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凶猛》墨月深

184、65、

　　梁潇思索了一天老婆为啥会来局里，到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好在下班之后他回到家，打开门时看到老婆“贤惠”地在厨房里忙碌，满屋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心情舒坦不少。
　　他凑过去从背后抱住老婆，把头搁人肩上，心旷神怡地吸吸鼻子：“大熊给做的菜？”这水平一看就不是出自自家老婆之手。
　　林河点点头，拖着庞大的障碍物在厨房里转悠，把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梁潇回想起白天那段，随口问道：“今天忙了点啥？青青的事解决了？”
　　林河嗯了一声，回答道：“解决了。”
　　解决了？难不成是和虎子到局里找王局解决的？梁潇细微地皱起眉：“怎么解决的？”
　　林河有心想仔细讲讲，但郭政华那个事毕竟有危险，想想还是决定等吃完饭慢慢说道，便招呼他：“先吃饭吧。”
　　居然转话题瞒着不说？梁潇不悦地在餐桌边坐下，感觉胃有点堵。
　　无论什么事情总不乐意跟我说，是个什么毛病？
　　心事重重吃完饭，梁潇盯着林河想看他到底会不会主动说，还是会再找啥借口。
　　林河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犹豫片刻，选择先洗个澡冷静一下，顺便组织组织语言，尽量保证不把人气死。
　　“我去洗澡……”
　　梁潇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活活气死。妈的到底躲什么躲？老子就这么碍着你眼吗？就问个青青的事被抗拒成这样，算什么意思？
　　真烦！
　　梁潇气得直踹桌脚，心底冒火。
　　不行，等洗完出来之后怎么着都要问清楚，不然以后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梁潇怒瞪卫生间的门，仿佛想用眼神把它剜几个洞。
　　正气恼，林河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叮咚轻响，弹出条短信。梁潇被吸引过去注意力，转而瞪视手机。
　　他以前没想过要看对方的手机这件事，但是今天，恶气实在咽不下，内心挣扎两秒，伸手拿起手机偷看短信。
　　——郭政华：明天早上7点，二环西路特警队集合。
　　郭政华？！
　　什么意思？怎么郭政华又冒出来了？又要去参加什么危险的测试？
　　林河洗完澡又打了会儿腹稿，这才慢吞吞从卫生间出来。当他看到梁潇黑着脸坐在餐桌边，表情比刚才还凶狠时，心里咯噔一声，闪过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朝那边走了两步，正欲开口，梁潇抢先出声：“郭政华让你明天早上7点去特警队集合是什么意思？”
　　语气中那冰冷的寒意，冻得人从心底寒颤，林河下意识瑟缩一下，回答道：“他……让我去B国，救个人……”
　　B国。呵，好一个B国。这次直接瞒着我跑出国去！要是不问，怕是要失踪三天三夜！梁潇狠拍餐桌，上面的手机跟着震颤：“郭政华手下那么多人，凭啥要你去？！”
　　“他、他说，B国现在战乱，他的手下去不了……”林河刚才准备的腹稿全被梁潇一掌拍散，试图解释，没说两句又被梁潇打断。
　　“你特码B国战乱都敢去，没长脑子吗？真以为自己成神了？！”
　　林河张了张嘴，思绪有点混乱，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梁潇狠捋一把头发，气冲冲问道：“是不是他拿青青的事威胁你？”
　　“不是、不是，我自愿的。”林河赶紧想把事说清楚，发现这个问题能回答，迅速回答完准备往下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梁潇听到回答，直接站起身把椅子掼到旁边，砸在墙上发出震天巨响！
　　梁潇双目通红，仿佛有血从眼眶中将流未流，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你答应之前，有没有想过，哪怕就一秒钟，有没有想过先问一下我的意见？！”
　　林河看着那把椅子腿和椅面硬生生被砸成两截在地上滚动，大脑一片混沌。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发那么大火？他抬头看到梁潇的表情，心底的惊恐开始蔓延。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明明可以说清的，为什么最后总会演变成这样？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啊？！比不上杜爹我认，比不上青青我也认，比不上阿猫阿狗的都特码算了，是不是连你那只兔子都不如？！”
　　梁潇所有的火气都在头顶聚集，热度仿佛要蒸发干汗水。他想到之前林河说起关于捡到兔子那晚的事，有个残忍到撕心裂肺的结论慢慢浮出水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说了可以帮你养兔子？”
　　“不是！”林河急到快疯，怎么就会突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兔子根本就不重要啊！要怎么才能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纠正回来！
　　梁潇听他说完不是二字后半天没有后续，当他只是拖延时间试图圆谎，涩涩苦笑道：“我真的对你彻底失望了，算了，分手吧，把订婚戒指还我。”
　　不行，不能还戒指！林河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赶紧把戒指藏到背后，后退躲到墙角。不能还戒指！还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梁潇望着他倔强又抵死抗拒的表情，想到之前他还把戒指摘下来忘记戴回去，觉得简直可笑。
　　有必要纠结于戒指吗？既然都不爱我，还留着干什么？他嗤笑一声：“得了，送给你的，我不要了。”
　　说完，他也不等回话，径自走回卧室，重重甩上房门。把那愤恨、怨怒的情绪，都甩在门外。

　　呯！门板和门框碰撞的巨响，震得地板都在颤动。林河用尽全力握着戒指，似是要把它握进肉里。
　　不要了，戒指和人……他都不要了。
　　坚持了那么久，努力追赶，努力迁就，努力投入和付出，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要了。
　　明明马上就可以成功，马上就可以去见父母，马上就可以正式有一个家。他却……都不要了。
　　还没有明白他新一轮的要求，却已经够不上了。
　　就这样突然到了完结的时候。没有预兆，也没有提示，让人措手不及。
　　还能做什么呢？下一步。
　　还有下一步吗？
　　林河坐到那张还健在的椅子上，如同入定般，深深的，陷入沉寂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餐桌上的手机发出声轻响，把林河从沉寂中惊醒。他拿起手机，看到郭政华发的提醒短信，眼眸深沉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站起身翻出那叠准备了很久，昨天特意从大本营里拿来的资料，把它们整齐放在桌上。然后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略微颤抖着摘下，压在资料上方。
　　要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从去年的5月22日第一次步入这里起，到今天，三百多天的日子，迎来了它的终结。

　　梁潇躺在卧室床上，彻夜睁着的眼睛酸涩到极点。
　　当他听到外面那轻微的关门声时，终于忍不住阖上眼帘，猛然把被子蒙过头顶。
　　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这次没有再用乱七八糟的方式来求原谅，就这样关上了门。
　　是彻底结束了吧，明明连再见都没说。
　　也许……是没有再见了。
　　梁潇抱着被子乱嚎，也不知道自己都嚎了些什么。喊累之后，他扯开被子，看到满房间那些有关回忆的东西，难受得浑身直抽筋。
　　不能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还得继续。只不过是被只没心的狼崽子伤了而已，命还在，多过段时间，一定能恢复。
　　他起身从衣柜里拉出个收纳箱，把林河的东西一股脑往里扔。扔着扔着，他又浑身不舒服，憋气砸了几下床，没砸准砸在床沿上，拳头钻心的疼。
　　靠！
　　他恶狠狠掀飞收纳箱，喘着粗气开门走出卧室。
　　客厅里还跟昨晚一样，尸首分离的椅子静静躺在地上，其它物什皆在原位。唯一不同的是，餐桌上多了点东西。
　　戒指……梁潇看着餐桌上那晶晶发亮的玩意，心仿佛被只巨掌楸紧。
　　他把戒指留下了。
　　是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不想再挽回，彻底放弃了吧。
　　也对，明明是我的提议，不该这么惊讶的。
　　梁潇缓缓走过去，拿起那枚才送出去两个月的戒指，订婚戒指。
　　花了一万多呢，还被店员嫌弃说买得太小。两个月时间，就被主人抛弃了，也真是倒霉。戒指如果会说话的话，肯定有满腹牢骚要发。
　　他把戒指放回桌面，看到底下垫着的几份资料，皱眉拿起来翻看。
　　房产证、存款证明、人身保险……遗嘱？！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梁潇颤抖着手一一翻看，越看越心慌，背后冷汗直冒，渗透衣服黏在身上，冷风吹过如同被关在冰窖里。
　　那本房产证上写着的地址，是他曾经在电视上看到广告，羡慕着说了一句环境真好，住那儿该多美的别墅小区。
　　人身保险的保险金领取人栏里，硕大的梁潇两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更别说，遗嘱里只有干脆利落的，所有东西归他所有。
　　受益人……全是我。
　　准备这些东西，起码要一两个月时间，中间需要花费多少力气，折腾多少劲儿，跑腿多少地方？
　　梁潇脑中一片混沌，怎么算都算不清。
　　靠……
　　他把东西一扔，拾起戒指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