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凶猛》墨月深

123、4、

　　送走美滋滋的梁母，梁潇头痛地回到卧室，站在衣柜前深深叹了口气。
　　拉开衣柜门，果然里面有只鸵鸟正缩在衣服堆后面，背靠枕头，长腿蜷起，双手抱着膝盖，一副委屈模样。
　　“你……”
　　“我……”
　　林河停下话语，直愣愣看着梁潇。
　　梁潇再叹一口气：“你都听到了吧？”
　　“嗯。”林河低下头：“没事，我可以回大本营住。”
　　梁潇沉默不语，片刻后张嘴，语气略微有些严肃：“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难道就这样躲一辈子？”
　　鸵鸟默默转过头，再次躲到衣服后面。
　　妈的……梁潇暴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深呼吸数次，开口道：“算了算了，你先出来，吃个早饭我们去买东西。”

　　今天是周末，天气挺好，在外面逛街的人不少。宠物街是条步行街，车没法开，梁潇干脆就把车停到附近超市门口的停车位上，反正一会还得去超市。
　　宠物街的特色就是，还没走到街口，阵阵动物屎尿味和体味就已扑面而来，从街口路过的人步伐都不由自主加快，从身体到内心抗拒这股味道。
　　如果不是家里的兔祖宗断粮，如果不是顺便要去超市买东西，如果不是想找借口约个会，梁潇真的宁愿选择网购。
　　自家宠物可能养久了不觉得味道大，这宠物街的味儿简直不下于生化武器。梁潇皱着鼻子迈步进去，找到常光顾的老店，娴熟地在货架上拿自己需要的东西。
　　店里小妹看到梁潇，出声打招呼：“哟，胖胖爸来了？”
　　谁特码是胖胖爸！不要给我家兔子瞎起名好吗！梁潇龇牙咧嘴尬笑：“是啊，来买点粮。”
　　林河跟着后面迈进店里，小妹眼睛一亮：“胖胖妈也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胖胖妈！梁潇简直忍不住想疯狂捶桌，他选择这家店长期光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小妹特别抽风每次都这样叫林河，而且林河还每次都是同一个回答。
　　“嗯。”林河果不其然跟往常一样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还嗯！梁潇内心的小人已经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了。他现在特别能理解小鸟为啥愿意跟林河做朋友，因为看着林河一本正经地回答那些无厘头问题实在是太！好！笑！了！
　　“咳。”梁潇憋着笑把兔粮和几样磨牙小玩具放到收银台上：“多少钱？”
　　“去掉零头一百二，来再送你个试吃包。”小妹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把帐算好，还贴心地拿了个印着兔子图案的塑料袋。
　　梁潇接过东西，在小妹欢迎下次光临的招呼声中，领着胖胖妈出门去超市。两人如同鬼子进城般把超市扫荡一通，大袋小袋往车后备箱里塞。
　　放东西的时候，梁潇看着林河的背影，不由自主道：“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父母早就知道我的取向，不会说什么的。”
　　林河把最后一袋东西放好，瞥了眼梁潇，轻声回答：“我现在还不想见。”
　　“为什么？”梁潇追问：“你总得给我个理由是吧，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你把顾虑说出来，我们可以……”
　　林河没理他，径自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内。
　　梁潇无奈跟着坐进，继续叨叨：“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
　　“梁潇。”林河出声打断他：“现在时机不对，等过段时间行吗？”
　　妈的，又是这个理由。几个月了，每次都说时机不对，到底要等什么时机？
　　梁潇有点恼火，语气也冲起来：“你到底要等什么时机？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像搞地下情一样瞒着这个瞒着那个，难受得要命。你要么就给我个准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想想办法。要么就给我个确切时间！”
　　林河沉默半晌，才憋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梁潇差点被气个半死：“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过了？”
　　林河咬了咬下唇，挣扎道：“不然我们先分……”
　　呯！梁潇跟疯了一样甩门下车，走到副驾驶座把门撕扯开，朝里面的人吼：“下车！”吼完也不等人有动作，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旁边小巷里拖。
　　几乎是把林河扔到墙边，梁潇双目通红伸手指着他咆哮：“你特码刚才那句话要是敢说出来，信不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河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有点被惊到。
　　梁潇像头暴躁的狮子，原地绕圈耙着头发直喘粗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想逼疯我才高兴是吗？这是去见父母又不是去切腹，有什么好拖延的？你要拖延也行，总得给我个靠谱的理由吧？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这样莫名其妙吊着——”
　　“我以什么资本去见你父母？”林河压抑中带着些许痛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絮语：“梁潇，我能以什么资本去见你父母？”
　　“你父母随便提哪个问题，问我做什么工作，问我收入多少，问我家境学历或者以前的任何事，我哪样可以回答出来让他们满意？”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情况，他们怎么放下心让我们过？”
　　“梁潇，你的父母是很开明，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担心！”
　　仿佛被一盆冰水哗地浇了满头，梁潇醍醐灌顶般彻悟过来。
　　原来任性的人不是林河，任性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仗着父母对自己的溺爱，仗着身边的人都好说话，根本罔顾他们内心的想法，罔顾他们的担忧，只会按自己的喜好来做。
　　这个样子的自己，哪像是个有担当的成年人？
　　他明明比林河还年长三岁，思维方式却幼稚得像个小学生。不，小学生说不定都知道站在父母的立场上替他们着想，蠢成这样的，大概只有他而已。
　　“对不起。”梁潇捋了把脸，略显疲惫道：“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不，是我对不起你。再给我点时间吧，至少让我有点存款，或者有个正经工作……”
　　他怎么还反过来责备自己，他怎么还给我道歉，明明错都不在他。梁潇心里一酸，上前揽住林河的肩膀，额头互相轻撞了一下。
　　“真傻。”梁潇说出这两个字，说给林河听，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催你了，我就安安心心等着，等你自投罗网，好不？”
　　林河刚要应好，梁潇又道：“不过我觉得，先给堂妹知道应该不要紧。她要住我们家好几个月，总不能真让我守寡吧。到时候跟她约法三章，我们互不干涉，你说怎么样？”
　　林河被梁潇那个守寡给逗乐了，想想如果真的几个月没法好好相处，也是挺难受的，便略微松口：“那要先跟你堂妹约好。”
　　梁潇瞬间像是被投喂了甜美的蜂蜜，就差乐得撒欢跑圈了。他餍足地牵起林河的手，边朝车走边道：“那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珍惜这清静的时刻，赶紧回家去……”
　　“我的包！！！有人抢包！！！”
　　抢包！梁潇的职业病迅速发作，微一摆头就见不远处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个人，正朝这儿飞驰而来。
　　后座那人的手上抓着个华丽的女士挎包，再稍远的地方，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子在放声大喊。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警察面前作死！而且还占据老子和老婆相亲相爱的珍贵时间！该当何罪！
　　梁潇二话没说，抄起路边的三角禁止停车牌，舞得虎虎生风冲上去，啪地横拍在摩托车手身上。
　　那摩托车左右扭了个超大的S形，最终没法保持平衡侧翻倒地，车上两人皆在地上滚出七八圈。
　　摩托车后座那个拽着挎包的人恼羞成怒，起身掏出把□□，指着梁潇鼻尖嚣张大喊：“你他妈谁啊！多管什么闲事！信不信老子……”
　　梁潇娴熟地掏出警官证，打开朝前一伸，迈步往人脸上怼去：“警察！”
　　那人顿时吓得扔掉挎包，连滚带爬退回去扶起同伙，跟丧家犬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甚至连摩托车都来不及带走。
　　真是俩怂蛋。梁潇摇摇头收起警官证，上前捡起挎包递给那位穿着时尚的女子，回头就见林河盯着他微笑。
　　“干嘛？笑啥？”梁潇疑惑地挠挠后颈。
　　林河眼含笑意，朝他道：“很帅。”
　　被老婆夸了！开心炸了！梁潇心里疯狂炸烟花，表面风轻云淡吹吹刘海一副潇洒模样：“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