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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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将军府――
偌大的府邸如这夜色一般静得出奇，只见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丫鬟端着水穿过雕梁画栋的抄手回廊，一番弯弯绕绕后“踏踏踏”走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紧接着，又端着一盆盆染了血的水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换了干净的水后，又似刚才那样匆匆忙忙地回来。
而离那个房间不远的书房里，气压更是低到冰点。
风老将军一身黑色劲装端坐于红木案前，虽然已至耄耋之年，却是十分健朗，灰白的发用一根檀木簪束起，与生俱来的英姿飒爽
而立于他对面的风慕言却阴沉着一张脸，烛光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昧，但依稀可辨得他那双微眯着的眼神里写满了危险的意味，“其实打伤冷若潇的，是爷爷你吧？”
“啪”的一声，那白瓷描青花茶盏应声而碎，褐色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风老将军从怒不可揭的从凳子上起身，黑色的衣服上被星星点点的茶水染得有些斑驳。
他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撇了一眼多人围绕，忙里忙外的房间方向，大方承认，“是又怎么样？”
接着转头，厉色道：“倒是你，居然趁我这几日不在时把他给接回府中，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他是怎么背叛你，背叛整个钟离王朝的吗？”
想起往事，他就恨不得将冷若潇给千刀万剐，要不是因为他，那个人也不至于会在大漠边疆自刎谢罪。
风慕言神色松动了几分，不似方才那么剑拔弩张，多了一些自责的意味，“那件事，我又怎会忘记？如若不是慕言的一时冲动，白伯伯也……”
风老将军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等风慕言再抬头看时，却见那平时威武四方的爷爷，热泪盈眶，眼角旁那苍老的皱纹，一条一条地细数着经年的风霜。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比起责怪你，我更多的是责怪自己。”沉默良久又说：“罢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风慕言张了张口，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看着眼前那道寂寥到让人心疼的背影，明明与他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让他有种恍惚不明的不真实感。
他抱拳行了个礼，“慕言告退。”
他心事重重的踏进冷若潇的房门，里面只剩下几个照顾的丫鬟婆子，和围坐在一起开药方的御医。
他行至御医的跟前行了一礼，“各位大人，谨言现在如何了？”
那些御医原本就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药单，闻言更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风慕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不好治么……”
那御医之首赵献赵大人将手中开好的药方递给他，“这位公子受的是外伤，虽然伤口深，但好在没伤及要害，只需外用内服，不用三个月定当痊愈。”
风慕言松了一口气，“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让下人抓药去。”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赵献一把拉住，“风将军莫急，且听老臣把话说完。”
方才松了一口的气，又瞬间提了起来。到了此时此刻，风慕言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躺在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生命垂危的人还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至少听到他被人暗算时，他会紧张，而知道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是自己的爷爷后，更是毫无理智地冲进去跟那个自己一向不敢忤逆的爷爷争论。
是啊，每次他都会为他做一些出格又离谱的事情。
一如三年前，他说想看冷羽印，他便将此物偷了去，满心欢喜地捧在他面前让他观赏个够。
以至于自己一时的疏忽，导致冷羽印下落不明，掌管冷羽印的白伯伯也……
他眸色沉了沉，示意赵献继续往下说。
赵献拿过他捏在手中的药单仔细端详了一番，“我们列位在诊治这位公子的时候，发现这位公子不止有外伤，还有多年前遗留下的旧疾。”
“旧疾？”目光再次越过一干忙碌的丫鬟婆子，重新定格在那张看不出一点血色的脸上，心下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什么旧疾？”
赵献重重地叹了口气，“经我们一干同僚诊断，得出将军这位朋友在三年前，受过很严重的箭伤，后又因为在治疗的药物中，被人加入了一味名叫行□□贝的西域奇药，这种药物虽然止血效果极佳，但却是一种以血为养的慢性毒，与一些药物更是相生相克，世间能配制出其解药的寥寥无几，老臣不才，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挽救将军的这位朋友。”
一瞬间，风慕言只觉五雷轰顶，他失神地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凤目紧阖，虽然面无血色，但好在呼吸一起一落很是均匀，睡得好生安详。
那几位御医见他这样，全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可赵献踏出门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医者仁心，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但还是给指了一条路，“将军不如去摘星阁走上一遭。”
“摘星阁？”
“是。”
见风慕言有所疑惑，赵献继续道：“久闻摘星阁乃天下第一大珍宝阁，其分号遍布各地，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他们寻不到的奇珍异宝。”
他说得不急不慢，风慕言的心却突突地跳个不停。只怕这摘星阁，早已将他列入了必杀之列，有进无出。
他点点头，“我自有思量，有劳赵大人了。”
更深露重转瞬尽，转眼便天明
探子早早地便等在门口，白堰棠晓梦刚醒，还没来得及褪去这一袭大红嫁裳，便急急将人招了进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阁主，昨夜属下正要动手，却被风老将军抢先一步，打伤了冷若潇。”
白堰棠心下惊讶万分，“风老将军？”
“是，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了另外一波人，也在冷若潇住的附近盯梢。”
“可有查清是谁的人？”
如果还有第三方人想要取冷若潇的性命，那么问题就大了。可如果不是，冷若潇在帝都之中外无期功强劲之亲，内无候门五尺之童，又会是谁对他如此上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不止是我们盯上了冷若潇，就连风老将军，都想置冷若潇于死地。”
“三年前的玉门关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堰棠笑而不语，目光变得悠长，伫立良久后方才回神，“看来，我们是时候去拜会一下风老将军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