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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皇城显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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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横公主的贴身宫婢自然都不是一般淑女,大都极会看人脸色,要不然也不能在公主身边安好。虽然大家都十分好奇床上那位公主的贵客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连公主的床也敢直接霸占,可谓嚣张到了极致。不过大家都聪明,没人会那么傻气的多嘴,如今公主殿下泛着奴气失了面子,这时候还是能不看则不看,能不提则不提,免得日后这贵客一走,公主要在奴才们身上找回面子,自己丢掉了就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于是一众宫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伺候着公主收拾完毕便谨慎的退下了。
宇文都玉叹了一口气,准备上床,哪知突然一股怪力竟然将她弹出老远,摔在青石地面上,愤怒的一抬头却吓得叫喊的胆子都没了,望着床头靠坐的那一团黑影,心中发颤:妖怪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不是说皇气避邪吗?怎么大梁上的照妖镜半点作用都没有?
蔺貅那种不知底细的妖物已经不算恐怖了,如今这只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影的家伙才是让人寒凉彻骨,光是那冷冽的视线已让人毛骨悚然。
火灵儿果然就带了妖物在身边!!怪不得会毫不害怕蔺貅!蔺貅和这家伙比起来那就根本不算妖怪吧!九公主嘴角抽搐着退出房间,心中哀怨:我是大周天子最宠爱的公主,却比不上这丫一根手指。
人比人气死人呐……还是别比算了。
既然睡不成,不如禀知父皇今夜的一切,也好早作商讨,宇文都玉匆匆走出宁和殿,却见自己的寝宫笼在一片金光之中,无数人围在殿外叩拜,竟连父兄皆在。
金光之上隐现龙影,莫非这火灵儿竟是仙人?宇文都玉怔怔的站在那里,觉得无法呼吸。就那个欠教训的傻妞?!是妖孽也就罢了……居然是仙人?
房间里也笼在淡淡的金光之下,屋内所有一切都度了一层金色,床前一人一袭金衣官腔叩拜:“地皇守护破兵燹(xian),见过殿下,殿下亲临,未曾远迎,望恕罪。”
床上那黑影一僵,暴戾竟似打破鎏金的缝隙,似乎要吸尽所有光华。
破兵燹见自己护体仙气源源流失,十分惶恐:“殿下?未曾远迎,兵燹知罪,望殿下开恩,放下仙一条生路。”
“滚!”那隐隐的怒火,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兵燹不禁抖三抖,迅速消失在房间中。
冷风中,金光撵去,那破兵燹站在金銮殿上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升斗小仙,在这蛮荒之地守护人间帝王,本属于流放之职,也不知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还是上谕要换换这蛮荒天子,如今这大神驾临上界竟然没有知会个信儿,又无法揣摩上神之意,实在难办……
就对持那么一会儿便虚耗三百年修为……破兵燹越想越觉得冷汗淋漓,哎,他若不走,莫不是要将我打了牙祭?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火灵儿照旧睡得香甜。
房里十分安静,一灯如豆火光摇曳。
霸占了九公主那金玉大床的火灵儿就像在自家珍宝阁内一样自在,婴儿般细腻的皮肤在橘红色的灯火下像那新鲜出炉的糕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的剪影像两只颤动的蝴蝶,红唇微开像某种香甜的水果,带着暖暖的呼吸,无处不是请君品尝的别样诱惑。
那黑影轻轻侧躺在她旁边,一手支着头一手慢慢抚摸那娇嫩的小脸,一如呵护珍宝轻柔至极。
“我想你了。”火灵儿突然一声呓语,黑影人明显一顿,慢慢显出君逆风的俊彦,低下头去,轻触红唇。火灵儿却在这时抱着软枕一翻,喊了一声:“姐姐。”
某只僵硬了……
空气都似乎为之一窒,烛火灭了,房间里顿时融入了黑暗。
静谧的黑暗中一声轻叹:“臭丫头~”
……
火灵儿一夕得了两件宝贝,心情大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揉着眼睛爬起来,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皇城,九公主的寝宫内室。
昨天大婚,昨夜本是洞房花烛,不过既已错过了,到也不用急在一时,反正没点红烛,以后找个晚上补回来便是。火灵儿打定主意,便收拾好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准备回家。
哪知推开门,便是一堆人整整齐齐跪在门外。
“干嘛!干嘛!我又没死,拜我干嘛!”火灵儿厌恶的瞥了瞥那堆跪拜的太监宫女,缩回门里去了,娘亲说过受人一拜那得还一拜,这么多人拜我,我要还了回去还不得拜死在这里?!
跪着的那堆人见出门来的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由得呆愣一地,一老太监尖着嗓子回话:“奴才等奉命在此守候,请仙子移驾金銮殿听封大国师。”
火灵儿一脸沮丧,甩门嚎叫:“去!狗屁听风!”
门外一众人暴寒,哪有这么嚣张粗俗的仙子……
九公主听闻二小姐醒来了,便匆匆赶来。
昨夜可是个忙碌的夜,皇宫里可谓翻天覆地,这下父皇之命就不是拉拢那么简单了,那口气简直就是把自己送给火灵儿做了丫鬟也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宇文都玉也想得明白,皇城初现龙影,若是留不下这天降祥瑞,恐得人心尽失江山易主。
看着火灵儿一脸郁郁,九公主小心问道:“什么事儿这么不高兴?昨夜里没睡好?”
“门外跪着那堆挫人让我心情不好,叫他们全部滚开,我可要回去了。”火灵儿撅嘴。
“我父皇要封你做国师,怎么你还不高兴么?月俸一千金哦……”九公主甜美笑着诱惑道,“不管事儿光拿钱,多好的差事呀。”
“恩?”听着光拿钱不办事儿,火灵儿心中有些摇摆,可是奸商本色却丝毫不变,“一千金就想请我护国,未免太抠门儿了吧,不干!”
“啊?!”宇文都玉囧了:一千金可比柱国大将军的月俸还要高三倍,到了火灵儿这里居然仍是抠门儿。
“我们家顾先生说北周国库早就被宇文沙包挥霍干净了,果然没错。”火灵儿作大义凛然状。
九公主无奈,只得放弃劝说,转换话题:“火儿初到皇城,不如在这里多玩几天,皇宫里无论何物,只要你看得上,我定劝得父皇相赠,如何?”
“算了吧,你们都穷到烧庙杀和尚了,还能有什么好宝贝留下来?”火灵儿扁嘴。
“呃?”宇文都玉又囧:当世僧侣都快占到一半臣民,却不施劳役、兵役,田地人力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和尚诓骗了去,整日在庙里无所事事唧唧歪歪不事生产……父皇灭佛实属壮举,可这丫头也没说错,那之前确实是穷得不得不出此下策了……可是……哎,现在要如何才留得下这祖宗呢?
“呵呵,不一定吧。”宇文都玉只得干笑,小心翼翼问道,“你又没看过,怎知会没有呢?不知你平日里那些宝贝都从何处得来呢?”
“以前都是从避火镇里那些武林高手那儿拿的,后来娘亲说不准欺负人,我就只好寻找山野外的妖怪了,好在妖怪的宝贝比人的宝贝好玩多了。”火灵儿回答一本正经。
“咳~”九公主恶寒,要是哪天你娘说不准欺负妖怪,那你不是就只能欺负神仙了?这丫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呀?想起昨天所见,宇文都玉一点也不敢怀疑二小姐此话真假。
几次转换话题都未能达成所愿,九公主不得不暂时放弃,不过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二小姐用完午膳再走,也算好事。九公主赶着回去皇帝老儿那里复命,火灵儿见离午膳还有些时间,便想逛逛皇城。
经九公主的安排,闲杂人等早已退下,看到火灵儿的太监宫婢护卫们无不鞠躬磕头便退至一边,任她自己随意闲逛,这会儿已经站在御花园的大莲池边。
醒春时刻,池塘里只见一汪碧水,火灵儿瞅着水中那娇俏的倒影有些发呆:不知姐姐是否依然和我一样?
“寻儿……”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荀火灵诧异的回过头去,心中叽歪:寻儿?还寻女呢!又一个有毛病的老家伙。
那人一袭锦缎黄袍,飞龙斜下张牙舞爪,玉冠莽带铃目生辉,身后是一队武器精良的锦衣侍卫和一众随侍的太监宫女,本该磅礴威严的气势却被那苍白的唇色泛黄的脸和沙哑的声音消减。
“哼,我是火灵儿,不是什么寻儿!”火灵儿撅嘴,生平最讨厌被叫错名字。
那人怔了怔,缓慢笑道,“仙子与孤少时的一个故人极为相似,适才多有冒犯,请谅解。”
“穿黄袍,难道你就是那个穷得烧庙杀和尚的皇帝?”火灵儿皱眉,上下打量,心中估算着那身行头可以换多少金子。算了,到手了也卖不出去……等于不值钱。
“寡人正是宇文邕,姑娘一定是昨夜歇在玉儿寝中那位仙子吧!”当皇帝的讨好人还真是少见,不过求仙若渴,讨好神仙妖怪就不足为奇了。
“哦,你是中毒了来求药的吧,不过我的糖丸儿已经吃完了,没了。”宇文邕还没表明来意,火灵儿却已下了定论,慢悠悠的绕过那皇帝陛下,若无其事的晃哒着走了。
一众侍卫随伺满头黑线的呆立原地,从未见过比火灵儿还要嚣张的贵客……这已经不是嚣张能形容的了,果然是仙子的气势丫……可是她说,中毒……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宇文邕目光深沉。
……
皇帝陛下中毒,皇宫里顷刻便翻了天去,上上下下惶恐不已。一般人惶恐会被无辜牵连,有心人惶恐陛下还没死居然就知晓了被下毒……
当然这些跟二小姐没啥关系,人家用过午膳照样说走就走,可惜走错了方向,没出皇宫却走进东宫太子殿。
太子宇文赟带人彻查皇宫,东宫宣阳殿里几乎没人了。火灵儿寻着这儿安静,还以为可以出大门了。
顾先生总说皇宫里是世间上最杂乱的地方果然没错!吃错药了也值得大惊小怪,反正一时半刻又死不了,吃点解药不就好了……火灵儿十分不满,要不是娘亲吩咐在别人家里不准踩房檐,从房顶上出去又怎么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