家是不是要借邵涵与尚亦叶的联姻去拉拢同为巨头的尚家。
　　而她呢，因为沈言谨的看管，只能蹲在一堆花草杂生的院子里愤愤拔草。
　　沈凝想起这些糟心事就生气，她恨不得此刻去拔秃沈言谨家里的草地和花圃。
　　邵涵不懂她在气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安抚她。被揉了一下毛，她的气很快又散了。
　　吃完午餐，沈凝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邵涵坐在一旁，眼睛盯着书，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上。
　　她反复琢磨沈言谨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寻找突破点。
　　沈言谨不同于沈行燃，他不会教导她该怎么去做，而且两人的为人处世也大不相同。沈行燃面上严肃冷漠，实则心地柔软，他一生戎马为国，鞠躬尽瘁，对沈凝虽有亏欠，但心中多是疼爱之情；而沈言谨膝下无一子一女，也从未听过他对谁倾心，爱慕过谁，他就像个清心寡欲的僧人，以面善心冷居高位且冷眼旁观世事百态。要说他最大的弱点，便是护短。他在意沈家的荣辱，近乎极端地维护沈家的名声。

　　要不是沈行燃也极端护女，沈凝早被沈言谨鞭策成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想到这，她侧脸去看沈凝。
　　沈凝闭着眼，头歪向一边，睡得很深。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梦，突然吧唧嘴，说着含糊不清的短语。
　　邵涵轻声合上书，从室内取来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她翻身背对邵涵，双手抓住毯子的一角，半张脸埋在毯子底下。
　　邵涵撩起她耳鬓的散发，无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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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W
我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