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复苏的星际世界当氵》远鲸

2、第二章 我见神明

　　昏暗的房间里，狭窄而又不清晰的光照射在镜子上，从镜子中反射出的光点落问月的下半张脸上。
　　细碎的尘埃漂浮在空气里，在光影破碎之间沉浮飘动。

　　江问月将拿起面前的这张邮票，第一张邮票又已经重新覆盖上一层浅淡的灰色。邮票上面，黑暗神的眼睛雾蒙蒙的，那种令人心惊、恐慌、不适的注视感还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寒而栗。

　　将这枚邮票放入集邮册内，这种隐约被窥视的感觉全然消退，被密封了起来。

　　通过刚刚的实验，她现在已经对自己的新能力有了些许的了解。或许是之前同这些神明建立了情感链接，她现在能够通过邮票这个媒介，使用他们的神力。但是与此同时，她也要提防这些神明的注视。

　　只不过……
　　这些神明所处的魔法世界和他们的星际世界难道还是同一纬度同一时空吗？

　　江问月并不确定。
　　但是她的职业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刺激而又危险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自己在刀尖上跳舞。

　　至于第一张邮票往后，这些邮票都模模糊糊，只要定神看上三秒，就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神不可直视。
　　除非祂们愿意。

　　江问月抿着嘴，移回了目光。

　　她现在只有一张邮票可以使用，但现在这枚邮票呈现灰色的状态。
　　灰色的邮票现在不可以使用，按照星际游戏的说法的话，这叫还在冷却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冷却期会结束。
　　总不可能黑暗神一直睁着眼睛吧，那得多累啊。

　　江问月心念游转间，邮票便自动归入到集邮册内。集邮册则化为光点，缓缓消散在虚空中。作为基因职业者的伴身物品，集邮册并不是客观的一件物品，是虚幻且抽象的存在。只要她愿意，江问月可以创造无数本这样的集邮册。

　　江问月抬起手，拿下床头悬挂的壁灯。灯光在空气中摇晃了一下，照在了缩在墙角里的瑞恩。
　　每到晚上九点，瑞恩就会进入休眠状态，这样一来，能够减少能源的损耗。看着瑞恩有些生锈的零件和部位，江问月叹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

　　她将光从瑞恩的身上移开，壁灯的光线直直地照射在墙面上。
　　避难所的墙上是一大片报纸，报纸的角落微微有些发黄。在这上面，不断有新的字迹浮现。
　　这是一件鬼魅生前物品。

　　没有什么大用。
　　就是可以更新星际目前发售报纸上的所有时事。但是看久了就会发困，会晕字。

　　每件鬼魅物品都会有副作用。
　　越具有强大功能的鬼魅用品，它的副作用就越明显。很显然，这张报纸的副作用很小，作用也不大。因此能被江问月这么明目张胆地贴在墙壁上。

　　昏黄的灯光落在细密的小字上。
　　9月1日，帝国各军校开学，无数名新生入读军校，展开为数一个星期的军训。
　　9月3日，星盗通缉令更替。繁星星盗团成为本月排名上升最快的星盗团，通缉信用点高达500万。
　　9月5日，帝国王储季危鸿觉醒稀有职业时光师，举国同庆。
　　9月7日，帝国军校军训结束。一年一度的军校联合赛拉开帷幕。各军校新生前往三级鬼域，展开竞争，全程直播……

　　江问月还想继续看下去，然而接下来这些文字一个个扭曲了起来，就像近视眼看视力表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有一些文字上还被浸染了些许的血渍。血液暗沉，溅落在泛黄的报纸上，就连上面黑色的文字也开始向旁晕染，墨色和血色混迹在一起。

　　“啪嗒”一声，壁灯的燃料耗尽。灯光骤然间消失湮灭，只余无尽的黑暗。江问月重新换上燃料，在壁灯透出一丝微亮的灯光后，江问月又重新将它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低头调整壁灯光照的模式。原本直射的光芒切换成涣散的灯光，摇摇晃晃地落在床上，向着镜子所在的方向延伸。散落的光斑映照在天花板上和地面上，让光大幅度地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光明可以驱赶黑暗，也可以驱赶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些存在。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问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

　　床头的指针“滴答滴答”地向前转动着。当指针指向凌晨三点的时候，摆放在江问月床边的集邮册自动翻开，第一张邮票之上，像是有灰雾在无形地涌动，不断向外扩散，同那暗沉的天地连动在了一起。

　　雾气似有似无，像是一双无形的眼睛凝视着这一切。在这样的注视之下，但凡行走在黑夜里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在不断蔓延。

　　无论是活人、还是鬼魅，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邮票上的黑暗神终于将眼睛合上。那令人害怕和慌乱的注视也逐步消退。

　　活人、鬼魅又重新恢复了行动。
　　他们只对这短暂的、不到三秒的心慌疑惑不止，但很快又将它抛到脑后。
　　此刻，距离九点过了六个小时。

　　—

　　或许是有那张报纸副作用的加持，江问月睡得很好，没有换了个世界就失眠，更没有做噩梦。直到瑞恩掀开她的被子，她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

　　X-0028因为资源短缺的缘故，生活的方式依旧很古老。
　　江问月拿起漱口杯，蹲在门口的一块平地上刷着牙。在她门口的牛奶箱里，已经放入三袋救济所分发的营养液。瑞恩站在那里，检查营养液的包装。

　　牙刷上的清洁剂带着苦涩的味道。江问月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在这个时候，她就分外怀念魔法世界。
　　只要一个清洁魔法，她就可以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

　　江问月将漱口杯里的水倒在了平地上，水流顺着沟渠向下流动，最终跟前两日的积水混在一起。
　　水面平静，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和低矮的围墙。一阵风吹过，带起些许涟漪。

　　江问月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接过瑞恩手上的营养液。下一秒，她的耳边便响起无穷无尽的呼唤声。

　　呼唤声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江问月扬了扬眉，立刻想到集邮册的那张邮票。

　　“我去一趟厕所。”她叼着营养液，同瑞恩说了一声后，便火速地朝着巷尾的公共厕所走去。不消一会儿，便消失在瑞恩的视野里。

　　瑞恩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半晌，它机械的声音才在空中响起：
　　“带营养液上厕所？”

　　停顿了两三秒，瑞恩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这就是人类的美好品质，节约时间。”

　　江问月根本就不知道瑞恩在想什么。
　　在路上，她一口气将营养液喝完，随后进入厕所独间，关门落锁。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将集邮册从虚空中拿了出来。

　　邮票上的黑暗神闭上眼睛，显得神秘而又无害。而当江问月的目光落在那张邮票上的时候，那呼唤声越发迫切而又急促。

　　她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再次灌入。
　　下一秒，象征死亡的面具覆盖在她的脸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下颚滑落。

　　“啪嗒”。
　　当血液滴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江问月消失在了原地。

　　—

　　X型游乐园上盘旋着成片成片的乌鸦。
　　乌鸦发出凄厉的叫声，将天空遮蔽得阴沉而又看不见光亮。
　　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乌鸦的羽毛是由上百个精密的机械零件制作而成，它的眼睛连接着这颗星球之外的世界。

　　星际上百万亿人，正通过乌鸦的眼睛观看着这场星际联合赛。

　　然而……
　　此时此刻，十几名军校的新生正在游乐园里仓皇逃窜。粘稠的血液浸湿他们脚下的土地，每走一步，几乎都能看到残肢和碎肉。

　　温煦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人细细的求救声和祈祷声。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大半，露出他白皙的皮肤以及紧实的背部线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疤痕和血渍。而更引人注意的是，在他的背后，是一对精致的、带着优雅美感的翅膀。
　　形同天使。

　　温煦的基因职业是天使。
　　然而他却不信神。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
　　求人不如求己。
　　温煦冷漠地想着，嘴上却噙着笑，眉眼温柔地从背包里拿出碘酒和绷带，一点一点缠绕着自己受伤的手。

　　这应该算是大型教学事故。
　　一个三级危险程度的游乐园里出现了多个二级鬼魅，死亡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他能活下来纯属靠运气。
　　也不知道等回到学校，军校会补偿给他多少钱。
　　毕竟，他可是真的穷。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手上缠绕绷带的动作微微一顿。

　　“噔噔噔。”
　　这是一道极为轻微的高跟鞋声，就像是从远方走来。
　　然而就是这道脚步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们睁大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

　　求救声、讨论声、祈祷声在这一刻全都戛然而止。
　　这地方静到几乎没有声音。
　　静到窒息。

　　他们此刻正躲在过山车里。
　　狭窄而又封闭的环境里，仿佛能加速心脏的跳动。

　　温煦将绷带打了个结，背后的翅膀微微敞开，随时做好飞离的准备。几根羽毛从他身上脱落下来，落在他的指尖，锋利的羽毛在黑暗中带着些许的微光。

　　“噔噔噔。”
　　脚步声越发临近。随着又尖锐的高跟鞋声响起，一声曼妙而又轻柔的歌声环绕在他们的耳边。

　　“啦啦啦，你们藏好了吗~”
　　“啦啦啦，我可要来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应。

　　然而那脚步声却向知道他们的存在一般，笔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格外缓慢，就像是故意折磨着他们的心脏一般。

　　“噔噔噔。”
　　近了更加近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高跟鞋就隔着薄薄的一层铁皮车厢传来。他们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只鬼正透着车厢的缝隙凝视着他们。

　　“我受不了了！”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他站起身直接冲破车厢，朝着对方冲去。他一边冲，一边唱着歌。
　　歌声缭绕而又豪迈，他歌词的内容皆在这周围显现。

　　皎洁的月光和星光遍布。然而此刻，在黑色的天幕中，出现了一轮耀眼而又璀璨的太阳。阳光照射在这面大地上，光明同黑暗共现。

　　【基因职业者：歌者。】
　　【所唱皆是现实。】

　　在歌者出动的那一瞬间，其他隐藏在过山车车厢内的其他基因者也出动。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共同作战。

　　温煦翅膀一动，他快速逼近鬼魅。
　　洁白的羽毛在这一刻变成最为锐利的刀剑，指向鬼魅。

　　在他的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生则摇了摇头，表情绝望地说道：
　　“不行，根本不行。”
　　“这可是二级鬼魅。它的存在可以毁灭一座城池。仅凭我们这些刚入学的新生，根本就打不过它，”
　　“全军覆灭的概率为百分百。除非……”

　　就像是验证这名瘦弱男生所说的内容一般，站在原地，身穿白色婚纱的女人扬起了她的嘴角，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眼睛一瞬间没有了眼珠，只有大片的眼白。她就如一道风，快速逼近所有人。

　　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无法捕捉到它的踪迹。
　　这就是二级鬼魅吗！

　　温煦瞳孔一缩，他看到尖锐的指甲向上微微扬起，在太阳的折射下，鲜红而又耀眼。
　　如同死亡的预告。

　　惨叫声、尖叫声充斥在黑夜里。
　　就连原本顶在头上散发着灼热温度的阳光都变得黯淡了不少。

　　温煦跌落在地面上，红色的血液落在他的身上。
　　他扬起眉眼，目光死死地落在女人高扬起的嘴角。

　　他死定了。
　　温煦心想。
　　不仅是他要死定了，估计周围的那些陌生的同学都要死了。

　　天空上盘旋的乌鸦纷纷下落，落在他们的身上。
　　就连军校的老师们都觉得他们必死无疑。
　　老师们将每个人对应的乌鸦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就好像能在死之后，通过乌鸦辨认出这些碎的不成样子的残躯，是谁的遗体。

　　“我就说，全军覆灭的概率是百分百啊。”
　　身后那名瘦弱的男生声音虚弱了起来，他接着将刚刚的那句话说了下去。

　　“除非有神明出现。”
　　“神啊，请来救救我吧。”
　　温煦趁着死之前，转头看向那男生，便看到那男生神情肃穆地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圆形，就好像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一样。

　　笑死。
　　就算是有神明，也不会喜欢他这个内心没有丝毫善意的信徒。

　　没有神明会来救他。

　　温煦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冷漠地看着女鬼伸出手，尖锐的指甲抵在他的喉间。下一秒，他就要迎接属于他的死亡。

　　然而就在，这时，一盏悠悠的灯笼出现。
　　一袭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镰刀高举，无数条红线闪现。
　　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倒在地上。

　　温煦仰着头望着对方，他脆弱的脖子毫无保留地显现在对方的眼前。
　　他不信神。
　　可对方的到来，神圣犹如神祇。

　　在这样一个尖叫声和哭声嘈杂的夜晚，温煦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急促而又窒息，让他头发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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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