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天》二十九楼

8、8 不满

　　8 不满

　　尽管是小了两辈儿，可冯老太爷却宠溺的起身迎接。
　　苏白十分恭敬的行跪地叩拜礼，“见过老太爷老祖宗，恭贺您二老全家团圆，欢欢喜喜。”
　　冯老太太合不拢嘴， “快起快起，这孩子看着就叫人喜欢。”

　　苏白起身又一一对着冯家叔辈行礼。

　　“晚生苏白见过冯大爷。”说着庄重的递上一个红色锦盒，“大热天的，冯大爷一路赶回风尘仆仆定是有些乏力，家父特意嘱咐给您补补身子。”

　　不管这锦盒里是什么礼物，苏公子如此一说众人都觉得礼轻义重，叫人收礼收的既坦荡又有面儿，个个低下交头接耳称赞苏家不愧是金城首富，教出的儿子果然人中龙凤。

　　冯强看苏白虽年岁不大，行礼说话十分稳重周全，又长得相貌堂堂，心下更加喜欢，热络的拉着他和冯博一起坐他身边。

　　后面跟着的小厮对冯家也不陌生，笑脸恭贺着抬了一箱子礼物上来，打开箱子，都是些精贵的物件儿，众人啧啧称叹。

　　冯强说到，“都是邻里的，来吃个酒还带礼物太见外了。”
　　“应该的，您归乡那是喜事，再说了，小辈儿来看老祖宗和叔伯们怎好空手而来。”
　　苏白几句话说得诚恳又面儿光的。

　　冯老太太吃斋念佛多年，肯定不会上酒桌的，四个儿媳自然陪着她在房中说话，也都等着逢春初夏把箱子里礼物堆到房里一一过目。

　　逢春初夏喜滋滋的捧着料子说到，“老太太，您看看，这可都是稀罕的料子呢，就说这匹，看着像是枣红可对亮一看竟然绣这满匹的福字暗纹呢！”

　　两个丫头啧啧称奇，冯老太太瞪了一眼，顿时两个丫头小声了许多。

　　老四家的王氏堆着笑脸讨好到，“娘，这苏小公子当真是对咱们家上心啊！”说着又转向她大嫂说到，“这么好的料子，这可都是托了大哥的福啊！”

　　老大家的刘氏低着头不说话，看不出什么神色，细细翻看着布料，除了一匹水红色，另外三匹都是浅绿，鹅黄，粉红，这三个颜色都需要皮肤白皙的豆蔻少女才衬得出来。

　　老三媳妇冯芳花似笑非笑的说到，“四弟妹，苏家这礼送的可还真和大哥没啥关系。”

　　王氏看着她有些懵懂的说到，“怎么没关系？”
　　见老太太和刘氏王氏赵氏都看着自己，她嘻嘻一笑，“哎呀，都看着我干啥，我就随口一瞎说的。”
　　说着就伸手去翻看那几匹嫩色的缎料，神色间似笑非笑，有所意味。

　　本来老二家的赵氏给竹床上的儿子打扇，看到那几匹鲜嫩的缎料眼睛一亮，伸手往怀里捞，“三弟妹，你没得闺女，又用不上……”

　　三房冯氏好笑的说到，“二嫂，话还真别说早了，冯家有女儿的可不止你一房吧！”

　　二房赵氏不服气的说到，“我又没说都拿，大嫂家青儿，四弟妹家艳儿和碧儿大家一人一匹嘛！”

　　可她一抖开才发现就只有四匹，若是下辈小姑娘一人一匹那就少了一匹布，不由得面上讪然，不知如何说话。

　　老太太也不看她，直接吩咐丫头道，“这匹水红给艳儿做件裙子，这三匹给俏儿做。”

　　二房赵氏又惊又急，“娘……”，她欲言又止，求救的看着大嫂刘氏，“大嫂，你怎么不说话。”
　　刘氏一脸平和，“二弟妹，说什么。”

　　赵氏气恼的转向四房王氏，“四弟妹，你家碧儿都没分到一匹，你咋都不吭声。”

　　老太太也不看她，和丫头们继续翻着料子。

　　三房冯氏冷眼瞅着她，“二嫂，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缎子可都是给俏儿做了的。”

　　赵氏心道，都给俏儿做了也没用，嫣儿才是她亲生的闺女，可她再荤也是知道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这会儿也只能狠狠的瞪着冯芳花，说不出来话。

　　老太太抬头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赵氏再不敢造次，连忙以儿子为借口离去。

　　四房王氏本就有身孕，也累了，跟着也告辞了。
　　刘氏看三房冯氏没有离去的意思，想着她应该有什么事，便也十分识趣的离开，“三弟妹，你回来的少，娘天天念着你呢，这会儿你多陪娘说说话。”
　　“诶。”冯氏忙不迭的应声。

　　老太太使了颜色，两个丫头会意，抱着布料就出了房门，还十分体贴的轻轻掩上半个门。

　　冯氏坐到老太太身边，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布包，“娘，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可是红安寺住持戴了好多年的东西……”
　　“哟，菩提子啊，”冯老太太惊喜的拿到手上细细查看，那菩提子厚实通透，早已玉化，一看就知道这串被把玩摞串过好多年，“啧啧啧，当真是红安寺住持的东西？”

　　“那还有假？”冯氏拍着胸脯放言，“这可不是儿媳妇诚信拜佛和那白住持才有的交情。”

　　老太太点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拍拍她的手，“娘知道你是个能干的。”

　　三房冯氏半得意半带撒娇的说到，“娘，你看看刚才二嫂那样儿，分明对俏儿没半点心，唉，可惜了那孩子。”

　　老太太眯着眼，“你那心还没死？”
　　三房冯氏搂着她的胳膊亲自给她带上那串菩提佛珠，半生气似得的凑到她耳边小声到，“娘，我可再不敢和二哥提这事儿了。”

　　她故作委屈状，“唉，其实吧，我这个做婶子的当真是为了侄女好，您说我就博哥儿这么一个儿子，俏儿真跟了我们三房，我们还能亏待了她？自小她就跟博哥儿关系最亲近，这也就不说了，就说眼下，这俏儿年岁也渐大，她的模样儿我看大半个金城的小姐也不如她一个指头，都说俏儿的模样儿像极了娘您年轻那会儿，连父亲也宠她三分的。”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把老太太逗得笑弯了嘴，“就你这张嘴能说会道，这你都敢瞎说？”

　　冯氏一本正经，“娘，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可没瞎说，连博哥儿他爹也说了，侄女辈儿里属俏儿最像我娘，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不信您自个儿问您三儿子去。”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得了，得了。”

　　冯氏继续道，“跟我们去了金城她也能有个更好的出路，要是她亲娘在我肯定不说这话，您看艳儿和碧儿也轮不到我操心，可您看看刚刚二嫂那样子……啧啧，可惜了……”

　　老太太眯眼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就你猴精的，”说着拿着菩提串子指着道，“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儿上你二哥那里我去给你提一嘴。”

　　三房冯氏喜出望外，赶紧搂着老太太一个劲儿撒娇。

　　冯和性子寡淡，不一会儿便从酒宴上撤了下来，跑老太太房里躲清静。

　　老太太看着他身上万年不变的青布袍子，和声说到，“今儿苏家送了好多料子，我叫丫头有空给你做两身新衣，别老穿这么老气横秋的。”

　　冯和笑了笑，“没事，娘，我这挺好的，好料子您留着给爹多做些新衣吧！”

　　老太太撇嘴，“你爹个糟老头子做那么多新衣干什么。”
　　冯和又笑到，“那就给五弟六弟做，他们年岁轻，多穿点儿好的，娶个好媳妇。”

　　老太太轻叹了口气，貌似不想多谈，转口说到，“你三弟妹今天又提了想过继俏儿的事。”

　　冯和低头不做声。
　　老太太又一叹，“她也是好心，想着俏儿有个更好的前程，……”
　　她还想继续说点啥，冯和忽然抬头道，“娘，我回去问问俏儿，她若愿意我也不反对。”

　　对于他的态度老太太显然有些意外，还记得几年前他听说三房想过继俏儿去时，他坚决不同意，甚至都没给三弟冯盛好脸色看的，怎么今天这次……

　　冯和淡然道，“娘，你也别吃惊，这两年我也想通了，我是个没用的，我不想女儿跟我一样在这穷山僻壤里窝一辈子，俏儿确实值得更好的。”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拍了拍，语气哽咽，“儿啊，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母子俩拉着手亲热说话。

　　老太太瞅瞅外面此起彼伏的劝酒声，欢笑声， “虽说儿子是根，可闺女要养的好也是个大大得力的事，咱们冯家出的闺女模样性子都没的说，尤其你的俏儿，模样不说在咱们冯家堡，就是拿到金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过两年也该到出阁的年纪了，咱们得为她做长远打算啊。”

　　冯和点点头。

　　“俏儿自小没得亲娘，她那个后母又是个混账的，你这个做爹的得多上点儿心。”

　　冯和一个劲儿顺从的点头。

　　晚上冯和回到二房院子，径直去了西边厢房，冯俏和冯嫣房前廊下摇着大蒲扇乘凉。
　　见到他爹来了，两人有些意外。
　　冯嫣更是局促，深怕她被问到读书识字女红女戒的事儿。
　　“你先回房，我和你姐有话说。”
　　得了冯和这句话她心头大赦，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