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89、前尘（2）

　　日上三竿时分，尚亦叶姗姗出现。她一来，邵涵便停下手中的活，视线随着她的靠近而不断缩进。
　　她停在距邵涵一步之遥的地方，穿堂风吹动她肩侧的落发。
　　“东西已经传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尚亦叶直直地盯着邵涵的眼睛。邵涵垂下眼帘，确认文件后，随即站起:“待会就走。事情比较急，就不多打扰了。”
　　“行，”尚亦叶出乎意料地爽快，“我送你。”
　　她动了动嘴，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尚亦叶揶揄道:“我无偿帮你这么大的忙，不会连送都不让我送吧？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邵涵:“这不是怕再麻烦你吗。”
　　尚亦叶加深眼里的笑意:“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呢。”

　　“客气。”
　　邵涵的回答，轻轻松松地终结了这毫无意义的对话。尚亦叶摊手，送她出门。
　　“要去哪？”尚亦叶问。
　　“机场就好。”
　　邵涵走在尚亦叶的右侧，她始终和尚亦叶保持着能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自由通过的距离。
　　尚亦叶嘴角的弧度渐趋平直。
　　即将登机前五分钟，尚亦叶沉声问她:“我和沈凝究竟差在哪？”
　　邵涵微不可闻地叹气。
　　严格来说，尚亦叶不论是哪方面都不比沈凝差，相反的，她的出身、能力、容貌等各方面都臻于完美，若不是她不喜欢参与政务，凌零未必竞争得过她。
　　可就是这样的人，邵涵除了欣赏之余，只剩一丝单薄的同窗之谊。她转过身，坦荡地与尚亦叶对视:
　　“那我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差别？”
　　尚亦叶笃定道:“就是不一样。”
　　对于她孩子般的口吻，邵涵感到好笑:“所以你应该也心知肚明，你和她没有可比性，她在我心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是无与伦比的存在。”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尚亦叶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她颇为郁闷地说:“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的话堵我。”
　　邵涵挥手作别:“如果有机会的话，会的。”

　　飞船驶离星球，进入太空后，邵涵打开随身携带的个人终端。尚亦叶发来的压缩包解压过程耗费了将近三分钟，大量的文字与图片一闪而过。
　　这些都是她拜托尚亦叶去调查的关于“暗光”的详细资料。尚亦叶虽不参与党争，但她却是中央情报局的一把手，是许多世家争相拉拢的对象。
　　别的不说，在尚亦叶的带领下，情报局的业务能力是一等一的强。“暗光”在沈家的资料库里几乎没有任何记载，但尚亦叶给出的答复，多达百页。包括其组织何时创立，以及详细的发展历程。
　　她仔细阅读每一个字，在其中发现了褚罗不少的踪影。资料的字里行间，都暗示着褚罗在这个组织内的地位不低。
　　而唐时雨是“暗光”出来的杀手，这也就是说，褚罗和唐时雨的关系匪浅，他们极有可能是上下级的关系。那么唐时雨趁沈凝失忆那会，冒险闯入沈家盗走关于褚罗的所有罪证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知道沈家资料库的人不多，褚罗算得上其中之一。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褚罗不可不除，但除掉之前，她需要借助褚罗这根“藤”，摸到唐时雨背后组织的“瓜”。

　　等她将所有思路捋清楚，飞船也将要抵达目的地。她暂时放下诸多的打算和想法，准备了解一下沈凝受伤的原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答应得好好的沈凝，头次破天荒没有完成答应她的小事。
　　邵涵心里奇怪，下了飞船便尝试联络沈凝，打算亲自询问相关的事情。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怎么都联系不上沈凝，问其他人，其他人一脸茫然。
　　“她早上说家里有事，打了申请后就离队了。”左丘泠嘴里一边咀嚼东西，一边用好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好，我知道了。”
　　邵涵莫名有些担心沈凝，怕她一冲动又捅出难以收场的大娄子。
　　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直困扰她到晚上。

　　晚些时候，她叫了酒店的服务员来处理浴室出现的问题。她觉得今天颇为不走运，明明住的是口碑极好的酒店，却出现了水槽堵塞的小毛病。而且她等了约有一个小时，服务员也没有来。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起身开门，想亲自去前台那儿反映情况，却撞上神情不悦的沈凝。
　　沈凝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底下的眼睛像是寒光逼人的铁剑，眼神凛冽且充满杀气。
　　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邵涵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小凝？”
　　沈凝猛然抓住她那只晃动的手，踮起脚尖，垂下的嘴角忽而一翘:“找到你了。”
　　“……”
　　邵涵听到这话，顿觉毛骨悚然。
　　这话的口气简直就是切换到残暴人格的沈凝所言。
　　她迟疑了一秒:“你……”是哪位？
　　沈凝摘下帽子，推她进屋。她放松警惕的当会，沈凝已经扑到她身上。
　　“好累呀，”沈凝蹭她的衣服，“要喝水。”
　　邵涵被她切换自如的语气搞懵了，一时半会判断不出现在的沈凝究竟处于那个人格的控制下。
　　她抓着沈凝的一只手臂，正准备问怎么回事时，嗅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血腥味。沈凝眨了眨眼，囔着要去喝水，顺利挣脱她的手。
　　邵涵自上而下观察她，视线最后聚焦在她握杯的手上。她用右手握住杯口，小拇指稍翘，并微微颤抖。她对上邵涵的视线，两侧唇角扬起，同时并拢小拇指。
　　“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杯里的水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邵涵上前两步，淡定地抽走她手里的杯子。她伸手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向左挪了一小步，眼皮耷拉:“问凌零的。”
　　“是吗？”邵涵将重新装好水的杯子递给她，“但我这次是个人行动，凌她可是忙到连我在哪都无暇过问。”
　　沈凝低头:“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
　　“好奇你的理由而已，但看来你一直都没有创新的潜质。”邵涵笑了笑，“说吧，路上发生了什么，我闻到了。”
　　沈凝抬起手臂自己嗅，半晌，她垂下手臂，撇嘴道:“这都能被你发现。”
　　紧接着，她灿然一笑:“也没什么啦，刚才偶然碰到两个密谋要谋杀你的小杂碎，动手帮你解决了而已。”
　　邵涵眼皮狂跳不止。她倒是没想到，除沈凝之外还有人能知道她确切的行踪。
　　“怎么处理的？”
　　“杀掉，然后藏起来呗。”沈凝拍自个胸口，“大晚上的不要说这些啦，我感觉阴森森的。”
　　邵涵想笑又不想笑，她总觉得沈凝怪怪的，具体怪在那，她一时间又找不到妥帖的形容词。
　　“乖，你说一下地方，我去看看，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她穿上外套，眼神督促沈凝从实招来。
　　但沈凝磨磨唧唧的，愣是不肯说。她没辙，只好再三确认沈凝处理干净了，然后和沈凝一起去修理大概是被想暗杀她的人破坏的水槽。

　　睡觉前，邵涵问沈凝:“上次通话时，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沈凝，沈凝侧身躺着，脸颊下垫着自己的手臂。她闻言，眉梢蹙起，随即一切如常。
　　“你是说尚亦叶？”
　　“嗯，”邵涵略加斟酌下一步的说辞，虽说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沈凝的事，但心虚总归难免，“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沈凝面上一片茫然。
　　她讨厌尚亦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对尚亦叶的存在已非“介意”二字可以概括，起码得是厌恶级别才可。
　　邵涵刮了刮她的鼻尖，柔声道:“我没告诉你我和她见面了。”
　　沈凝凑到她手边亲了亲:“那个呀，没关系啦，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在昏暗的夜里，她的眼睛亮亮的，眼里映照着窗外闪烁的夜灯。
　　邵涵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她一动不动，粉唇微张。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靠近，沈凝倏地闭上眼，身子向前。邵涵不知为何，原是打算顺了她的心意，亲热一把，但到关键时刻，她头一偏，亲在了沈凝的额头。
　　沈凝茫然睁眼，宛如初生的牛犊。邵涵揽住她的腰，欲盖弥彰似的道晚安。
　　她也只好郁闷回邵涵:“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W
你们列表更新最慢的作者出现
拜个晚年哈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