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在水中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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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任由大鹏给她扑打干净落在身上的尘土，仰头找杨戬，看他还在半空里浮着呢。
暗忖，自己跟二郎神没什么交情，也就见了两面。一次他追着我要打，一次我主动套近乎，他理都不理。两面都没留下好印象，所以黄毛怪说得也没错，二郎神找送上门来绝对不会是好事的。
莲花便高声道：“二郎神，听说你来求见我？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若是你来是要找我打架的，就直接亮招吧，老娘今天很方便！”
“……”
杨戬心情复杂，更多的是苦涩和心酸。
她和他之间，难道就只能兵戎相见吗？
暗暗甩甩头，屏蔽掉负面情绪，杨戬打起精神看向莲花。
他今日上门，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出了九头虫示爱那件事，杨戬就认真地反省了一下。
他既佩服九头虫的勇气和厚脸皮，又感觉到了危险---如果一直静等着莲花主动来找他，可能他这一世都等不到，反而会给其他无数的男人机会。
所以，他今天就来了。
杨戬降下祥云停到地上。
默默酝酿言辞。
“孙……咳，莲，莲花，……我这么叫你可以吗？我记得你之前告诉我你叫这个名字。”
杨戬单手背在身后，昂藏而立，端的是玉树临风。
莲花愣了下，完全没料到二郎神对她说话是如此的客气。又主动喊她莲花，这可是第一个主动叫她这个名字的人，莲花登时就对二郎神的好感度噗噗地往上涨。
莲花应道：“啊，是的，我最爱别人叫我莲花了，你随便叫。”
杨戬嘴角微翘，“嗯，莲花，没想到你这花果山竟这么美，山美水美，树美草美，花……更美。”
莲花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
然后热情地恭维道：“我听说你的灌江宫那才叫个美呢，特别是后花园更是不摆了，不但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而且奇珍异兽，物产富饶，乃在三界十大豪宅排行榜上位居第一名。”
闻此言，杨戬暗自后悔不迭。
当初真不该辣么草率地把房子换了，天王殿辣么小，以后夫人想和我饭后手拉着手去散个步溜个狗的地方都没有。
嗯，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房子从李大哥手中再要回来！
杨戬微微一笑，又意味深长道：“不过，我觉得这里的主人是最，最……”
突然有些羞于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说“这里的主人最美”，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就在杨戬羞于启口的时候---
“大王小心！”黄袍怪突然凑到莲花耳旁，密语道：“大王，属下感觉二郎神正在用甜言蜜语哄骗你！这招式在人间有个说法，叫做---糖衣炮弹，贼厉害了！中一炮就能让人神魂颠倒，他怎么说你就会怎么做！我从前在天上的时候，就是这么勾到了披香殿的玉女。”
莲花狠狠吃了一惊，“那不是跟紧箍咒有得一比？”
黄袍怪目中发亮，比着大拇指惊叹道：“大王好比喻啊！”
“……”杨戬目光深沉地瞥了眼黄袍怪。
很好，男妖，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本真君的注意。
莲花冲二郎神道：“我不爱吃甜的，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加任何修辞手法！”
杨戬：“……”
杨戬深吸口气，道：“莲花，刚刚你提醒我了，我已经不住灌江宫，我搬家了，我现在住在天王殿。……哦，对了，我更不住在凌霄殿，是住在凌霄殿的隔壁，一墙之隔的隔壁。”
“嘎？”莲花歪头将杨戬端详，“你来找我就为说这事儿吗？”
“啊，不，不是，当然不是……我今日来找你……”杨戬扶住额头。
她那什么目光？看我像看神经病一样。
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从我刚才的话中揪出一点点重要信息吗？
凌霄殿啊凌霄殿！
“那你来找我干嘛？到底是不是要打架啊？你赶紧说明白，老娘没空陪你唠嗑，打完了我好回洞去洗澡换衣服。刚才扑了一身的灰，现在我全身都在发痒。”
杨戬：“……”
所有设想的美好，酝酿的浪漫气氛，真是被她败得一败涂地。
杨戬很想掉头就走，给她气都要气死了，可是……可是来这一趟不易，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怎么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也许会再没这样的勇气了。
杨戬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启唇：“莲花，三百年前，你……你还记得不？三百年前，你，你对我……”
谁知道自己越说越结巴，禁不住脸色胀得通红，最后他竟忘词了。
杨戬真想呼自己一耳屎。
“三百年前？”
好在黄袍怪突然再次插嘴，缓解了他的尴尬。
因为之前被黄毛怪质疑过，这黄袍怪就特别积极地想表现，以坚定莲花对他的信任基础。
只听黄袍怪说：“三百年前我们大王还没出世呢，正在石头里面孕育。”
莲花偏头想了想，道：“出倒是出来了，但三百年前我在其他地方流浪，尚未到这花果山水帘洞里定居。二郎神，不要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套。强按头要我承认一些不是我做过的恶事，你最好掂量下后果。如果你仅仅只是想找个借口跟我打架的话，根本不需要找理由，直接亮家伙吧。”
杨戬：“……”
乱了，节奏全给带乱了，可恶。
杨戬再次瞥了眼黄袍怪，眼眸眯了眯。
“天上一日，下界一年。我说的三百年前乃是指的人间历。莲花，你是这么聪明的妖精，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人间历？”
“嗯，你不住天上，你在妖界，我不知道你们是用哪种历法计时间，我暂且猜测你们也用的人间历。”
只要不是表白，杨戬说话可利索了。
听了他这个说法，黄袍怪开始为莲花算账，“天上一日，下界一年。那人间的三百年前，不就是天上的几个月之前喽。”
杨戬大喜过望：“对，就是数月之前！”
黄袍怪低头深思，“二郎神故意将时间夸大夸张，他想干什么？”
黄毛怪从没如此喜欢过今日这分外积极的黄袍怪，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他把时间故意往长了说，肯定没安好心。黄袍怪，我之前说得没错吧？哼，都怪你放他入山来！”
“二郎神是我能阻挡得了……”黄袍怪张口就驳，忽的神色一变，惊道： “啊，女王大人，您是不是欠了他的钱没还？三百年的利息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黄毛怪一哂，默默闭上了想造谣的嘴，心中忍不住对黄袍怪的联想力叹服不已。
都知道二郎神有钱，富可敌国，偏他有钱还比没钱人悭吝，做什么事情都是利益优先，帐算得贼精，几乎没人能从他手上讨得到好。所以，若他借钱给大对头孙悟空的话，肯定是放的高利贷，绝对利息收得狠绝----这样的联想力，真不是一般妖精能想到的。
大鹏向来在外人面前低调，闻言，也忍不住惊呼道：“还有那利滚利、利上加利，就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莲花啊，就算是你只借了他几十百八块钱，但这三百年算下来，讹你个天哪，也好黑人哟！”
杨戬：“……”
心头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杨戬胸中怒海惊涛。
什么羞涩、心慌意乱、心猿意马统统都没有了，取而代之除了怒还是怒。
“你们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但无人听见他这句愤怒的话。
只因为，有猴子将二郎神放莲花高利贷的事情传开了，毕竟是同族，因此花果山的猴子们都担心自己要负连带责任。漫山遍野的猴子忧心忡忡地小声议论起来，很快，大家都觉得欠二郎神的债可能多到它们几代人都还不完，这就是个无底洞，于是焦虑、绝望，然后开始咒骂，骂他二郎神心子黑。
他那句话，便给淹没在了猴精们愤怒的叫骂声里。
黄毛怪见猴子们开始冲二郎神龇牙瞪眼，知道愤怒的情绪在积蓄，如何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它当机立断跳上一块大石头，然后居高临下发出一道尖利的长啸。
精怪们听见了，转头四顾，便看见了它，安静下来。
“难怪二郎神不说几个月之前，偏要说三百年前，原来是为疯狂敛财！”黄毛怪犹如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道：“恩客撕说，资本的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女王大人，你可是齐天大圣呢，二郎神他都敢对你放高利贷，讨债还如此粗暴、蛮横、直白，简直欺人太甚！是没有王法了吗？如果还有，那好，我们就去找玉帝老儿讨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没有，大王，那我们这就打上九重天去吧！”
它振臂一呼：“打上九重天，还我公道！”
开了头，跟着它来花果山的妖怪们首先鼓噪起来，声震林越。
“揭竿起义，大闹天宫！”
“称王称霸，齐天大圣！”
外人都替自己出头了，自己人岂能落后？
猴精们热血上涌，喊得更大声。
渐渐，所有妖怪都在喊---
“大闹天宫，还我公道！”
“大闹天宫，齐天大圣！”
“大闹天宫！大闹天宫！大闹天宫！……”
妖怪们站满了花果山，个个激昂亢奋，高呼着各种大逆不道的口号，仿佛下一刻就能打上天去将神仙们踩在脚下，一统三界！
杨戬错愕不已，亲眼看着事态诡异的发展，早呆滞成了个傻子了。
他，不过是来表白的……
莲花面色阴沉。
这黄毛怪带头撺掇她造九重天的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
莲花很困惑，她万分不理解这些妖怪们为什么要怂恿她生事，好好地过日子不行吗？
每天晒晒太阳，闲来无事抢抢男人，或者心血来潮的话就去种几棵花，栽几根瓜……这么美好的种田生活不香吗？这可是她一直都向往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花果山定居。
看来，妖怪和妖怪的理想是大大不同的。
也许除了自己，其他妖怪的骨血里充满了不安分的因子，使得它们天生就是造反派吧，没得选择。
既是如此，这些妖怪将来终有一天仍旧会走上老路，便是被那位受灵山操控的齐天大圣斩杀在西天取经的路上。
可悲可悲。
莲花掏了掏耳朵，朝呆若木鸡的杨戬笑道：“噪音太大，抱歉，它们有些没规没矩。二郎神，你刚才想说三百年前我记得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这句话说得平淡，却犹如魔音灌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黄毛怪愣了愣，闭上嘴巴，慢慢放下了振臂挥舞的手。
妖怪们都面面相觑，海啸般的呐喊也在困惑中噤了声。
花果山上只听见夏日午后微凉的风轻轻地吹。
“啊，总算清静些了。二郎神，请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莲花几客气地再度道。
黄毛怪看看她，又转动一颗丑陋的妖精脑袋去看看二郎神。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猴子们的愤怒只差一点点火候就能挑逗得彻底爆发出来了！
只要它们对二郎神群起而攻之，二郎神必然出手。一旦他出手，猴子定然非死即伤，爱民如子的齐天大圣这时候还能忍么？自然不！
两大高手必定战斗得天崩地裂，山海变色，大功成矣！
黄毛怪越想越激动，蓦的不死心地大叫道：“大王，你何必如此怕二郎神？咱们人多势众，就欠账不还了，看他敢把我们怎么滴！”
杨戬：“……”
一颗屎扣日米？？？
杨戬用寒凉的目光将黄毛怪最后看了一眼。
你，死定了。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启唇：“黄袍怪是吧？你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话音未落，杨戬骤然厉声叱道：“我真是忍你很久了，去！”
顷刻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一股威武霸道的罡风凭地而起，宛若游龙般向黄毛怪迅速席卷而去。
其他妖怪们皆被这股劲风刮得东倒西歪，不得不手拉手抱成团，免得被刮走。
眨眼的功夫，天地恢复如初。
大伙儿互相看看，发现只不见了黄毛怪。
而那黄袍怪手里握着满堂红摆着格斗的姿势，刀片在空气里瑟瑟发抖，泣述着“我很怕怕”四个字。
良久，有微若蚊蚋的议论声如涟漪般荡漾开去，徐徐钻进了杨戬的顺风耳中。
“刚才那个被风卷走的是黄毛怪啊，不是黄袍怪。二郎神是眼神儿不好吗？”
“我晃眼看到黄毛怪被刮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穿也，好像变果体了。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真君真的很爱剥人家衣服呢。”
“是的嘛，我也看见了。老乌龟不是说了吗？他的罡风非常厉害，刮得人能去了一层皮！”
“我听说黄毛怪的真身是一只貂鼠，哇塞，貂皮大衣呢，肯定能卖很多钱吧？难不成二郎神是靠这种方式发家致富的？”
杨戬：“……”
剥错妖了……好丢人啊……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