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天》二十九楼

26、26 离别

　　26 离别

　　陈大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卓大人一开口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从一个九品直接提拔到七品，更何况他还不是文官那条线的。不过只要卓大人开口了的，知会一声，赵大人只会马不停蹄去办的。

　　“是。”他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应声离开。

　　陈大人一离开，卓大人身边那名叫做大骨的侍卫说到，“公子，听说今日午时冯家二姑娘就已经回了冯家，可还需叫人领了她过来。”

　　他侧颜线条轻扬，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不用，迟早会遇到。”

　　第二晚本就是月圆中秋夜，可冯家却没有过节的心思。
　　因为离别在即。

　　老大冯强几即日便要一家启程去北方，只怕新到任，一年半载是不会再回老家了，冯老太太舍不得儿子，舍不得孙子孙女，这几日都没吃下饭。

　　冯和心中本就不快，冯俏又决定跟着三房去金城，更是愁眉不展。

　　四房则是喜忧参半，冯祥本一直打着主意想跟着大哥去北方混口饭吃，可如今大哥一家四口都去，他自是难再跟去，再说大女儿冯艳已经和苏家定亲，年下就要下聘走礼了。
　　大姑娘冯艳倒是乐不可支，一想到嫁入苏家满心满眼里都是得意。

　　下午边儿，苏白到冯家来，先是拜见了老太爷老太太，最后说想见见二姑娘。

　　老太太叹口气，还是让丫头逢春领他去了二房。

　　冯俏看到门口的苏白一愣，继而貌似平常的喊了声，“苏大哥。”
　　然而这一声里却带着她不自知的心酸。
　　苏白痴痴望着眼前人。
　　多少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到如今的亭亭玉立。

　　仿若淡雾中凝聚成的长眉，灵动的双瞳，花瓣渲染出的嘴唇，就这样乍然天成的容貌早已刻在他的心里，印在他的脑里，他心里早已认为这张容颜是属于自己的，这个俏皮的姑娘总有一天会是自己的妻子……

　　可现在……

　　他张张嘴忽然说不出话来。

　　“苏大哥，进来我们说说话吧！”掩住心中的千头万绪，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淡淡的寒暄。
　　冯俏认真给他倒茶。

　　“你……”苏白本想问她被山贼掳走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往下说，只得那眼睛上下打量她。

　　冯俏心中温暖，他关心的始终还是她的安危，淡笑到，“苏大哥，你放心，我没事，山贼就是留我说说话，问问冯家堡情况，没把我怎么样。”

　　苏白点点头。
　　一时两人无话，谁也不愿意提起两家的亲事来。
　　苏白又问到，“听说你要跟你三叔一家去金城？”
　　冯俏点点头，“嗯，出去走走也好，你也知道，卓家鼠肚鸡肠的，我要还留在冯家堡，说不定还要找我们冯家什么麻烦呢？”
　　苏白欲言又止。

　　冯俏笑了说到，“苏大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名节的事？”

　　对于冯俏被山贼掳走，一村的人都认为她清白不保的事，其实两人心知肚明。

　　冯俏自己这么提起来苏白倒是有些讪然，“不，不是……”

　　“苏大哥，其实我想的很开，人长一张嘴总会说七说八的，好歹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我也不想嫁什么豪门官家的，嫁个平平常常人家安生过日子也不错，名节不名节的，日后跟我过日子的人心里有数就行。”

　　“可惜，这个人不是我！”苏白艰难的说到，“我……”
　　他伸手就握住了冯俏的手，“俏儿妹妹，我们一起去求你祖父祖母，求我父亲好吗？”

　　冯俏抽出手，十分认真的说到，“苏大哥，你别这样。”
　　苏白看着他双目涩然，额头那道疤痕随着他眉眼的忧伤抽搐。

　　她叹了口气说到，“苏大哥，原本我也想过我和你过这一辈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对我也是没话说的，可如今……我想你父母是不会接受我的，咱们还是有缘无分啊！”

　　“不，我和他们说，说你是清白的。”

　　冯俏低喝道，“苏大哥，我不想你这样，”说着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疤痕，“我知道你为我争取过。”
　　“这已经不是清不清白的事了。”

　　她笑了笑，忽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逢春送了苏白离开，老太太瞟了她一眼问到，“如何？”
　　逢春撇嘴道，“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二小姐倒是淡定。”
　　冯老太太抿嘴轻笑不语。

　　冯俏此刻躺在纱窗脚下的竹床上，木然看着屋顶，月光从亮瓦上照进来，落在地上，有一种凄然的味道。

　　冯嫣有些怯怯的说到，“二姐，我刚去问牛大哥了，他说有人拿刀架他脖子上问你身份他都没说，后来那人拿他母亲要挟他，他才不得已说出来的。”

　　冯俏闭眼说话，“嗯，知道了。”
　　果然如此，就说当时齐文壮好好的放了他们，过了两日竟然指名道姓的找上冯家了，原来真有人逼着牛大壮露底了。

　　冯嫣又呐呐说到，“二姐，你别怪牛大哥了。”

　　冯俏笑了笑，“我不怪他。”

　　冯嫣看了看她又说到，“二姐，你心里难过你就哭出来吧，我知道大姐抢了你和苏大哥的亲事，你心里难过。”

　　冯俏眯眯眼不说话，拉了她到身边一起躺下，沉默不语，不知道想些什么。

　　冯嫣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喊，一看，是冯艳冯碧姐妹。
　　她没好气的说到，“你们来干什么？”
　　冯碧笑着说到，“三姐姐，你这话说的，大过节的，我奉了祖母祖母的命请你们过去赏月喝茶啊！”

　　冯艳笑到，“三妹妹，你和四妹妹一起去吧，我去叫二妹妹。”

　　冯碧拉着冯嫣就往外走。

　　冯艳进了门见冯俏有气无力的瘫在竹床上掩嘴笑得得意，“生龙活虎的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冯俏不想理她，她却又在耳边说到，“二妹妹，难道是因为我和苏大哥定亲的事二妹妹吃味了？”
　　“苏大哥人温和厚道，家世也好，唉，难怪二妹妹伤心了。”

　　冯俏看她就是过来炫耀嘚瑟的，心里烦着，冷哼一声不想搭理。

　　就听冯艳又说到，“二妹妹，既然我和苏大哥的婚事定下来了，为了避嫌日后还是少和苏大哥见面为好。”

　　冯俏坐了起来，认真的说到，“大姐，这你可真为难我了，你就是和他成亲了，也是我姐夫吧，亲戚里道的总不能叫我避而不见吧，你说这话意思是要和我断绝姐妹关系吗？那咱们得去祖父祖母面前说清楚。”

　　冯艳虎着脸，“别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看到苏大哥头上的伤疤吗？”

　　“你倒是看的仔细，那伤疤怎么了？那也是他父子之间的事，要你操心？”

　　冯艳冷嘲热讽，“苏大哥若是因为你和他爹娘闹得不和家宅不宁的，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叫冯俏满心的委屈化作一腔怒意，最后化作阵阵冷笑，“大姐可真是贤惠啊！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担心着苏家家宅不宁起来。”

　　尽管是冷笑，冯俏的面容却依旧晶莹通透，月光下面庞的轮廓精雕似得，因为此刻的情绪，那双动人的眼睛一片冰冷孤傲的，却又深黯平静，让她整张面容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看着眼前这张娇艳的脸，冯艳气不打一处来，低吼道，“别一副假正经样子，你什么德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成这幅样子了，不值钱了还不夹着尾巴好好做人？”

　　她这话说得就十分不好听了，意指冯俏身子不清白了。
　　别人也罢了，自家姐妹还说这么难听，更何况当时她解释自己没被山贼如何如何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冯俏真怒了，站起身就骂到，“我不值钱你值钱？你当自己卖身的吗？卖身也没你这么下贱的，这还没嫁过去呢，怎么还管上人家和谁来往了，有本事你就拴自己裤腰带上……”

　　本来冯俏性子就犟，也硬气，更何况多活了一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姑娘家不敢说的话她能十分自然的说出口，这会儿气极了管它三七二十一的骂她一通。

　　每次看着她这个大姐冯艳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她心里怵得慌。

　　今天趁这个时机索性摊开说个明白，“你是和苏大哥定亲了，可我和苏大哥也是自小相识的，做不了夫妻还不能交交朋友来往了？我和苏大哥坦坦荡荡为什么要避嫌，倒是你，这么紧张吧啦的，你是担心你自己看不住男人吗？”

　　冯艳气死了，指着她骂到，“你，你好不要脸，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平日你总依仗着自己那几分姿色飞扬跋扈的，如今名声坏了这斯文也不顾了吗？”

　　“我本来就是有姿色没有斯文，哪儿比得上大姐的贤良淑德！”冯俏讽刺回嘴。

　　冯艳本就气恼人家总说她长相不如冯俏，听她当面得意容貌，心中恨得牙痒痒，冷声说到，“这么好的姿色我倒要看看你日后能找到个什么样儿的，是比苏大哥还要文雅的还是比苏家有银子的？别到时候兜兜圈圈的回了冯家堡做个老姑娘……”

　　不等她说完，冯俏抬手就是一巴掌，“我找什么样儿的婆家不是你操心的事儿，就是嫁不出去做个老姑娘也是我高兴，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冯艳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竟敢打我？”
　　冯俏叉腰，“对，就打了怎么的，有本事你打我啊！”

　　冯艳却不敢动手，自小冯俏就是个好手，就是冯家长孙冯博也吃过她的亏，自是知道动手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有本事你去了金城就别回来，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冯艳咬着牙恨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