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33、暴躁

　　邵涵心里想着沈凝，和晚到的蓝微打了个招呼后便往山下走。山脚平地的集市锣鼓喧天，沿街边一字排开、保存完好的古建筑纷纷高挂朱红色的灯笼。红光的幽暗朦胧中和了集市或白或黄的明艳，使整体呈现出和谐之感。

　　由于极寒星远离帝星，科技的发展水平远低于天落帝国的平均值，城市的扁平化、智能化程度低，因此当地居民都还习惯在约定俗成的日子出来赶集。
　　特别是极寒地的冬半年夜长昼短，漫漫长夜带来的孤寂让人们格外喜欢夜晚聚会。碰上烟花祭这种盛典，哪怕是阿宅都会出趟门与亲朋好友短暂相会。
　　相比之下，一个人的邵涵就显得无比孤单。她被人流裹挟着涌向热闹的集市中心，又被后面来的人挤到人少的小巷。

　　巷口只有一位老人在卖手工面具。
　　她走到小摊前，老人浑浊的眼睛颤颤巍巍地看着她。她半蹲下身，一眼扫过去就相中了一个蝶形面具。
　　面具通体漆黑，弧形线条以寥寥几笔勾勒出蝴蝶展翅时的静态，在颜色缤纷的面具堆里黑色显得尤为突兀。
　　她却无端觉得它和沈凝很配。
　　她付钱买下面具，老人用一个粉色的礼品袋给她装了起来。她提着礼袋，打算回去找凌零聊聊此次古怪的行动，但没走几步却突然记起，今天是凌零和左丘泠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不适合谈事。
　　想到这，她莫名有些惆怅。
　　那些曾经同她一道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不是已经结婚有娃，就是加入了不婚主义联盟的大家庭。像她这样，二十六岁订婚，婚期拖了二十三年的人恐怕仅此她一个，难怪他们一个个的都担心她的终身大事。

　　邵涵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叹气。
　　她喜欢沈凝，从她情窦初开至今。爱得越来越深，到了偶尔会令她自己害怕的地步。
　　她也问过沈凝，愿不愿意结婚，沈凝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她知道沈凝的恐惧和惶恐，因为这，她只提了一次结婚的事，之后再没提过。
　　那时她是想慢慢化解沈凝的心结，等到水到渠成之时，再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等，就等了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啊……不仅磨平了她的棱角，逼她趋于成熟的同时，也让沈凝与她渐行渐远。

　　是从什么时候起，沈凝不再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自己每日的行踪？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改掉了直面她们之间的问题的习惯？
　　好像是因为她频频的失约，又好像是沈凝隐约的抵抗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时间的长河里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回首过去，她已经能为沈凝和自己的过错找到借口和逻辑。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更不能让她安心。
　　她还是喜欢沈凝每晚靠在她怀里，把白天发生的趣事掰碎了讲给她听；还是喜欢吵架时沈凝既委屈又愤怒地冲她叫囔；还是喜欢彼此卸下伪装，共同进退的真诚……
　　她不得不承认，没有那些糟糕记忆，对她毫无芥蒂的沈凝的出现勾起了她内心最隐蔽的想法:重新开始。
　　忘记过往糟糕的彼此，就当刚刚认识，再学习一次如何谈恋爱。
　　可这本质还是逃避。
　　她逃了那么多年，结果早已证明她是错的。再继续的话，下一次沈凝又会发生什么，她们还能有所谓的未来吗？

　　邵涵穿过闹市街，越想越害怕。她捂住脸，热气喷洒在手心，习习冷风使她逐渐从极端的迷惘中冷静下来。此时有人叫她让一让，她下意识后退，却被人抱住了。

　　她刚要反击，沈凝便戏谑道:“投怀送抱吗？那我可不客气了。”
　　邵涵心一颤，抓住她作乱的手，有些雀跃又有些无奈:“你怎么来了？”

　　沈凝皱眉，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她抽走手，迅速转身跑开。

　　邵涵一脸茫然，这人是……撩完就跑？她没有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沈凝挤进人群，左右前后地探头，但都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她忍不住嫌弃见色忘事的自己——
　　好不容易靠关系调取极寒星的全网监控，一路顺藤摸瓜，准备暗杀在雪地上没弄死的人。
　　然而对方过于警惕，她才开门，人就跳楼跑了。她一路追踪，却因为偶然一瞥，无意看见傻愣愣地站在街边的邵涵，导致她鬼迷心窍停下，错失对方踪影。

　　沈凝越想越不爽，她抬脚踹向墙壁，满腔戾气无处发泄。
　　追她而来的邵涵逆光站在她不远处。沈凝本来心情就差，看到她，心情更加恶劣。
　　邵涵忽视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走近问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忽而灿然一笑，双手勾上邵涵的脖子，轻轻呵气:“吃饭前你说只要不在蓝微家做，在那做都行，是吧？”
　　邵涵淡定道:“你记错了，我说的是酒店。”
　　她扒拉沈凝勒人的手臂，神情略微别扭:“你要是想，我现在可以帮你订个房间。”
　　“不错啊，服务挺周到。”
　　邵涵一声不吭，沈凝伸手夺走她手里的袋子。她阻止不及，沈凝拿出面具，左右翻转:“看不出来，邵副参谋的情.趣如此别致。”

　　邵涵哑然，沈凝将半脸蝶面给她戴上。她小心观察四周，沈凝不满她的走神，径直压上她的嘴唇。
　　狂暴的亲吻宛如密集的冰雹雨，打得邵涵措手不及。她每退一步，沈凝便前进一大步，一退一进间她已无路可退。
　　她被沈凝摁在墙上，一边被动应和，一边利用余光时不时瞥一眼远处的商贩，生怕有人发现她们。
　　分分合合的纠缠逐渐使她的注意力下降，沈凝拿开面具，下巴搁在她肩上问她:“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瞧你怕成这样。”

　　邵涵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她的顾虑。受沈行燃的影响，她格外爱惜自己的羽毛，哪怕是丁点污点她也不能忍受，为此她常常拒绝沈凝公众场合的亲热行为。
　　她从未觉得不对，直到沈凝提出，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或许弄错了某些事情。好比如说，她很早就和沈凝订了婚，她们是未婚妻关系，即使偶尔在外“擦枪走火”被人撞见，四处宣扬，旁人至多只能说她是开放，而非不知廉耻。

　　想通这一点后，她偏头亲了亲沈凝的耳朵:“抱歉，下次我会改正的。”
　　沈凝起身躲开她匀浅的鼻息，反应平淡，不像以前她们热恋期那样，一方承认错误，另一方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说话时，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你不是说要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沈凝耸肩:“想来就来呗。”
　　邵涵笑问:“听说烟花祭有很多美食，要不要去逛逛？”
　　沈凝闻言，轻眨眼睛:“比起逛街，我更宁愿逛你。”
　　邵涵嘴角的笑意凝滞。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谈论烟花祭的其他特色习俗。
　　在她热情的推荐下，沈凝半推半就地尝试了不同类型的甜品。
　　“太甜了。”
　　第五次，沈凝咬了一口糖饼后，做出相同的评价。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邵涵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吃。
　　“我觉得恶心。”
　　邵涵微愣，脑子迅速转过弯。
　　不同的人格有不同的记忆，口味自然可能不同。她想直接问沈凝喜欢什么，但怯于面子不敢问。
　　要是问了，沈凝会不会怀疑她对她不用心，所以才知之甚少？

　　邵涵被自己的考虑缠住了。
　　沈凝没那么多弯弯曲曲的想法，见邵涵沉默，她就知道邵涵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人格状态的她对待。
　　邵涵不了解她。
　　于是她主动说:“我喜欢酸的，越酸越好。”

　　慢慢的，邵涵手里提的食物由甜变酸。

　　逛完集市，她牵着沈凝往山坡上走。
　　随着她们与观景台的距离越来越短，人也越来越多。
　　邵涵怕沈凝感到不适，一路上竭心尽力地讲笑话逗她。
　　她偶尔眯眼笑，更多时候都在低头吃东西。
　　那些酸牙的果肉到了她嘴里便化身成了美味的佳肴，她因满足而露出的细微愉悦恍若春风，拂过邵涵干涸已久的心田。
　　邵涵冷不丁地说:“好吃吗？给我尝尝。”
　　沈凝举高手，隔着包装袋喂了她一片湿.润的青色杨桃。她拧眉咽下，残余的酸汁包裹味蕾，让她有些反胃。
　　沈凝眨巴眼问:“是不是很好次？”
　　邵涵抿唇点头，沈凝换上真诚的表情，微微张嘴:“啊。”
　　“我——”
　　沈凝精准投放，她下意识咀嚼，苦涩的酸味顿时令她的五官扭曲。
　　沈凝轻嗤:“好吃就多吃点。”
　　邵涵揉搓酸软的腮帮子时，心想，她或许还要搞清楚一件事:虽然两个人格本质相同，但这不代表她都要宠着，一视同仁。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沈凝突然“咻”地一声冲入并肩观赏烟花的人群中心。
　　不满随即爆发。
　　等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骂骂咧咧的观众。

　　沈凝拎着半袋杨桃追那面具男追出闹市，最终停在昏暗的郊外。
　　面具男举起双手，用真声说:“我来自第二集团军，此次行动是受元帅之托，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噤声。
　　杨梅掉地，沈凝侧身撞上偷袭的人。
　　两人近距离肉搏，她全凭听力判断对方的动作。
　　在她们打得难分难舍时，面具男趁机悄无声息地溜了。
　　沈凝心急，欲甩开偷袭者的手反被擒。
　　眼睁睁看着面具男消失，她绷紧浑身肌肉，狠命捶击对方。
　　拳风汹涌，偷袭者及时松手后撤。
　　沈凝箭步上前，稍有动作，早已崩裂的伤口立即扯紧神经，疼得她无法动弹。再加上黑暗带来的不安，竟使向来无谓的她产生了少许恐惧。但也仅恐惧了半秒，胜负欲瞬间压过危机感，促使她咬牙继续。
　　脸黑乎乎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有这么恨我吗？”
　　说着，她正面迎击，准确击打沈凝腰侧的伤口。
　　沈凝膝盖骨一软，“噗通”跪地。
　　坚硬的靴子踩上她撑地的手，十指连心的疼配合血肉崩离的痛硬生生弄晕了她。
　　踩她的人“啧”了声。
　　邵涵随后接到通知赶去医院。
　　她急吼吼地问服务台的护士沈凝在哪，护士输入沈凝的相关信息，告诉她病房具体位置的同时将亟需支付的账单传至她个人终端。她顾不上询问基本情况，便火急火燎地推开病房虚掩的门，慌乱的心情在撞见磕瓜子看电影的沈凝那一刻，归于平静。
　　此次的沈凝比以往任何一次住院都要安全，她没有要签的手术同意书，没有足以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故善后，只有一张写满缴费详情的电子账单，但她感觉不到丝毫庆幸，除了疲倦就是厌恶。
　　她正准备离开，沈凝冲她囔囔:“邵涵，我饿了！”
　　冷硬的声线触及她脆弱的神经，她凶巴巴道:“关我——”
　　她瞥见沈凝隔壁床的奶奶立即收住声音。
　　奶奶乐呵呵地问:“你就是小姑娘念叨的媳妇吧？长得真俊。”
　　邵涵尴尬地低下头。
　　沈凝抬高下巴，冲奶奶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的。”
　　奶奶眯眼笑:“她是那里的Alpha呀，气质这么柔和。”
　　邵涵哭笑不得地解释:“奶奶，我是omega。”
　　“哦哦，”奶奶羡慕了，“我以前也喜欢omega，不过那时候的主流是AO，像你们这样的OO太少啦。”
　　奶奶磕C磕得一脸满足。
　　沈凝和邵涵都不解释，任由她误会。

　　晚些时候，奶奶的儿子来办出院手续。
　　奶奶问儿子:“美美呢，她怎么不来接我？”
　　中年男人边收拾东西边说:“上班啊。”
　　“好吧。”
　　过了一会，奶奶又问:“你是谁哇？”
　　中年男人:“美美的儿子。”
　　“噢，我记得你，你是个八斤八的胖娃娃。”
　　男人瞪她:“妈，是七斤八！七斤八！”
　　她转头就跟沈凝炫耀:“我家美美可能生了，第一胎就是八斤八。”
　　素来攀比心严重的沈凝嘀咕:“要是我生肯定九斤九。”
　　坐在一旁的邵涵听见，险些呛着。
　　男人临走前抱歉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妈比较喜欢聊天，逮着人就聊，多担待。”
　　邵涵:“我们聊得很开心。”
　　男人略微弯腰，真诚道:“太谢谢你们了。”
　　奶奶替邵涵答道:“不客气，不客气。”
　　男人无奈，“走吧。”
　　奶奶嘻嘻地笑:“小姑娘我要回去见漂亮姐姐啦，再见。”
　　沈凝摆手:“拜拜。”
　　他们一走，邵涵的好心情也走了。沈凝浑然不知，自顾自道:“她心心念念的人出院都不来，我觉得多半已经死了。”
　　邵涵额角青筋狂跳:“闭嘴。”
　　沈凝冷哼:“凭什么听你的。”
　　邵涵自知不对劲，打算找个地方独自待着，降降温，沈凝却拉住她问:“你去哪？”
　　“睡觉。”
　　沈凝:“我饿啦。”
　　硬的不行，沈凝开始模仿左丘泠的撒娇，努力变得可爱。
　　邵涵:“吃什么？”
　　“都行。但是不要甜的，不要有水的，不要蔬菜。”
　　“……还有吗？”
　　沈凝坦诚道:“我就想吃你买的那个水果。”
　　“嗯好。”
　　邵涵点了两份夜宵店的炒饭，沈凝坐在床上，望着“油光满面”的炒饭发呆。邵涵拆开餐具包装袋，将勺子插.入米粒堆里:“趁热吃。”
　　沈凝躺下，翻身盖被。
　　邵涵问:“怎么不吃？”
　　沈凝拒绝回答她的明知故问。
　　她打包炒饭，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撞击声“砰砰”作响，沈凝拉下被子，委屈道:“我又没说不吃。”
　　她还没从模仿左丘泠的思维里脱离，因而神情像极了邵涵所熟悉的沈凝。
　　愧疚、思念等诸多情感交杂，一时间淹没了莫名的愤怒。邵涵放低姿态道歉，又恢复成沈凝习惯的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沈凝撇嘴:“你回去睡觉吧。”
　　邵涵没走，反而通过蓝微的关系给沈凝换了间套房式病房。
　　套房一室一厅一厨，内置干湿分离的浴室。
　　沈凝环顾四周，嘴角微翘:“你对我倒是挺大方。”
　　“花的是你的存款。”
　　沈凝语塞片刻说:“难怪我的账户没有钱。”

　　邵涵熄灯，礼貌地道晚安。
　　屋内漆黑，沈凝看不见后，嗅觉更加灵敏。她闻到邵涵信息素的浓郁茶香味，这让她联想到一口咬下去咀嚼会感到嘴干，但是咽下去再喝水，香气便会溢满口腔的糕点。
　　她按捺住吃人的急切心情，低声说:“邵涵，我难受。”
　　小猫似的声音挠动了邵涵疲倦的心脏，她任劳任怨地起床查探沈凝的情况。
　　“那里难受？”
　　她坐在沈凝身侧，散开的长发垂至沈凝鼻尖。沈凝伸手抓她的头发，并用力嗅，那股糕点的清香味顺势钻进她的鼻子。
　　她咬了一口。
　　邵涵扯走头发，登时明了:“饿？”
　　沈凝撑高上半身，亲在她的下巴。她后仰避开沈凝灼热的呼吸，讪讪道:“这个点估计只有夜宵，我给你买碗海鲜粥吧。”
　　“不用这么麻烦，”沈凝声音含糊，“这里就有吃的唔。”
　　粘稠的吻扰乱了邵涵的理智，她低头，找准位置压了上去。
　　沈凝手一软，往后倒下。
　　邵涵舔了舔唇，把沈凝吃干抹净。沈凝饿着肚子，度过了和她久别重逢的第一晚。

　　次日清晨，邵涵神清气爽地醒了。
　　她去买早餐的途中顺便买了一盒发情期用的镇定剂。
　　沈凝睁眼就看到邵涵白皙瘦削的肩膀，后肩那印着她的牙印。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哑声问邵涵:“你在干嘛？”
　　邵涵拉好衣服，温柔道:“我买了早餐还有你昨天说的水果。”
　　沈凝打量邵涵，眼神古怪。
　　“怎么了？”
　　“你有多少个人格？”
　　“嗯？”邵涵感到好笑，“你在想什么？”
　　沈凝冷静地分析她:“昨天的你很容易生气，像更年期的妇女；到了床上又变得热情，像个毛头小子；现在说话做事都很平和，和平常差不多。”
　　邵涵皮笑肉不笑道:“我最近发情期，内分泌紊乱，心情容易受外界影响，不是人格分裂。”
　　“哦，我知道这回事，这时候的你手软腿软，渴望和我做。”
　　“没有那么夸张，”邵涵说，“至多是看你顺眼了点。”
　　冲她冷调的嘲讽，沈凝有充分证据怀疑她是邵涵的其他人格。
　　邵涵无奈，舀勺喂她。她躺着吃完了早餐。

　　缴清住院费用，邵涵预定了辆车。
　　开惯机甲的沈凝好奇地观察车窗外倒退的景色，邵涵在旁与蓝微通话。
　　蓝微知道她要离开，轻轻叹气:“老大你应该早点说，这样我也能送送你。”
　　“凌那边有些急事等着我处理，实在来不及和你亲自道别。”
　　“没关系，等假期有空我去看你！”
　　邵涵低声笑道:“好啊，我等你。”
　　蓝微表达了一番不舍之情，邵涵准备结束通话她才问:“沈凝呢？”
　　“她跟我回去。”
　　蓝微和沈凝同时出声:
　　“她不能走。”
　　“我不回去！”
　　邵涵忽略沈凝的反对，径直问蓝微原因。
　　蓝微说:“我也是刚接到通知，元帅暗访极寒星，要求今天下午16时准点会见沈凝。”
　　“元帅？”
　　“嗯，与这次行动密切相关。”
　　邵涵感到头大，若是一般人还好，她擅自终止沈凝的任务至多是被找谈话，但军队最高统帅是目前的她无法抗衡的存在。
　　蓝微又说:“具体地址我待会发给你，你记得通知她。”
　　“辛苦了。”
　　“老大注意安全。”
　　“嗯。”
　　邵涵结束通话，调转车头。沈凝突然跳车，吓得她急踩刹车。
　　她追上沈凝，抓着人噼里啪啦一顿教育。
　　沈凝甩手，没甩开她的手，张嘴就咬，尖锐的牙尖戳进她的肉里。
　　她怒道:“谁教你做错事就咬人的！”
　　沈凝瞪她:“你教的！都是你的错！”
　　邵涵气极，清晨的好心情仿佛昙花一现，早已埋下伏笔的破坏欲悄然爬至心头。明知是受发情期的影响，她还是忍不住生沈凝的气。
　　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对此，沈凝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两人处理愤怒的方法都很简单:不说话。
　　邵涵习惯凡事先检讨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冷静地审度这次突然爆发的情绪。她的脑海里尽是无数次她站在手术室外，默默祈祷的场景。在沈凝与死神交锋的数个瞬间，她的承受力也在一点点崩溃，导致沈凝但凡有点擦伤她都受不了。
　　可那又能怎么办，她没办法将沈凝变成珍贵的饰品供奉起来。

　　她气得头疼，于是拉沈凝到怀里抱着，依靠拥抱汲取力量。
　　沈凝推她，她越抱越紧。
　　她小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沈凝冷声道:“莫名其妙。”
　　虽然嫌弃，但沈凝承认，她不喜欢邵涵的脆弱，邵涵在她这应该永远骄傲，连心虚都可以理直气壮。更何况，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对不起”。
　　她追上邵涵，隔着车窗对邵涵说:“我跟你走。”
　　邵涵低眸:“上来吧，我跟你过去见她。”
　　沈凝弯腰钻进车厢，顺手拿走她待用的镇定剂。
　　她瞥了眼沈凝，眸光忽暗。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情期的情绪参见女生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