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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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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沈度简直怀疑叶南期是不是被黄皮子吃了,床上躺着的是只笑里藏刀的黄鼠狼。
叶南期面上淡定自若,心里其实是有点虚的。
毕竟从沈度的表情来看……仿佛随时会过来把他乱棍打死扔出去。
气氛尴尬,空气死寂。
沈度愣是僵在了自己屋门口,没敢上前一步。
叶南期回想着下午补的电视剧,努力让自己朝“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方向靠拢。
要单纯中含着点魅惑,魅惑中混着点清纯……
叶大明星沉思着,发觉自己这方面的演技确实不足,值得反省。
沈度目光怪异地盯了他会儿,隐约嗅出点味儿来了,长腿一迈,三两步走上前,坐到床上。
叶南期费了老大的劲才控制住身体,没一下蹦起来,冲沈度眨巴眨巴眼,笑得纯真。
沈度不是烦他吗。
那他就可劲往他跟前凑,烦死他!恶心死他!
他暗搓搓地想着,眼前冷不丁一暗,头发被带着暖意的大手揉了把。
叶南期愕然抬头,后者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心里暗道一声手感不错,做出回击:“嗯,宝贝儿久等了。”
叶南期:“……”
沈度从容应对,单手扯松领带,唇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宝贝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
人与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叶南期想起自己的目的,悄悄掐了把自己,笑得更贤妻良母了:“辛苦一天了,我帮你洗吧,之前应角色需求,学过点按摩。”
沈度没料到他还会接招,心底嫌弃着“真够幼稚”,身体却做出诚实的回应,深情款款地牵起他的一只手。
灯光下,那只手白皙得近乎透明,修长如竹,煞是好看。
他的心理障碍顿消不少,低头用嘴唇在他手背上碰了碰,眼尾上扬,漆黑深沉的眸中竟然真有几分说得上“温柔”的情绪流动。
“乖,好好休息,老公舍不得你累。”
……
……
……
骚不过。
叶南期甘拜下风。
他触电似的把手抽回来,一缩腿,腰板挺直盘腿坐好,抖了抖鸡皮疙瘩,诚心实意说:“沈总不进军娱乐圈拿几个小金人真是可惜了。”
沈度居高临下望他,并不吭声。叶南期刻意来恶心人,浴袍却捂得死紧,除了方才一双小腿,脖子都不露分毫,屋里暖气足,沈度瞧着都嫌热。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叶南期头上按了下:“少作点妖。”
说完起身走向浴室,转瞬就传来哗哗水声。
原以为叶南期消停了,没想到洗完澡回来,叶南期还没走,依旧坦坦荡荡躺在沈度床上,闻声转回头,笑盈盈的:“老公,已经暖好床了。”
沈度:“……”
你还没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假惺惺地一笑,干脆杠上了,准备看看对方的极限在哪儿。
沈度也不多纠结,系好浴袍腰带,往床上一躺,顺手啪地摁灭了屋里的灯,思考怎么整治叶南期。
叶南期嘴上说着“暖床”,实则整个人都挂在床边,生怕跟沈度挨边,默念着清心咒,毫无睡意。
要是平时,叶南期也不会这么折腾自己,然而他现在没什么工作,电影剧本还在修改,男一选角也没定下,暂定年后开机,也没有借口去公司接近方行远,这几天闲得很,不用起早贪黑。
主卧的双人床很大,够两个成年人抱着翻几个滚,中间的被子塌下来,楚河汉界似的,俩人睡得泾渭分明。
房间里黑蒙蒙的,飘窗外隐约透进朦胧光线,叶南期盯着那团模糊细微的光发起呆。沈度躺在他伸直胳膊也碰不到的另一侧,呼吸声不重,在静寂的屋内却很明显,沐浴后的淡淡清香顺着被褥传递的温度蔓延过来,意外的清爽温暖。
他脑子里空空的,似乎闪过了许多念头,又什么都没有想起,那道幽灵般的白色影子仿佛就立在窗口,他恍恍惚惚地伸出手,想去拉住她,下一瞬,那道影子却消失在蒙昧的光线中。
身侧的被褥窸窸窣窣一阵响,身边一沉,叶南期还陷在方才的怔愣中没反应过来,腰间陡然一紧。
他整个人背对着沈度,被他扣进了怀里。
暖暖的气息拂过耳际,沈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压得很低,磁性性感得让人腿软:“不是给我暖床吗,怎么离这么远。”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沈度无声恶劣地笑起来,心情大好。
气氛死寂了一瞬,他忽然隐约听到叶南期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侧耳听了会儿,纳闷:“你在念什么?”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沈度虚心请教,“你是不是信□□?”
叶南期睁开眼,笑得佛光普照:“这是清心咒。”
“你念这个干什么?”
叶南期:“也没什么。老公,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我们一起看会儿法制栏目吧。”
沈度疑惑地扬了扬眉。
叶南期艰难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鼻尖近乎碰到一起,赶紧往后仰了仰,回答:“压制一下我犯法的冲动。”
沈度沉吟一瞬,警惕:“婚内□□也是□□。”
“……操你大爷。”
叶南期忍无可忍,啪地扇开沈度的手,跳下床光着脚回屋。
大获全胜。
叶南期的战斗力还没想象中的一半强,以为是只猛虎,岂料是只挠人也不疼的小猫,沈度舒心地吹了声口哨,理了理被褥,放心地闭眼睡去。
结果没隔几天,月黑风高夜,叶南期又抱着电脑哒哒哒地跑来了。
沈度无言,看他熟练地爬上床,推开手边的笔记本:“叶南期,我现在很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核桃还是大脑。”
叶南期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殷切地凑上前,打开电脑,把自己找了一天的电影打开。
黑色的屏幕闪了闪,“啪啪”两声,屏幕上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血手印,伴随着一声凄厉尖叫,诡异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逐渐显露出的惨绿画面里倒映出沈度发绿的脸。
他整个人一毛,刷地贴着墙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你干什么?这是什么!”
叶南期笑眯眯的,理所当然:“恐怖片啊,我一个人有点怕,来找老公陪我看。”
沈度:“……”
“我还带了投影器过来和3D眼镜过来,堂堂沈总不可能怕这个的吧?”
画面里鬼影一闪,空旷的空间里小孩子咯咯的诡异笑声响起,沈度差点炸了,忙不迭跳下床:“不看!立刻关了它!”
他想把电脑关了,然而手脚发凉,后背也凉浸浸的,冒着股寒意,顺着爬到指尖,完全不敢靠近。
叶南期满意地打量着平日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沈总露出的窘态,嘴角勾了勾。
这几天他打着增进了解的旗号,上沈妈妈那儿刺探军情,得知沈度居然怕这些神神鬼鬼,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没想到效果卓绝。
目的达成,叶南期也不多逗他,关了电脑,抱着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懒懒笑:“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总怕什么呢?”
沈度脸色泛青:“怕?怕什么?谁怕了?”
嘴还挺硬,死要面子。叶南期暗暗哼笑,敷衍点头:“是,是,你什么都不怕。我回去了,沈总可注意着点,这满屋子的人陪着您呢。”
沈度的脸色又一变。
心情甚好地回了屋,叶南期摸出手机,扬眉吐气,发了条朋友圈。
【伟大的唯物主义者马克思曾说,傻子才信鬼。】
没过多久,点赞评论纷纷冒出。
闻琛:【祸害完鲁迅又来祸害马克思?】
姜沅予:【马克思:我没有,别瞎说啊。】
助理A:【信则有不信则无哦,叶哥要小心床底啊~】
叶南期不怕鬼。
如果叶湄是鬼的话,他这么多年几乎夜夜都梦到她,早已习惯,比起彻底的消亡,他倒是情愿这世上有鬼,好过生死永隔,再也不见。
他笑眯眯地回复了评论,心情好极了,哼着小调躺上床。
半睡半醒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随即房门被悄然推开,轻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叶南期神经敏感,眉心一跳,睡意瞬间消散,警觉地睁开眼,发现床边立着个人影。
他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第一直觉是小偷,刚要抄起床边的花瓶砸过去,对方就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叶南期默了默,收回拿花瓶的手,清清嗓子,开口:“怕?怕什么?谁怕了?”
沈度:“……闭嘴。”
叶南期忍着笑意:“沈宝宝,几岁了?还怕鬼?”
沈度气得够呛,恶狠狠地威胁:“闭嘴。再说□□你。”
“婚内□□也是□□。”
沈度:“……”
得,一字不漏地全还回来了。
虽然很别扭还很丢人,但沈度今晚实在不想一个人睡。
一闭上眼,他眼前就浮现出那张青白的鬼脸,仿佛正有人站在床边俯身看着他,叶南期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更是一记猛药,床上床下、衣柜里浴室里,处处都不安全了般,他刚刚咬牙过来时都觉得床下会伸出只冰凉的手拽住他的脚踝,而窗外有个小鬼正偷偷看着这一切。
感觉糟透了。
察觉到沈度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叶南期有点诧异。
真的那么害怕?
他察觉得到沈度不是装的,不由有些心软愧疚。原以为沈度就是有点怕这些东西,他只是想逗逗他,也没想恶意利用沈度的弱点让他这么狼狈。
他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轻嗤了声:“姜师弟没选你是对的,他的一大爱好就是体验主题鬼屋半夜看恐怖片。”
顿了顿,他的嗓音柔和下来:“好了,别想了,都是假的。”
沈度半睁着眼,于昏暗中对上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呼吸顿了顿。
叶南期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干净纯粹?
像是一块浸在水面下的宝石,隔着一层粼粼水光,也能看到光彩。
那双眼又阖起了。
沈度也闭上眼,暗笑自己眼花。
他仍是满脸不情愿,身体却无声无息地朝着叶南期身边又挪了挪。
叶南期当然察觉到了,嘴角悄然弯了弯,没开口戳破。
近在咫尺的躯体散发着灼人的温度,附带催眠效果,他以为会睡不着,结果闭眼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隔天醒来,叶南期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呼吸有点困难。
他使劲眨了眨眼,醒过神来,腰间箍着股巨力,眼前是一片□□的胸膛,沈度紧紧抱着他,两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相拥,下边你顶着我,我顶着你。
那晚算不上美好的一点回忆涌上心头,被劈开似的痛感犹存,他头皮一麻,条件反射一抬脚,把沈度踹下了床。
“咚”的一声巨响,沈度睡得再死也醒了,倒抽着凉气坐起来,揉了揉额角,眉头紧皱着,想起自己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前因后果,眯眼问:“叶南期,你最近是不是很闲?”
叶南期用被子掩住尴尬的下身,面色泰然自若:“你需要练练胆了。”
沈度冷笑了声,起身离开。
等叶南期慢悠悠地洗漱下楼时,沈度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沈度人不咋地,厨艺却很好,而且耐心奇佳,每天早上都坚持早起熬各种粥,加上大碟小碟的小菜,又养胃又养眼。
而且还会不计前嫌地多准备他那份。
说来惭愧,穷苦人家长大的叶南期厨艺实在不佳,天分为零,至今只会做两道,蛋炒饭和饭炒蛋,盐多盐少看命,能违心称赞捧场的,也只有小妹叶宛。
想起早餐问题,叶南期怀着几分忐忑与心虚,揣测今天还会不会有他那份。
眼巴巴地等了许久,他等来了一锅艇仔粥。
叶南期瞅着鱼片蔫了。
沈度悠哉哉地盛了粥,看也没看叶南期一眼。叶南期摸摸鼻尖,自觉昨晚确实做得太过,灰溜溜地溜去打开冰箱,只发现两个可怜兮兮的番茄。
番茄能怎么吃?
沈度表面上八风不动,眼角余光却禁不住斜过去,看他在冰箱前晃来晃去,忍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别看了,什么都没有。”
叶南期哦了声,拿出瓶牛奶,磨磨蹭蹭地关了冰箱。见他都不准备热一热就要喝,沈度忍无可忍:“厨房的锅里还有蔬菜粥,自己去盛。”
叶南期一呆:“啊?”
他转过头,沈度已经走了。