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凶猛》墨月深

30、30、

　　三人再次光顾养殖场后面的谷仓，这次谷仓里可是好几个痕检的在忙忙碌碌。有拍照的，有喷鲁米诺试剂的，有把各种杂物收集起来放进密封证物袋里的。
　　刚才放在铁丝笼里的眼镜蛇已经不见了，笼门也不关上，就这么敞开着。梁潇联想到林河刚才说端上来的不是这条蛇，不由有些心慌地想，不会是蛇跑了魏华没法交差，才拿其它蛇烧了充数的吧？
　　“你要看啥啊？”他问身边的林河。
　　林河也不解释，管自己拿脚在地上东踩西踩。旁边收集杂物的痕检人员心疼地看着他破坏现场，敢怒不敢言。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梁潇循声望去，那边喷鲁米诺试剂的痕检人员脚边地上蓝盈盈一片，仿佛在午夜时分置身飘满磷火的坟场。
　　“卧槽，这得多少血量才有这效果，大屠杀啊！”张秦目瞪口呆。
　　“别慌，有可能是动物血，毕竟在养殖场后面。”梁潇安抚道。
　　还没从满地的血里缓过来，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林河站在那儿抹开地上所有的干草，翻起一块约一米边长十厘米厚度的正方形铁板。他蹲下身朝里面望了几眼，扭头对着梁潇道：“这有个地窖。”
　　梁潇快步跑过去，还没靠近地窖口边缘，一股屎尿的臊味扑面而来。痕检的也跑过来几个，拿出口罩和手套分给大家带上。
　　“我先下。”梁潇戴着口罩闷声闷气地说。
　　“我垫底。”张秦自觉举手排到后面。
　　梁潇打头阵，背过身面对铁制直梯一档一档往下爬。直梯一共十二档，根据每档踏步间隔二十厘米左右算，地窖约高两米四。
　　他下到地底，转过身掏出小手电筒，一照之下仿佛遭到雷殛。
　　林河跟着第二个下来，站到梁潇身边时也不禁缄默无言。
　　张秦第三个到，回头看到两人并排站着呆若木鸡，好奇地推开他们道：“怎么回事啊，让我看看……我草！！！”
　　地窖底下数十个大铁笼子沿着墙四散放置，其中四个笼子里，赫然关着四个衣不遮体的女人，浑身脏得要命，泥土、粪便、血迹，披散结缕的头发，看不清面容的脸。见有人下来用光照射，纷纷瑟缩着躲到笼子角落里蜷成一团。
　　“草！！！魏华这个畜生！！！”张秦愤怒地狠捶墙壁，劲儿大到泥土抖索着往下掉。
　　“快去看看局里开来的车都走了没，弄两辆过来。”梁潇把张秦往直梯上推：“我去叫萌萌姐跟小玫过来帮忙。”

　　五分钟后，方萌萌深一脚浅一脚的来了：“啥事儿啊梁潇，姐这租来的鞋都快废了。”
　　梁潇沉默地伸手指指地下，方萌萌探头看到地窖口，扼腕道：“诶还要爬下去啊，早知道我前面就直接把鞋给脱了。”
　　后面跟着的宋小玫也脱了鞋，两人爬下铁制直梯，随后方萌萌的河东狮吼震得整个谷仓都在摇晃：“草泥马的！！！老娘非杀了魏华不可！！！”
　　梁潇趴在地上朝地窖里的方萌萌道：“你轻声点，别吓着那几个。”
　　张秦带着几个女警跑过来：“车还在，我叫女警拿了点衣服，120电话也打过了。”
　　“行。”梁潇听完张秦的话，扭头朝方萌萌喊：“萌萌姐，慢点一个个送上来。”
　　“把她们眼睛蒙上。”林河朝梁潇补充。
　　“对对对。”旁边痕检的几个赶紧表示赞同：“地下待太久，突然遇见强光会烧伤视网膜。”
　　梁潇扒拉过一件衣服，撕扯成几个长条，扔给方萌萌。
　　宋小玫打开一个笼门，轻声细语哄里面关着的女人放松下来，接过方萌萌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温柔地蒙上她的眼睛。
　　方萌萌把女人搀扶到直梯边，估计是因为被关的时间太久，环境和伙食都极其糟糕，女人的身体非常虚弱，连爬梯子都成问题。
　　“梁潇，我在下面把人举起来，你上面能直接抱上去吗？她们爬不了梯子。”方萌萌在地窖底下喊。
　　“试试吧！”梁潇回喊道。
　　宋小玫蹲下身，背部尽量和地面保持平行，方萌萌搀着女人踩到宋小玫背上，然后抱住女人的大腿保持她平衡站立。梁潇从地窖口把胸部以上伸下去，让女人能用双臂搂住自己脖子，然后伸手抱住女人腰腹部，使劲往上带。
　　“张秦，帮忙注意一下她的腿，别磕到。”梁潇一边咬牙切齿往上提，一边嘱咐张秦。
　　张秦在旁边拿了件衣服包住女人的腿部，小心翼翼地让它们从地窖口中间穿过，不碰到边上毛糙的地方。
　　几个痕检的在空地上铺了天蓝色塑料布，梁潇把女人弄上来后抱到塑料布上。女警用衣服把她下身盖住。
　　如法炮制把其余三人也弄上来后，120的救护车赶到了。车上下来两个医护人员给四人检查，其中一人情况比较严重，需要救护车带走，另三人由警方送去医院。
　　借救护车上的担架把情况轻的几个带到外面警车上，梁潇跟开车的人打好招呼，三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去。
　　五人回到租来的宾利上换自己衣服。张秦接过两套小礼服的时候整个欲哭无泪，这衣服跟咸菜缸里扒拉出来的一样，真的还能退回去吗？
　　“别看我啊，我这是无私奉献。”方萌萌回瞪无声谴责她的张秦。
　　“大不了多赔点钱，你应该庆幸只是衣服脏了，如果是车子被砸的话，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梁潇发动汽车。
　　“呸呸呸，凭啥是我赔，明明大家一起租的。”张秦反驳道。
　　“我咋记得，租赁合同上签的是你的名而不是大家的名呢。”方萌萌揶揄他。
　　两人再次开始你来我往地拌嘴。
　　“嘘——先停，队长打电话来了。”梁潇掏出自己手机扔给副驾驶座的张秦。
　　张秦接起电话听见李霖标志性的严肃大嗓门，习惯性挺直身板目视前方：“队长！我是张秦！梁潇在开车！”
　　“哦，张秦，案子说下什么情况。刚才不知道谁给我打的电话，说得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李霖道。
　　“是！”张秦把事情经过如此这般给李霖复述一遍，李霖总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嘱咐他们先别回局里，去医院看看能不能给受害人做笔录。
　　张秦答应着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回给梁潇，又继续跟方萌萌吵成一团。
　　听着这对欢喜冤家拌嘴，梁潇不禁面露微笑。警察生涯的艰难、辛苦，无时无刻不磨练着人的意志，而自己很幸运，拥有这么好的搭档和同事，总能使他生出无限勇气，面对工作，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