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得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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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本丸，夏坂清瑞就被告知在战场上捡刀一把新的刀剑。
随意看了几眼新刀剑的刀柄，「啊……感觉是不同派别的刀」的感觉袭上夏坂清瑞的脑海。
一如既往地碰了碰刀鞘，付丧神就从刀剑中被唤醒了。
“你好，打扰咯。我叫明石国行。请多关照。啊，还请别要求得太严哦？”新付丧神明石国行的装扮颇具现代感，他仿佛睁不开的眼睛和登场台词为夏坂清瑞完美的诠释了‘懒癌’一词的含义。
“那今天先熟悉一下本丸，明天和其他人一起出阵吧。”
十分普通的安排，然而明石国行在听到这句话后就从懒散的坐姿变成瘫倒在地上，澄黄的眼神似乎诉说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哈……你要我出阵吗？我的卖点可是没干劲啊。”
突然之间夏坂清瑞有些无言以对，之前心里的郁气也被这活宝弄得消散了很多。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夏坂清瑞给出了自己的底线：“那一周至少工作四天，具体内容轮班制，或者你偏好出阵还是内番可以提出来。”
结果明石国行直接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你没提偏好那就轮班制噜。”
说完，夏坂清瑞赶紧跨过明石国行瘫成一滩的姿势走出房间，默认他已经同意了。
虽然明石国行本人还是很没干劲，但是在一本丸靠谱付丧神的努力下，可算是让他起来干活了。
当知道明石国行是来派刀剑时，夏坂清瑞当即感叹自己看刀水平又上升了一点。又转念一想来派刀剑应该还有爱染国俊和萤丸，然而这两把刀自己都没有。
从不强求的夏坂清瑞此时非常希望自己的出阵部队能捡回其中的一把，然后就可以把明石国行这个活宝扔给‘监护人’了。
但根据这本丸新刀报道的频率……路漫漫其修远兮。
—卍—
果不其然，过了好一阵子来派的刀剑也没有来报道。
夏坂清瑞只能歇了心思，悄悄为那些和明石国行轮到一个班次的付丧神默哀。
明石国行为偷懒找的借口花样百出，不和他搭档的付丧神都非常期待‘今天的明石国行找了什么理由不干活’。
夏坂清瑞的剑道之行越走越顺利，每日和江雪左文字的切磋中总能比前一天的自己有所进步，速度之快让江雪左文字内心都惊讶不已。
「……天才吗。」
他感觉到自己之前的评价是对夏坂清瑞天赋的侮辱，仅仅‘有天分’三个字是对夏坂清瑞的彻底低估。
“您的进步超出常人……再过不久，您也许可以使用真刀了。”
夏坂清瑞挥了几下木刀，好似没对江雪左文字的提议产生兴趣，“嗯……到时候再说吧。”
虽没有表现出十足的热忱，但这足以让一个疑问兀的出现在江雪左文字的脑海中。
「主公会向我借刀吗？」
平心而论，江雪左文字作为从不出阵的刀剑付丧神，本体刀剑对他来说其实并无用武之地，交给夏坂清瑞修行无疑是‘废物利用’的选择。
本丸不出阵的刀剑其实还有一振五虎退，然而考虑到夏坂清瑞迄今为止练习用的木刀都是长刀，所以向五虎退借刀不太可能。
故，如果夏坂清瑞要用真刀训练，必定会向江雪左文字借刀。
自顾自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江雪左文字拿刀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一下子许多联想争先恐后地涌入江雪左文字，想象到自己的本体在主公的手里，被珍重地使用，他就感到一股无处施展的燥热在心头燃着。
幸而今天天晴未下雪，不然江雪左文字周身怕是一片真空地带了。
—卍—
在夏坂清瑞放慢速度感受剑道的那天，江雪到底还是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感情是什么，心中的诉求是什么，心中的渴望是什么。
他不愿深想，只是试图在一日复一日宁静的生活中将它忘记、冻结。
越是刻意忽视，这份感情就越显清晰。越是想要冷却，燃烧在胸中的火焰就越是旺盛。
“……”
沉静冥思的江雪左文字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睁眼看到的是小夜左文字眼中的担心。
“江雪哥……最近，很不对劲。”
小夜左文字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更不用说住在一起的兄长了。虽然江雪左文字表面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小夜左文字能准确地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小夜……」
满怀着愧疚，江雪左文字将手放在小夜左文字蓝色的发丝上轻抚，“不用担心，我没事。”
也不能算是说谎，因为江雪左文字的确没事，他不过是——恋爱了而已。
小夜左文字当然不会明白自己的兄长心中到底有多纠结多矛盾，虽然感到了不对劲，但既然兄长说了‘没事’，那他当然是选择相信兄长的。
其实江雪左文字本没必要为这件事如此焦灼。
说僧侣，僧侣在每个国家演化的样子都不尽一致，而在这片土地上僧侣是可以结婚的。
说时之政府，付丧神和审神者相恋的事情时之政府也并没有禁止。
且他又是和夏坂清瑞相处时间最长的初始刀剑，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本不该如此折磨自己忍耐日渐增长的感情。
如若是陆奥守吉行、岩融，又或者是鸣狐、药研藤四郎，不说坦诚接受自己恋慕审神者的事实，总归不会将自己逼入这等境地。
但是江雪左文字有自己的处事标准，他不会拿这套标准衡量别人，但却乐于对自己严格。
‘付丧神的本质是精怪，魍魉又怎能和人类相恋。’
这个标准紧紧地束缚住了江雪左文字，让他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甚至连教授剑道这样的场合，也选择了对战而非手把手传道。
这个授课模式最初并非是为了审神者夏坂清瑞着想，而是……江雪左文字防止自己越陷越深的无奈之举。毕竟对于从未经历过战争平安长大的普通人来说，照猫画虎才是学习剑道更加合适的方法。
当走出为了私心而选择的第一步，江雪左文字就难以停止了。
本是避免滋生爱意而做出的决定，却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你本应在另一边。
你本应做出示范，然后亲手纠正审神者的姿势。
你本应向审神者自荐，成为审神者练习用的真刀。
你本应询问审神者是否会喜新厌旧，是否会对他这振不愿战斗的刀剑磨近初见时的好意。
你本应……
成为最特别的那振刀剑。
—卍—
几天过去，夏坂清瑞依然用着木刀训练。
「在现代要买真剑……嗯，果然还是有点难。」
假期不过两三天，要预定开刃刀剑太麻烦了。
那天江雪左文字说的话夏坂清瑞并非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购入麻烦而且换成真刀好像和用木刀的差别也不算很大。
况且夏坂清瑞修习剑道的初衷也不是用真刀砍人，那么一直用木刀也没有关系。
于是这件事情就暂时搁浅了。
—卍—
拿上木刀走过长廊，下午的训练又要开始了。
“……嗯？明石殿下？”
意外地发现明石国行用标准的懒散姿势躺倒在走廊边上，而且还穿着出阵服的夏坂清瑞询问：“今天是轮到明石殿下出阵吧，怎么还在这躺着？”
“嗯，是这样的，突然觉得不太舒服……”
不评价这个理由的真实性，光是明石国行飘到一边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他只是在旷工而已。
「啊，是在说谎。」
当夏坂清瑞有了这个认知的时候，她非常想把明石国行拎到房间里，和他高谈‘说谎是个坏东西，希望你没有’的话题。
但是理智又告诉她，这是没用的。
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句谎言也没有说过的人吗？如果有的话，那他大概是哑的。然而即使嘴上没法言说，‘欺骗’的行为还是不能杜绝。
‘谎言’、‘欺骗’……这样不好的东西，居然如此自然地融入每个人的生活，发生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都对自己的‘欺骗’不以为意，因为它们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没有办法的，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真的改掉这种坏毛病。
因为大家都不认为这种程度的‘谎言’需要惩罚，真的让说谎者吃到苦头反而会让所有人觉得自己斤斤计较。
这些脆弱的‘分灵’动不得……
真是太令人绝望了。
夏坂清瑞想着。
“你就这么想偷懒吗？”
明石国行突然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嘴上还是说：“早说了不要对我抱有期待了吧？我可是百分百没有干劲的付丧神，想要我去干活还是免了吧。”
“好吧，那你就不用干活了。”夏坂清瑞非常平静地说道。
“诶？”明石国行被夏坂清瑞如此快速的放弃劝说惊了一下，“哦，那挺好的，你终于想……”
“但是作为交换，你的本体刀要交给我用来练习。”
这是夏坂清瑞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案。
本来将付丧神召唤出来就是为了抵抗溯行军，像江雪左文字那样不愿出阵的付丧神在本丸做后勤也是很大的贡献。
如果完全不做事情，那召唤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让拥有人性的付丧神体验生活……也过于引人发笑了。既然不想承担责任的话，当初就不要召唤岂不美哉？
「弄成这在这种局面……真是令人烦躁。」
将腰间的木刀替换成明石国行的本体，夏坂清瑞往练习的场所迈去。
—卍—
真刀比木刀重了一些，并且锐气逼人，仿佛能将空气切裂一般。
本来只是作为微不足道的‘惩戒’而下的决定，现在看来竟对自己有所裨益。
夏坂清瑞开始喜欢上挥舞真刀的感觉。
“午安，主公殿下。嗯？这柄刀剑似乎是……明石殿下？”穿着绿油油内番服的石切丸竟和田里的庄稼相得益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他捧着一框黄瓜路过时意外发现自家主公已用真刀进行练习。
利落地将刀回鞘，夏坂清瑞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差不多是长期征用为我的练习用刀，不用干活了想必明石殿下非常高兴。你们也不用每次都到处拖明石殿下了，两全其美。”
夏坂清瑞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十分注重付丧神的个性发展，虽然不是有求必应，但付丧神的意见和想法她都很重视。
故石切丸对夏坂清瑞的决定非常放心，同时也并找不出这个方案的不足之处。
“那在下就不打扰主公修行了，期待有一天能和主公切磋一番。”
在不远处打理作物的江雪左文字自然听了全程。
他的内心一片波涛汹涌，作为一直关注夏坂清瑞修习的人，江雪左文字总是在夏坂清瑞未到来之时就在附近等待。
每天他虽不表现出来，但其实对审神者的到来怀着期待。
即便总是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看到夏坂清瑞时，也总是带着几不可见的欢喜。
今天却是不一样。
夏坂清瑞选择了明石国行作为‘佩刀’。
这就像是在对前些日子江雪左文字自认为‘理所应当’的妄想的赤裸裸的嘲笑。
嘲笑着他自以为的‘特别’，嘲笑着他说着要断绝这份感情却又沉浸在妄想中，嘲笑着他的‘虚伪’。甚至有一瞬间，江雪左文字觉得是不是夏坂清瑞已经将他的心思看穿才做出了这个选择。
所幸石切丸来得及时，夏坂清瑞的回答让江雪左文字情绪稍缓……但也仅限于‘稍缓’。
回过神来，江雪左文字已不小心弄折了几株叶片。
“……真是罪孽深重。”
隐忍着许多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得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